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女乃女乃,喝茶。」
堂屋內,仇夢和古老太君看著地上跪著的蘇灕,接過清茶,目中皆是閃過喜愛之色,尤其是仇夢,看著蘇灕真是打心底里喜歡。
「你們兩個一個是凌離,一個是蘇灕,倒是讓女乃女乃我不好稱呼,蘇灕啊,既然你願意嫁給我這孫兒,我凌家斷不會虧待了你,凌家的產業也有你的一份。」
古老太君說著,拿出一疊店契來,看樣子分明是要將凌家的一些產業徹底交給蘇灕。
蘇灕怔了怔,連忙擺手道︰「女乃女乃,孩兒才剛過門呢,如何能要家里的產業,這萬萬不可,若是女乃女乃真要給的話,就給夫君罷。」
此話一出,不論是古老太君還是仇夢盡皆愣住,尤其是仇夢目中升起濃濃的感動。
古老太君拿出來的店契價值可不低,幾乎佔了凌家四分之一的產業,就算拿到睿王面前也有分量,可蘇灕居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這孩子,是真心喜歡三兒啊。
古老太君心中亦是滿意,她這般固然是決心舍棄四分之一的家產成全凌離,更是做給睿王看,但何嘗不是一種試探。
若是蘇灕立刻喜滋滋地接下來,那這個小女娃還入不了她的眼,可自她拒絕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真正將蘇灕當做凌家人了。
「行了行了,別跪著了。」
仇夢按捺不住扶起來蘇灕,拉著蘇灕邊走邊說道︰「早膳已經做好了,這可是你女乃女乃親自做的,你女乃女乃啊很多年都沒下廚了……」
凌離一臉無奈地看著蘇灕被娘親拉走,這才剛成親一天,他在家中地位也就比普通僕人好不了多少了。
「要是讓娘他們知道,我和蘇灕之間不過是一場戲……」
凌離暗嘆一聲,不敢再往下想。
「離兒。」
仇夢和蘇灕走後,屋內只剩下兩人,出聲的自然是古老太君,古顏。凌離應聲轉頭,硬著頭皮道︰「女乃女乃有何吩咐?」
古顏神情嚴肅,聲音凜冽,竟帶著幾分年輕時才有的殺伐之氣,「蘇灕是個好女兒,你不可辜負。從前你年紀輕不曾成親,怎麼混老身我都管不到,但你現在成了親有了家室……我凌家人講究真心,你若是再敢去那等煙柳之地,老身我就不認你這個孫子!」
古顏這一番話不可謂不重,凌離也不禁微微動容。
雖然他以前故意干的那些破事兒,經常引得女乃女乃生氣,但從來沒有哪一次來得如此正式。
他咧嘴一笑,轉動輪椅靠近古顏身邊,嬉笑道︰「孫兒記住便是,女乃女乃別生氣,娘他們都去用膳了,我們也去吧。」
古顏見凌離這般反應,分明是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眸中不由閃過一絲失望,搖了搖頭起身也往桌子走去,卻沒看見跟在她身後的凌離,眸子何止是認真。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凌家的早膳自是極為豐富,四人一同用餐期間倒也是其樂融融,蘇灕表現極為自然,絲毫沒讓仇夢和古老太君看出絲毫破綻。
凌離悶頭吃菜,心里卻是苦澀無邊,這些菜都是蘇灕夾的,他明白蘇灕不過是在演戲,只要到了兩人獨處之時,
就會被打回原樣,可他還是忍不住奢望,若眼前一切都是真的,那該多好。
用過晚膳後,蘇灕自然是跟著凌離回到了東院中。凌離最近大半年深居簡出,外界傳言都是為了蘇灕改了的習性,倒也無人覺得異樣。
回到東院之時,二人正巧踫上丫鬟們收拾房屋,凌離掃過一眼正要去書房,不經意間一瞥卻是看到有個丫鬟們翻開床榻上的軟布,從中取出一片染了點點落紅的白布,匆匆離去。
「那是什麼?」
凌離心神微震很快想到了什麼,但還未及有所反應,就發現右臂被人環住強行拖向另一邊,與此同時耳邊傳來蘇灕溫聲細語,「夫君,今日你不是要給我看書房收藏麼,愣著做什麼呢?」
右臂觸及柔軟之處,凌離有些發懵,立刻被蘇灕強行拖走。落在丫鬟們眼中又是一陣艷羨,「少爺和少夫人形影不離,真是恩愛呢……」
而在此時,被稱作恩愛的兩人來到書房後卻立刻分開,氣氛漸漸凝滯。
凌離皺著眉頭,忍不住問道︰「那落紅……怎麼回事?」
雖兩世為人都不曾與女人交huan,但前世地球信息何等發達,他就算自己沒試過,自然也清楚男女之間的密事。
昨夜他們分明不曾……圓房,又怎麼可能出現落紅?!
