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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磊將方才自己所說,又給蘇灕說了一遍。

而後唐磊便覺得全身一寒,眼前的小獄卒似乎散發出比陳宮大人更加可怕的氣勢,但只是一瞬間氣勢就消失不見,仿若幻覺。

回到案台前,蘇灕拿起琉璃瓶,看著整個變得漆黑的透明液,雙眼微眯,輕輕說道︰「唐磊,你可以走了,記住我說的交代。」

唐磊麻利地將丹藥瓶塞進胸口,老實巴交地對蘇灕道了一聲多謝,一步三回頭地地面走去。

走到向上的石門邊,唐磊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麼開門。

忽然,石門自動移開,露出刺目的光。他嚇得差點跳起來,驚魂甫定後,唐磊順著石梯走到空蕩無人屋內,立刻逃命般地向凌府跑去。

陳宮收斂心思回神,已是唐磊離開後半個時辰後。

看到蘇灕站在那比她矮不了多少案台前,神情專注地拿著一罐罐東西倒入漆黑的小琉璃瓶中,陳宮看得竟是有一絲入迷。

這丫頭才活過多少年?

遇此禍事能迅速冷靜下來,絲毫不受影響,端是難得。

承君,要是你也給我留個念想,那該多好……

古板嚴肅的漢子眼中流過悲意,哀傷在心中沸騰彌漫,這十三年來從未間斷。

少時,他的心神重歸平靜,嘴唇抿緊發白,目中閃過柔意。

「快了,再給我一點時間,查到凶手為你報仇,我就下來陪你……」

***

「離哥兒!」

「離哥兒!」

肥碩的胖子在凌府石路上奔跑,一個箭步伏在凌離膝前,看得站在身後垂手而立的凌陌的嘴角一抽。

真是熟悉的場景。

凌離懶洋洋地挖了挖耳朵,眼底卻有一絲肅然,問道;「胖子,你這臉上怎麼回事?是不是最近找女人太多,快死了啊?」

「哎喲!離哥兒你就別提了,那個小獄卒說只有來找你才能保住性命!」

唐磊說著,然後將今天所遇所見統統告訴了凌離,凌離在他心中是除了他親娘外最親近的人,對凌離他從來都沒有任何保留。

「陳宮和小獄卒去旁府了?那小獄卒還給了你丹藥,讓你來找我?」

凌離听得眸光一閃,這麼明顯的痕跡,他不用想都知道那小獄卒就是蘇灕,而且看樣子那陳宮對蘇灕不錯,一直將其帶在身邊,安全得很。

嘴角微微翹了翹,凌離邪睨著眼珠子說道︰「她讓你跟我說什麼?」

唐磊立馬真的講話原封不動地說出來,听得凌離和凌陌皆是心中微驚,這話中意思,分明是說有人暗害唐磊,而他一直在唐磊身邊,竟然沒有發現?

「離哥兒,能不能讓我住在這兒啊?前段時間我真的害怕死了,躲在旁府三天沒敢回家,也沒見到蘇灕,我真以為自己就要死在旁府了,哇……」

想起這些天的委屈,想起今日在旁府內所受的驚嚇,唐磊終于後知後覺地大哭起來,哭得鼻涕橫流,哭得凌離心中那一點僅剩的凝重也消失不見。

既然胖子二十多天就能痊愈,他

倒是不用擔心了。

只是……他凌離的兄弟卻輪到蘇灕來救,這算什麼?他幾乎能想象到下一次見面,蘇灕會怎麼嘲諷他。

一想到這個,凌離就氣得牙癢癢,唐胖子小時候沒這麼胖,也沒這麼笨,他怎麼就沒一點察覺?

「離哥兒!成不成你倒是說句話啊!」

唐磊哀嚎一聲,凌離回過神,頓時表現出不耐煩地模樣,揮手道︰「我早就讓你來我這兒住,你不來?就你那狠心的爹娘能當人看?我這院子還有不少客房,你隨意挑一間便是,只是我院子沒什麼丫鬟,你可別嫌麻煩。」

唐磊聞言立時大喜,兩只豬蹄子一把握住凌離的手,感激涕零道︰「真是好兄弟!我就知道離哥兒你最好了!要什麼丫鬟,我在家里也沒丫鬟伺候,都習慣了。」

凌離佯作惡心地撒開手,心中卻是感嘆唐磊這小子身為唐相府的大少爺,活得還真是淒慘。

送走屁顛屁顛離開的唐磊,凌離神情浮現冰冷之色,「真是什麼牛鬼蛇神都敢在雲京蹦了,真當本座不存在?派人去查一查,唐磊身上的毒是否與武道界有關。還有,陳宮的來歷查得如何了?」

凌陌遞上卷宗,一邊低聲道︰「刑部的暗子,損失一枚,最近那邊不能再發動了。」

凌離眯了眯狹長的丹鳳眼,輕嗯一聲,攤開卷宗,「好生厚葬,派人去照顧好他的家人。」

「都安排好了。」凌陌語調沉穩地回應一聲,退回去恢復沉默。

卷宗很長,足有上萬字,但以凌離的目力不過半柱香就已看完,扔給了凌陌,「你也看看,說說看法。」

凌陌接過細看,目光頓時有了變化,「這……」

陳宮的身世來歷很清楚的,乃是雲京本土人士,家中祖祖輩輩都在雲京生活,並無遠親,光是這一點就能撇清跟蘇灕的關系。

接下來一條,卻讓凌陌大為震驚。

陳宮,十九歲成親!

