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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宮抬頭看了眼凌青嵐,並不意外,早在之前凌青嵐就以真實身份聯系過他,數月下來早已過了震驚的時候,此後他們雖然暗中有過聯系,但因為兩人身處的位置,一直都沒有機會當面交流。

「來得正好,我這里還剩一瓶酒,陪我一起喝。」

陳宮看著凌青嵐,忽明忽暗火光下的臉,露出一分極淺的笑。

凌青嵐放下一摞紙錢,亮出左手的酒壇,笑道︰「淋灕居的一等烈火酒,老哥嘗嘗。」

陳宮聞言露出驚色,「十萬兩一壇的一等烈火酒?」

凌青嵐微微點頭,坐在陳宮旁邊,一掌拍開泥封,濃郁的酒香味逸散開來。

實際上,現在的一等烈火酒早已經不止十萬兩,買不到烈火酒原釀的商人們,就拿一等烈火酒充數,每一壇的成交價都被炒到接近百萬兩,若不是灕先生賣給隱魔教面子,他也不可能原價拿到酒水。

陳宮將信將疑地喝過一杯,頓感辛辣的酒水如同烈火般穿腸而過,端是爽快!

「好酒!」

陳宮驚嘆,隨即語氣微沉,「淋灕居的烈火酒果真名不虛傳,只是……凌家的財力狀況一直都很緊張,你就算想向我表示什麼,也不該讓夢夫人承擔才對。」

凌青嵐目光一閃,語調依舊輕松,「陳大人何必試探,我可以直接告訴大人,小子身後另有勢力,區區十萬兩拿出來還是極輕松的,若是大人肯將當年伊家滅門的細節告知小子,大人的收獲定然並非一點半點。」

「果然,你是三皇子的人。」

陳宮目光警惕又復雜,「當年凌家暗中收養你並遮掩了你的身份,但這些年凌家沒落已是事實,若沒有皇子權勢相助,如何能讓年紀輕輕的你坐上掌控大理寺的位置?」

「不,陳大人你錯了。」

凌青嵐嘴角微勾,笑容依舊,看得陳宮神情微怔,反問道︰「我錯了?」

「誠然,我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就連三皇子自己也認為是他的功勞,可事實往往比想象更為復雜,你說是麼?陳大人。」

陳宮听得眉頭微微皺起,忍不住出聲道︰「你身後的人,到底是誰?」

「我身後之人陳大人自不必知曉,只需知道與大函國的皇室並無任何關系,與我合作探查真凶,乃是明智之選。」

凌青嵐眸中閃爍著仇恨的光芒,語氣低沉下來,「難道陳大人就不想為夫人報仇嗎?」

陳宮沉默許久,看著凌青嵐那雙與自己何其相似的目光,終于點頭,「伊墨,我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凌青嵐輕輕點頭,心中暗松了口氣,陳宮守住秘密多年,不相信任何人,此次總算是打開了他的心防,讓他開口。

「十四年前,我還只是刑部普通的一員郎中。」

陳宮說完一句,瞥了一眼神情平靜的凌青嵐,「伊家僅僅在一夜之間秘門,震驚全城,刑部接到命令收集尸體勘驗,我當時也去了。」

凌青嵐手掌不自覺握緊,腦海里掠過模糊的畫面。

當年發生慘案之時,他只記得娘親那一聲淒厲的慘叫,以及一道模糊的黑影擊中他的左胸,接下來他的意識里,只剩下無窮無盡的冰寒。

他盯著陳宮的臉,低聲問道︰「當時,可有什麼發現?」

「所有人都是被一擊斃命,就連伊將軍也是!」

似乎是回憶起當年的慘狀,陳宮眸子里出現深深的疑惑與駭然,「伊將軍那時候還是凌大將軍最為得力的副將,一身修為臻至先天八重,到底是誰能一擊了結他,來不及護住任何人逃走?」

「長生境麼……」

凌青嵐眸子微微眯起,想起前些天在灕先生身邊的神秘男子,若是那等境界的高手,一夜之間滅去伊家,絕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當時我雖然震驚,但還保留著理智,一番勘察下來,發現了不少疑點。後來承君出事,我便沒了心思去管任何事。」

