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秀哭笑不得,這要是放在九十年代,她肯定寧願去當一名人民教師的。
那福利待遇多好啊,而九十年代初,她也看出來國營的工廠大部分都開始走下坡路,有的都被私人老板給買了。
當初她帶著閨女在大城市里頭住的時候,可沒少撞見工人把朝廷大門給堵住要說法的事情。
可想而知,工人未來的地位肯定沒有現在高。
什麼‘工人階級領導一切’?呸,那都是忽悠人的!
真正的聰明人,早就敏銳的察覺到國家變化,跟著國家的政策撈錢過好日子去了。
前世她如果不是被逼的走投無路,只能冒著被舉報的風險去擺地攤賣盒飯什麼的,估計也沒後來那麼多的事兒。
當然,掙不到錢也就意味著閨女恐怕活不到二十歲。
現在回想起那段艱辛的歲月,雖然日子難熬了些,可女兒還活著便是她一腦門想賺錢的最大動力。
也不知道前世她被撞死之後,留下的那些財產會不會給體弱多病的閨女帶去什麼麻煩?
沒了她這個當媽的撐著,那孩子會不會被那些人給欺負死?
輕嘆一聲,張雲秀臉上也不免露出幾分苦澀來。
陸巧見狀還以為她是因為沒能當上工人而失落,便好生勸說道︰「嫂子,沒考上其實也沒啥要緊的。跟那個李主任攪合在一個廠子里頭,啥時候被坑了都不知道呢!」
「你說的也對,回頭我也去領一些零活回來,勤快一點總是能養活我們娘倆的。」
張雲秀笑了笑,順手拿著桌子上的紙開始幫著陸巧疊起來。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干活,速度到十一點不慢。
陸巧的大女兒叫周曦,十歲的年紀卻很懂事兒,顯然是干慣了糊紙盒的,幾秒鐘一個,干的比她們倆成年人還快。
眼見著該回家做午飯了,張雲秀才起身告辭。
拒絕了陸巧要留她們吃飯的邀請,張雲秀叫上閨女,一手抱起在腳邊轉悠的白毛崽就走了。
剛剛上了二樓,張雲秀便瞅見自家門口站在一個眼熟的男人,賊眉鼠眼的正在用手弄自家門上的鎖。
「喂,怎麼又是你?」
不請自來的除了周成還能有誰?
張雲秀下意識的把閨女護在身後,冷眼看著他。
「張雲秀同志!你這態度咋這麼差嘛!」周成倒是對她的敵意不以為意,反而吊兒郎當的沖她笑︰「我好心好意的關心你,就怕你們娘倆被那些不長眼的東西給欺負了,你咋總是對我成見這麼深?」
「呵呵,要是一個陌生男人跑到你家去騷擾你媽你妹子,我就不信你還能跟人家這種態度說話!」張雲秀一臉冷漠︰「你要是再敢來我家,下次我就真去公安局告你耍流氓了!」
「有種你就去告啊!明明就是你這個破鞋先勾引老子的!」周成聞言惡劣一笑,「不信你就去告,瞅瞅到時候你的下場會不會比我更慘!」
流氓罪有很大幾率會被判死刑是不假,可搞破鞋要是被人嚷嚷出來了,下場也不會比吃槍子好多少。
張雲秀曾經見過一個被舉報搞破鞋的女人被拉到台上跪著被批,全身被那些人扒的光溜溜的不說,還要被所有人拳打腳踢。
若是打人的是女同志也就算了,頂多受些皮肉之苦。
可那些好事兒的男同志可不會管你是不是真的破鞋,打人的時候也絕對不會忘記揩油。
悄咪咪的掐一下乃(非錯別字)子,模一下大腿胳膊啥的都是常有的事兒。
反正當時人多又混亂,誰知道都干了些啥?
這還不算完事兒,被批完後的破鞋本人被關到牛棚里去了後,幾乎就成了公開的雞,還是那種免費不能拒絕的。
就算她跑去舉報那些強行糟蹋她的男人,也被那些男人的老婆媳婦反罵了回去。
最終,那個女人還是落得一個被逼死的下場。
見張雲秀不說話了,周成笑的格外欠揍,笑眯眯的走到她面前,軟聲道︰「雲秀,反正你現在也沒了男人,跟了我周成保準你以後也不會受啥委屈。我對你一見鐘情了,你要是成了我的婆娘,我保管護的你好好的。」
「護的我好好的?」張雲秀像是听見了什麼笑話。
狗屁的一見鐘情。
這個男人還真不是一般的無恥。
居然能想出這種齷齪的主意!
張雲秀面色冰冷的盯著周成,不,這種人不像是能想出這個主意的,看來是上次被她罵回去後,有人給他出謀劃策了?
想起周成曾提起過的那個叫周琦的堂妹……
會是她嗎?
「老子現在在城里頭混的也不算差了,你一個小寡婦跟了我也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周成一臉得意的說道。
看上去是自信過了頭。
張雲秀嗤笑一聲,「這麼說,你是想娶我咯?」
周成皺起眉︰「娶你?」
「對啊,你不是說對我一見鐘情嗎?」
張雲秀那雙漂亮的杏眼里看不出什麼情緒來,不過她懷里頭的白毛崽卻是危險的眯起眼楮,眼刀子一個勁兒的朝著周成砍去。
白軟軟的萌團子在張雲秀懷里掙扎起來,那架勢恨不得直接撲上去狠狠咬周成一口。
敢當他的面兒勾搭他的老婆,這個叫周成的家伙真是活膩歪了!
不過白毛崽的不安分全都叫張雲秀強行鎮壓,她依舊是面無表情。
「一見鐘情不見得就要娶你嘛。」周成以為張雲秀是認命了,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很快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咱們先處處感情,結婚的事兒以後再談。」
說著,他眼神落在一直躲在張雲秀身後的小丫頭身上,笑著說道︰「你放心,你閨女我也會好好待她的。」
「待你媽的大狗屁!老娘打死你個畜生!」
張雲秀終于忍不住心頭的火氣,直接就把懷里的白毛崽朝著周成臉上砸去。
臨了直接沖到家門口拿起放在門外的掃帚,一棍子就要朝著周成身上打。
可她這棍子還沒落身上呢,周成的慘叫聲便響徹了整個井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