蘇灕神情冷淡,背過身去好似在打量滿屋子的藏書,「若是不這麼做,如何能以假亂真?一點血跡罷了,不必在意。」
凌離听得心中越發惱火,他目光一沉,直接從輪椅上站起,一把拉住蘇灕右臂扯開袖子。先天武者力道何等之大,撕拉一聲蘇灕右袖徹底碎裂,露出一道傷口,痕跡很新,應該就在昨日。
「這麼深的傷口,你都不上藥?!」
凌離總算知道落紅是哪里來的了,頓時又氣又是心疼,正要催動真元給蘇灕治傷,卻被後者用力甩開,冷冰冰的話宛若刀子一般刺進他的心中。
「不必你來假惺惺的!我說過。除了在外人面前,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貴為教主事務繁忙,我便不再叨擾,晚上自會回來。」
蘇灕言罷,直接打開房內的地道機關,跳了下去消失無蹤。
凌離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地道邊緣,僵滯了許久才抬起頭,劍眉星眸中掠過一抹凝重,「灕兒她已是先天九重,那點傷勢為何過了一夜也沒有自愈……」
即便自見面以來,蘇灕的每一句話都讓他心里滴血,他卻沒有絲毫怨念,竟依舊還在擔心蘇灕的安危。這是這一份心思,除了凌離自己,誰也不知曉。
淋灕居。
蘇灕新婚第一天,淋灕居大門緊閉,竟是歇業了。
地下密室中,淋灕居所有話事人圍坐一團,竟連溫亭山也在其中。
「蘇灕迫不得已嫁入凌府,此事事態緊急,誰也不知道蘇灕她是怎麼想的,我們以後又該何去何從?」
屈青寧嘆了一口氣,說出眾人心中的迷茫。
方淵抬頭看了他一眼,眸光幽暗,並未言語。
「隱魔教,那是殺我師妹的罪魁禍首,蘇灕她不可能甘心嫁入凌家,而今不過是權宜之計,你們在擔心什麼?」
溫亭山冷哼一聲,雖然他與蘇灕接觸的時間最短,但對蘇灕的心性卻極為有信心。
「凌離是隱魔教的教主,而今蘇灕嫁給他,便是以身涉險,我們也是擔心,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到她……」
方牧幽幽說著,殷雪瞳和梅若涵俱是失落,作為女子她們更能理解蘇灕,此刻蘇灕的心中必然極不好受,可這一切她不能告訴東方睿,只能自己一人承擔。
「在說什麼,如此熱鬧?」
突然,密室大門被打開,一道白衣倩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眾人面前,所有人盡皆愕然。
「蘇灕!」
「蘇灕?!」
方淵身子微顫,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去,僅僅是成婚第一天上午,蘇灕竟然就光明正大地來淋灕居了?
「怎麼,看你們好像很是意外?」
蘇灕面無表情地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毫不在意地說道︰「嫁入凌家,不過是權宜之計。我與凌離之間沒有可能,此次不過是利用了他。」
「那那…那…」
殷雪瞳結巴著看向蘇灕身下,小臉通紅,意思再為明顯不過。
蘇灕的反應卻很平淡,只是微微搖頭,「合作而已,我又怎會與他圓房。」
此話一出,屈青寧等人不由輕咳兩聲,雖然蘇灕心性豁達不在意,但他們這群男子听到如此露骨之話,卻免不得尷尬。
方淵暗松一口氣,可緊接著便覺得事態更加嚴重,雖然蘇灕利用凌離對她的喜歡,得以在凌府藏身,可若是長此以往,他們二人朝夕相處,難保不會……
他很清楚,蘇灕本就是極為喜歡凌離的,若不是因為那檔子事。
想到此處,他微吸一口氣,轉移話題道︰「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做?」
蘇灕眉頭輕挑,指節敲擊著桌面,掃過一眼沉默不語的溫亭山,「當務之急,自然是要掃清後顧之憂,萬劍閣的人查探得如何了?」
殷雪瞳搖頭,失望道︰「我們已經與隱魔教合作,但仍然查不到萬劍閣的蛛絲馬跡,萬劍閣的人十有**是離開了。」
「是麼……」
蘇灕不置可否,眸中飄過一絲光亮,「不在皇室庇佑之下,又能躲過我和隱魔教的探查,若他們還在雲京城,只剩下一個去處……」
「還有什麼去處?」
屈青寧皺起眉頭,他想破了腦袋也不覺得萬劍閣的人還能藏在哪兒,倒是溫亭山此刻面色忽然變化,「你是說……」
蘇灕冷冷一笑,「真靈築!什麼時候一向不問世事的真靈築也會插手宗門紛爭了,山叔,看來追殺你的那群人,可比我想象中還要不簡單吶。」
方淵等人听得卻都是一臉迷糊,真靈築是什麼勢力?雲京城中有這樣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