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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三司會審!

八月十四,天空一片晴朗。

再有一日,便是大函國極為重要的祭禮佳節,中秋。

雲京城處處洋溢著秋收祭祀的熱鬧氛圍,唯獨刑部府宅,從里到外都透出一股子冰冷與凝重。

今日,正是刑部堂審百味樓一案之日!

一大清早門前就趕來了許多听到消息的老百姓們駐足觀望,等到辰時整(早上七點),很久未曾大開的刑部正門轟然間被獄卒從兩邊拉開,隨著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兩隊面容肅然的官兵從里依次出來,從審堂一直延伸道駐足觀望的老百姓周圍,守衛森嚴!

人群一陣騷動後,身著官服陳宮從後堂走出,坐在最中間的高案之後,神情冷肅,他抬眸一掃駐足在外的百姓,雖然還隔著一個院子的距離,人群的聲音卻立刻消失得干干淨淨。

「他就是陳宮!」

「好可怕的氣勢!」

沒多少人見過陳宮,此刻陡然見到他,雖然陳宮沒有傳言中那般三頭六臂如惡鬼般駭人,但這一雙冰冷無情滿帶壓迫性的雙眼,足以嚇得眾人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陳宮坐定後,緊接著後堂又上來一個青年,他俊逸的面龐帶著溫和的笑,仿佛是來秋游的公子哥,但其身上黑中帶金色的官服卻表明了他的身份並不下于陳宮。

凌青嵐看了一眼刑部外駐足觀望的百姓們,手中一拍折扇坐在了陳宮右邊。

而後,又是兩個身著藍色官服的中年從後堂出來,此二人對陳宮略一施禮,坐在了陳宮左邊的兩個位置上。

陳宮瞥了一眼氣定神閑的凌青嵐,中氣十足的聲音傳遍整堂︰

「百味樓一案,傷者七十有六,亡者五人!關系重大,按照大函律法,此案乃是三司會審!由本官、大理寺卿凌青嵐,御史台崔子良、桑賀共審,以示公正!因蘇家與大理寺卿有舊,此案中大理寺只有發言權,並無表決權!三位可有異議?」

言罷,崔子良和桑賀立刻起身,同聲答道︰「下官並無異議。」

凌青嵐臉上笑容不變,他官階與陳宮同等,自無需行禮,當即只是一和折扇,輕輕點頭笑道︰「陳大人請便。」

「那麼,帶犯人……」

「慢著!」

陳宮話說一半,忽然被側門傳來的聲音打斷, 他眉頭微蹙,冷冷看去。

只見一著仙鶴官服、臉上滿是皺紋的六旬老者一臉陰沉的走來,其身後人影晃動,似還有其他人。

陳宮看到他心下微微一沉,此人赫然正是此案的苦主,馬令的親爹,戶部尚書馬魏明。

「陳宮,你用刑部律例擋了本官半個月,讓本官一面都未見著兒子!這次本官乃是得到陛下準許,在一旁旁听,你可有異議?」

甫一見面,馬魏明便怒聲開口,就算有百姓觀望,也絲毫不給陳宮面子。看得御史台兩位大夫微驚,凌青嵐絲毫不意外。

馬魏明膝下不缺後代,可就馬令一個兒子,而且還是他四十歲老來得子,他恨不得把馬令寵上天,真是含在嘴里

都怕化了。

然後有一天,他突然得到兒子的死訊,陳宮認死理攔了他十多天,讓馬令陳尸刑部,他還能這樣跟陳宮說話,已經很不容易了。

「陛下口諭,本官哪敢不听。來人,給馬大人看座。」陳宮吩咐一聲,立刻有卒子搬來太師椅給馬魏明坐下,「只是馬大人,旁听就是旁听。你可別插手審案,否則就算是鬧到陛下那邊,本官也不會放過任何敢藐視大函法律之人!」

「……你!」

馬魏明雙眼瞪得滾圓,指著陳宮氣得直發抖,他官居一品何時受過如此呵斥,就算是皇帝陛下也對他和顏悅色,這滿腦子都是刑律的酷吏……罷了,只要兒子的仇能順利得報,今日不跟他見識!

「陳大人,別來無恙啊!」

馬魏明身後,麻津天的身影忽然出現,「小子受家父之命,前來旁听本案,力保此案公正。陳大人可不要介意啊……」

旁听之人又多了一個,陳宮感到棘手,表面卻不動聲色,冷哼一聲,「旁听之人來多少本官都不在乎?可若是你等干擾堂審,休怪本官無情,將你等全部趕出去!」

「審案當然是陳大人你來,小子怎敢打擾?」麻津天嬉笑間,眸中閃過一縷幽芒。

眼見話說死,陳宮也無理由趕麻津天出去,坐在一旁的崔子良心中發堵,這怎麼還沒升堂就來了這麼多人?

原本听到大皇子親自吩咐,他還以為得了一件美差,來了後才知這哪里是美差,分明是一潭深不見的渾水啊!