陳宮慨嘆一聲,神情變得凝重,轉過頭直視凌青嵐,「接下來我所說的話,整整十四年都沒有告訴任何人,你可要好好听著。」

凌青嵐心神微震,下意識壓低了聲音,「願聞其詳。」

「首先,那凶手滅了伊家後,應是準備放火毀尸滅跡的,牆邊堆滿了柴火和火油,可不知被什麼耽擱,直接離去,才讓我得以看到案發的第一現場。」

凌青嵐心頭微感後怕,若真是放火,他不可能活下來。

陳宮言罷,自嘲地低笑道︰「後來那場大火還是未能避免,燒在了刑部,若不是我因為夫人之事臨時偷跑出去,恐怕也會死在那場大火中。」

「其二,是凶手的身份。」

陳宮輕柔地模了模墓碑,「當時我將夫人的尸體偷回家中,夫人臉上的表情不是恐懼,而是疑惑。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想,或許那凶手的真實身份,是我夫人熟識之人,夫人那時肯定看到了伊家之事,才被滅口。只是我這些年暗中查了所有與夫人相識之人,卻沒有一人符合。」

「一個長生境高手若真的想要隱瞞真實修為的,又豈是陳大人能看透的。」

凌青嵐搖頭道,論起對武道界和真靈界的了解,他看得要比陳宮透徹數倍不止。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

陳宮苦笑出聲,「不過就算真是這般狀況,我也無法再去深入探查什麼,所以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到第三個疑點上當年的刑部尚書,唐相!」

「唐相曾是刑部尚書?!」

凌青嵐瞳孔微縮,一瞬間想到了許多。

「不錯!」

陳宮語調漸寒,「當年很多消息都被皇室引為丑聞,被封鎖的嚴嚴實實,刑部被燒毀,唐相被喚入宮中,卻並未受到多嚴重的責罰,左遷數年後突然又被調入雲京,一路青雲直上,坐上了整個大函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所以,我心中一直都有一個猜測……」

「當時負責處理案件的大理寺卿又是何人?難道……」

凌青嵐眸子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心跳微微加快,陳宮巋然一嘆,「你猜的不錯,是

麻家的麻德。如今他們二人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權傾朝野。」

「我早該想到,整個雲京城能做到那一步的,除了他們,還能有誰?!」

凌青嵐臉色難看之極,站起身就要離去。

「你想干什麼?」

陳宮陰沉著臉,制止道︰「此事本就源于猜測,我們拿不出任何證據,你若是這般沖動送死,豈不是害了凌家?」

凌青嵐身子微微一顫,目中的血芒退去,恢復清明。

他連番深吸數口氣,緩緩重新坐下,語調平淡︰「要證據?簡單!長生境高手壽命悠長,現在定然還活著,將那修煉寒功的長生境抓來折磨一番,便能知曉真相!」

陳宮聞言冷笑,忍不住諷刺道︰「你拿什麼去抓長生境的高手?他一掌就能拍死你!」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凌青嵐深吸一口氣,一個龐大的計劃在心中現出雛形,「接下來陳大人只需看著,看我如何將真凶揪出來!」

陳宮驚疑不定地看著前者略顯陰沉的臉,他到底有什麼底氣,跟那等龐然大物作對?

不過,凌青嵐的模樣,倒真讓他忍不住生出幾分希望。

「若你真有那能力,那在下……拭目以待!」

……

過了正月初三,蘇灕從睿王府搬出來,在東方睿戀戀不舍的目光中回到了國學旁府中。

「小姐,這些禮物您都不拆開嗎?」

李嬤嬤一臉無奈地抱著一懷的禮品盒,忍不住問道。

新年伊始,雲京城內不管是青年才俊,還是年輕紈褲,都差人送來了不少禮物,光是看包裝就知道貴重非常,所用的理由都驚人的一致︰為了答謝蘇灕的精彩課程。

至于他們內心是何目的,就不知道了。

「留下凌府的禮物,其他都送去庫房。」

淡然的聲音響起,李嬤嬤訝然地抬頭,看到蘇灕正低著頭,細細打量著手中的碧藍色玉簪,雙眸澄澈明亮。

那是……老小姐生前最喜歡的碧水雲簪,老爺將此物給小姐了嗎?

李嬤嬤眼眶濕潤,連忙袖子擦了擦,返身回去找來她單獨放在一邊的凌府禮物,輕輕置放在桌案的一角,悄然退了下去。

「這是當年我親手送給你娘的定情信物,她逃去清河郡,典當了此物,大抵是為了換來了足夠的食物養育月復中的你,我找遍整個的清河郡的典當行,終于又將此物找了回來,現在我將你送予你。」

耳邊似乎回響起那天夜晚東方睿說的話,蘇灕眼眸微眯,嘴角浮現一抹淡笑,而後她轉過身,對著鏡子將簪子插入烏黑的發絲中。

濃墨中多了一抹藍色點綴,端是清麗無雙。

做完這些,蘇灕拿起桌邊上的禮物盒,扯開絲帶,露出其中之物,不過是一紙書法,用上好的紙張和墨水書寫,還可聞見淡淡的墨香。

十六個大字,鐵畫銀鉤,龍飛鳳舞,自成一體。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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