「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澹台明月望著坐在的桌旁神情無奈的蘇灕，壓住心中的恐懼，開口問道。
區區一個俗世國都的郡主，怎麼可能讓先天巔峰強者甘心跟隨？
而且，還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先天！
蘇灕此人真就如她第一次見面所想，極其不簡單，只是她沒想到，蘇灕的背景能強到這個份上。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
蘇灕視線回到澹台明月身上，既然方淵已經暴露了一些東西，她也就懶得繼續裝下去。
「你應該慶幸，你有一個好弟弟，否則就憑你方才在外說的那番話，我就算殺了你，你的父皇也不會有半句意見。」
澹台明月身子一顫，第一個念頭就是蘇灕在嚇她，她是父皇最寵愛的女兒，怎麼可能會怕蘇灕？！
可她一想到方淵的修為，卻沒敢說出半句質疑。
「好了，你也不用太過懼怕，和我說說煜師兄怎麼了？」
見澹台明月如此不禁嚇，蘇灕熄了繼續震懾的念頭，出聲問道。
經她一提，澹台明月頓時想起正事，頓時顧不得害怕，迅速說道︰「蘇小姐，四弟他被澹台動抓走了，你快去救他！」
「澹台動？」
蘇灕眉頭一皺，方淵在旁及時提醒道︰「是大皇子，之前在天機客棧鬧事的女子，是大皇妃手中的棋子。」
這段時間屈青寧等人在客棧可不是無所事事，已調查到許多信息。
「不錯，澹台動本就因為父皇將天機客棧給四弟而不喜！」澹台明月繼續說道︰「昨天也不知怎麼走漏了風聲，被他知道四弟利用母妃那條線秘密入宮，他立刻就以濫用私權的名義，將四弟扣押！」
澹台明月說著，神情浮現焦急之色，「四弟是今天清早上被抓的，已經過了小半日，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蘇灕眉頭一挑，視線轉到方淵身上，後者立刻心領神會，轉身就走。
澹台明月正不明所以，沒多久屈青寧和方牧走了進來，方牧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澹台明月，說道︰「大哥已經出發了，龍車在樓下。」
「那就走吧。」
蘇灕起身，瞥過目露喜色的澹台明月，「將她也帶上。」
大皇子府外，一輛龍車停在門口，立刻讓大門兩側的護衛位置心頭一緊。
龍車大門打開，一行人以蘇灕為首走了下來，澹台明月抬頭望見「大皇子府」四字，心頭一松，忍不住快步上前進入府中，卻被兩邊護衛死死攔下。
「二公主殿下！大殿下說了，府內戒嚴，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澹台明月此刻已恢復身為公主的氣勢，听到護衛之話，她俏臉微寒，冷聲道︰「放肆！本宮乃皇室成員，此地更是我大皇兄住所，如何能算作閑雜人等？你小小一個護衛，難不成還想沖撞本宮？」
護衛聞言面色微變，但還是沒有讓開身位，反是說道︰
「二公主殿下，若是您為四皇子殿下而來，那您大可回去了。大皇子殿下說了，一切都是誤會，他早
就放四皇子殿下離開了。現在府內戒嚴，跟四皇子殿下沒有半分關系。」
澹台明月聞言一怔，神色微緩，一時間遲疑起來，她很想回去看看四弟是否真的回到府中，若大皇兄放人了，她如此肆無忌憚，必然會讓矛盾激化，並非上策。
就在這時，神情淡漠沒有絲毫變化的蘇灕站到了她的身前，直面兩個護衛。
澹台明月微微一愣，常年做主子的她，此刻才意識到這場行動，根本不會因她想法而出現變化。
「師兄有沒有回去，進去一看便知。」
蘇灕看也沒看兩個護衛，目光似乎透過大門看到了里面的一切，「方淵，開門。」
她話音剛落，大門立時轟然響動，緩緩向里打開，方淵筆直的身影落入眾人眼中，更落入兩個徹底懵然的護衛視線內，繼而大怒︰
「何人放肆？竟敢私自闖入大皇子宅邸！」
方淵像是沒听到兩人之話，直接從門內走出來，旁若無人地說道︰「已經找到，暫時性命無憂。」
蘇灕眼眸一沉，眉間含煞。
性命無憂，那就是說……受傷了？
那兩個護衛听到方淵之話，頓時面色大變，正要大聲開口喊人，卻被屈青寧兩巴掌拍暈，事後他還不忘嘖嘖出聲道︰
「兩只後天小螞蟻，誰給你的勇氣在這里嘰嘰喳喳？」