陳宮面容緊繃,正要說什麼,卻听得側門又有動靜傳來。

麻津天面色微沉,還有人在他後面?不應該啊。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少年家僕推著輪椅走進了刑部大堂中,那輪椅上衣冠不整帶著一股子邪意笑容的少年,不是凌離又是何人!

他,一個大紈褲,怎麼會來堂審?!

此刻,就連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陳宮,臉上也浮現驚色。其余人除了凌青嵐,更是面容呆滯,無法理解。

凌青嵐眉頭微皺,他這幾日都把心思放在蘇清潭上,並未和凌離有多少聯系,今日凌離出現在這里,他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凌離吊著高低眉,懶洋洋道︰「怎麼?麻津天,你這小子能來?我就不能來?好歹我爹生前是鎮南王,我論身份也算是個小王爺,連旁听案子的資格都沒了?」

此話一出,眾人恍然,原來還是紈褲間的爭鋒。

麻津天臉色黑如鍋底,陰沉道︰「凌離,今日你若是胡鬧,連你哥都救不了你。」

他好不容易在五爺面前獻計獻策,今日來此就要實施,卻不想凌離會出來搗亂,若是被這無賴小子攪局,他哪里還有臉回去跟五爺說?

陳宮亦是皺眉沉聲道︰「凌離,刑部重地。不是你撒潑之地!速速退去!」

凌離扒了扒耳朵,「放心,馬大人死了親兒子,本王怎麼連可能這點輕重都不知?」

馬魏明听得嘴角直抽搐,凌離卻恍若未覺,繼續道︰「此案我

就在一邊看著,絕不搗亂。若是我真做了什麼,就讓本王這輩子不舉,如何?」

眾人聞言俱是一凜,凌離來真的?

這樣一個誓言,對紈褲而言絕對是毒的不能再毒的毒誓,倒頗有信服力。

「也罷,就讓他留在這。陳大人,趕緊開始審訊吧。」馬魏明無力道,他已經沒有心思再去跟紈褲玩心機了。

既然苦主都沒問題,陳宮也沒有繼續趕凌離離開,轉而高聲喊道︰「帶犯人蘇煥禮、蘇灕……上來!」

凌離坐在一邊,眸子陡然眯起,冷肅的聲音在凌陌腦海中響起,「準備得如何了?」

在凌離身後躬身而立的凌陌略一低頭,「已安排好,今日堂審里里外外地官兵獄卒,都是我們的人。最後若是要給蘇灕小姐施罰,我們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救蘇灕小姐出去。」

凌離微不可查地輕輕點頭,不經意地瞥過從堂內延伸出去的獄卒隊列,心中輕輕一嘆。不管最後審訊的結果如何,蘇灕都絕對不能有事,否則……凌青嵐的命可就不保了。

思慮間,一群身著白色囚服的人被押上來,蘇灕帶著手鐐腳銬,赫然跟在蘇煥禮身後。

「草民蘇煥禮,拜見大人!草民……冤枉啊!」

蘇煥禮面色慘白,這段時間雖然只是小受折磨,但他心中所受的折磨卻一點也不必酷刑少。他撲通一聲跪下,聲音抖得厲害,身子更是抖如篩糠。

蘇灕跟著跪下,怯怯的聲音跟著傳出,「草民蘇灕,拜見大人。」

其身後,一群小二們嘩啦啦跪下一大片,不少人鼻青臉腫,還有人瘦了一大圈,在牢獄內的日子並不好受。

「是非自有公論,本官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賊子,亦不會錯殺任何好人。」

陳宮淡淡一句,一拍案板,沉聲問道︰「蘇煥禮!事發當日,你在做什麼?」

蘇煥禮一個激靈,迅速說道︰「草民還是跟原來一樣經營酒樓,百味樓開業那麼多天都沒事,我還指望著百味樓養家,怎麼可能下毒?這于理不合啊!」

崔子良站出來冷冷一笑,道︰「心懷殺念之人,何須道理?興許是覺得剛開業之時人太少了,等到生意正紅火後才下毒。」

蘇煥禮聞言頓時懵了,慌亂地擺手道︰「大人明鑒啊,小人不過一個做生意的,何來殺念?」

「你沒有,你女兒蘇灕呢?」

崔子良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到蘇灕身上,「本官身為御史大夫,也對此案有充足了解。蘇煥禮,百味樓不管是菜品還是後堂爐灶設計,都是出自你女兒之手吧?」

「是是…是啊。」

蘇煥禮呆呆點了點頭,崔子良立刻得逞,緊接著說道︰「可酒樓的利潤全都被你一人私吞,你兒子和女兒都沒得到半分,甚至連一件衣服都沒給女兒買過,簡直吝嗇如鬼!在大蘇鎮你這麼做,到了雲京你還是這麼做。所以你女兒懷恨在心,就想毀去百味樓,我說的可對?」

什…什麼?

蘇煥禮轉頭看向蘇灕,徹底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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