妻子王承君,雲京人士!

天涯館調查的結果,分明是陳宮一生從未娶妻,刑部記載的卷宗居然有了如此大的出入!

夫妻成親三年,並未孕育子嗣。凌陌想象得到,那時陳宮就在刑部嶄露頭角,整日繁忙,大概是讓妻子感覺到冷落,該是休妻了吧?

凌陌接著看下去……

大函歷235年,八月十五,妻子王承君亡故,陳宮性情大變,此後十三年勤勤懇懇于刑部案事,當為大函國棟梁之才。

十三年前的中秋花燈夜……

凌陌雙手微顫,心中駭然,天底下還有如此巧合之事?

凌青嵐,不!伊墨伊家,同樣在那一夜被滅了全族!

同一天的命案,其中或許有關聯,若是當年能將兩個案子聯系在一起查,或許就能立刻查出真凶!

可朝廷卻為何選擇隱瞞陳宮的案子,讓伊家滅門慘案,成為懸案?

一時間,凌陌頓生毛骨悚然之感,好似觸踫到不可明言的黑暗事實。

凌離笑容淡淡︰「要是能早點拿到此物,青嵐那小子何至于這幾年像個無頭蒼蠅

一般瞎轉悠。不過……現在也不算太晚,嫻兒,今天是初幾來著?」

凌陌干咳一聲,說道︰「凌嫻她出門辦事去了,不是少爺您吩咐的嗎?今天已經是初六了。」

凌離恍然,拍手起身道︰「倒是忘了此事,凌陌,趁著她不在,今天你留下來配我喝喝酒,我也好久沒親自下廚了,你可得奉陪才是。」

「遵命,少爺。」凌陌苦著臉應一聲。

他曾經一直以為少爺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人。

年紀輕輕臻至先天,少年教主!

心境修為更是超月兌先天,戰力無雙!

三教九流、旁門左道、琴棋書畫無所不能!

醫道毒道略懂一二……直到,他吃了少爺做的菜!

一陣忙活後,廚房冒出一陣陣黑煙,凌離做襲來嘗了一口自己做的菜,深深地嘆了口氣。

老天爺既然讓他穿越到這個世界,怎麼不把他做菜難吃的毛病一並改掉呢?

唉……好久沒吃到正宗的家鄉菜了。

凌陌還在一邊努力地對付一盤盤燒焦的黑暗料理,心頭默默流淚。唉……這個時候,真想吃一口蘇灕小姐做的菜啊!

此時此刻,兩個大老爺們竟是不約而同地懷念起在大蘇鎮山谷那一桌子的簡單菜肴。

吃著吃著,凌離忽然開口道︰「凌陌,八月十五後,秋獵也快了吧?」

「是的少爺。」

凌陌應一聲,臉色亦是變得肅然。

凌離背靠藤椅閉上眼揉了揉眉心,若是把他的衣襟拉拉好,把發冠扶正,必是足以入畫的俊美畫面。

「東方斛那老家伙從皇宮出來,即便有高手傍身,雲京藏匿的牛鬼蛇神卻少不得會出來試探一番。派人盯緊了,那可是個好機會。若是能趁機淘汰幾個強勁對手,自是更好。」

說到此處,凌離雙眸陡然睜開,厲芒閃爍,「滿弦之月,我勢在必得!」

……

旁府地下密室,蘇灕長長地舒了口氣,開始著手清洗所有瓶瓶罐罐。陳宮察覺到動靜,便知毒藥的檢驗已然結束了。

「結果如何?」他湊過來問道。

蘇灕眸光微閃,答道︰「馬令少爺體內的毒極為復雜,共有三種。這三種毒素本身毒性都不太強,只是混合在一起後,就成了見血封喉的劇毒。」

「三種?!」

陳宮面露驚容,馬令怎麼會中這麼多毒,人在一天內連續中三種毒,唯一的解釋,只可能是凶手毒道造詣同樣厲害,對毒藥的把控已是妙到毫巔的地步。

前兩種他可以理解,畢竟百味樓的叫花雞被下了毒,再加上後來馬令布下的毒,才造成百味樓慘狀,可最後一種又是從何而來?

如果真的是馬令之前听那幕後凶手,自己吃下的第三種毒,那……又要如何查起?

一時間,陳宮有種無從下手之感。

蘇灕立在一旁,默然不語,她還有一條重要發現,並未和陳宮提起。

三毒混合,是為絕命。

這分明是合歡宗的絕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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