收拾完兩個護衛，蘇灕等人魚貫而入，很快就被其他正在巡邏的護衛發現，團團包圍。
蘇灕臉上掠過一絲不耐煩，淡淡道︰「最快速度沖進去，不必留手。」
听到她的話，還沒出手過的雲一等人立刻興奮起來，一行十多人如同狼入羊群般，沖入人群中，一時間慘叫聲不斷。
血雨紛飛中，蘇灕循著方淵一路做下的指引，猶如閑庭信步般向庭院深處走去，其素白的衣衫上竟沒有沾染半點血跡。
澹台明月呆呆地看著蘇灕走遠的身影，立在原地，渾身冰涼，原本在她眼中顯得嬌俏可人的少女身姿，此刻卻如同深淵般幽深而不可直視。
「全都是先天？！」
她轉過頭看過一邊倒的戰斗場面，心頭驚懼萬分，誰能想到蘇灕身邊這群青年男女，竟無一例外，全部達到先天的境界，而且沒有一個地域先天五重！
蘇灕她……難不成是傳說中真靈界的宗門少宗主？！
心生猜測的同時，無窮無盡的後悔，亦是在她心中蔓延。
她根本想不通，上門要人到了蘇灕這里，怎麼就直接殺了進來？
「這可如何是好？如此肆無忌憚，就算是父皇也會勃然大怒，將罪過全都算在四弟頭上！」
「四弟正在關鍵時刻，澹台動正愁找不到機會拉他下來，蘇灕卻直接將機會送上門，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澹台明月氣得兩眼發黑，幾乎要吐血，今天就算把澹台煜救出來，皇位也定然跟他無緣了。
「不行，我得跟過去看看，要是那蘇灕直接將澹台動殺了，那四弟還不得跟著遭殃？」
想到這里，澹台明月焦急地掠身跟上。
對于蘇灕敢不敢殺澹台動這件事，她絲毫
沒有懷疑。
就在澹台明月追到後院之時，蘇灕已是站在一間院子外，這院子外邊原本足有九個大皇子招攬而來的先天高手守護，熱鬧非常，而現在全都身首異處，尸體安安靜靜地躺在院外草地上。
所以，就成了幽靜的院子。
澹台明月跟在蘇灕身後看到這些尸體，不由心驚肉跳，對方淵的修為又有了新的認識。
蘇灕掃過一眼，眉頭卻是輕皺。
方淵，戾氣變重了，這其中不乏受到上次南疆過之行的影響，但更多的……恐怕還是因為他在模仿，而他模仿的那個人……赫然是自己！
蘇灕轉念一想，嘴角泛起一絲苦意，捫心自問，她似乎沒有資格說別人戾氣重。
只是因為有過一世的積澱，她能自如控制殺意，戾氣融入了骨子，並不外泄，而方淵……才剛剛開始。
這是踏入魔道的征兆！
「魔道，逍遙自在，一切由心，未嘗不可。但他似乎有被殺意控制的跡象，需要用時間去沉澱感悟消除執念，可惜……我沒有那麼多時間。」
蘇灕輕輕一嘆，推開院子踏進其中。
澹台明月雖不知道她在嘆息什麼，但也不敢多問，連忙跟著進去，一邊小聲道︰「澹台動身邊還有一個高手，雖然壽命無多，但好歹是先天巔峰，我們是不是要等你那位方護衛……」
澹台明月話未說完，蘇灕身邊忽然身影一閃，一身黑衣不染血跡的方淵已然出現。
「呃……」
方淵看了眼愕然不已的澹台明月，面無表情道︰「我來帶路。」
蘇灕默然片刻，深深地看了一眼神情極度認真的方淵，輕輕頷首。
「好。」
方淵眼神微凝，像是終于確定了什麼，始終面無表情的面孔間，多了一分苦意，他沒有再說什麼，直直向里面走去。
「……」
又是輕嘆，澹台明月一臉疑惑，完全不知道這一對主僕究竟在打什麼啞謎，不過她眼下心系澹台煜，立刻跟著方淵走進去。
院子很小，一眼就能看到全部，而在院子最中間，豎著一個高高的邢架，其上血跡斑斑，澹台煜就掛在上面，奄奄一息。
「四弟！！」
澹台明月目眥欲裂，再也不覺得蘇灕所作所為有多過分，無窮無盡的怒火瞬間就從心頭竄入腦海，將她的理智燃燒殆盡。
「澹台動，你找死！」
「哈哈哈哈，二妹，你說誰找死？我可是你親大哥！」
澹台明月話音未落，朗笑聲便從屋內響起，而後屋內打開，一位豐神俊朗的金袍青年緩緩從中走出，在其身後跟著一位佝僂著身子滿臉皺紋的灰衣老者，其偶爾外泄出的一絲氣息，竟是令方淵也感到心驚，更不提澹台明月。
「長…長生境？！」
澹台明月臉上血色盡退，死死盯著那令她感到戰栗的灰衣老者，那種氣息，即便是父皇身上也不曾有，他只在澹台家老供奉的身上感受過。
難怪……難怪澹台動如此肆無忌憚，直接對四弟動手，一個長生境高手的價值，早已不是一個皇子所能衡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