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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初見她神色, 便知她已經想起來, 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將玉佩往她那邊推了推︰「我知道你打小就討厭別人拿你的東西, 這玉佩還是以前我替曄兒從六皇子那里要的, 如今物歸原主, 只求你替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 將我的曄兒歸還由我自己照料。」

她還是將一切想得太簡單了,顧時歡搖頭︰「這件事我真的無能為力。」

「呵!」顧時初揚聲冷笑, 將玉佩拿了回來, 攥在手心,「既如此, 我就把這玉佩摔了吧。听說這玉佩陪了六皇子許多年, 我想到底有份感情在的, 你倒是狠心,分明一句話的事兒便可以拿回來, 卻連這也不願——我不如等六皇子回來,與他交換。」

說完,她便仔細觀察顧時歡的神色,希望能看到一絲松動。

她其實是不會等沈雲琛回來的, 他是斬殺她丈夫的監斬,沒準回來時還帶著她丈夫血濺刑場的腥氣,她如何承受得了。她只能從顧時歡這里下手。

「你等他回來,也是一樣的答案。」沒想到,顧時歡仍舊緩緩搖頭, 「你自己用腦子想一想,如果真是一句話這麼簡單的事兒,父皇就不會將兩個小皇孫交給別的妃子撫養了,他連皇後都撇到一邊了,那便是打定主意不讓你們接觸小皇孫了。」

她睨了顧時初握著的玉佩一眼,渾不在意地笑道︰「你若是想摔就摔了吧,這玉佩庫房里多得是,並沒有什麼特殊,佩戴了那麼多年也只因為沒遇到更好的,便只是一個裝飾罷了,現如今他有了我的,便不再稀罕別的了。」

「你!」顧時初驀地站起來,便真的依顧時歡所言,狠狠地將玉佩往地下摔去!她其實知道這玉佩對沈雲琛來說算不得什麼,況且有顧時歡發話了,沈雲琛自然什麼都依著顧時歡,對這兩人的關系,她是看得一清二楚,所以顧時歡拒絕了她之後,她便知道沒有絲毫可能了,索性摔了玉佩,勉強獲得些許痛快。

顧時歡神色絲毫未變,眼睜睜看著玉佩猛地觸地,摔得七零八碎。

「我知道求你也是白求,我不該來!」顧時初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盯著她,慢慢的,臉上便浮現出了譏誚的神色,「哦——我知道了,你自己生不出孩子來,所以樂見別人骨肉分離!哈哈,我倒是忘了,你原就是個下不了蛋的母雞!哈哈哈哈!」

她說完,越發哈哈大笑起來,似乎終于戳中了顧時歡的痛點。

顧時歡抿唇,不得不說,一直生不出孩子確實是她在意的地方,顧時初精準地擰痛了她的心。

不過,論起戳人痛楚這一塊,顧時歡從來不落下風,只是平時不願這麼刻薄罷了,既然顧時初對她毫不留情,那麼她也不再客氣。

她看了一眼外間的天氣,冷酷的笑意漸漸漫上臉頰,她提醒顧時初︰「午時到了。」

顧時初渾身一震,驀地僵在原地。

顧時歡一步步走近她︰「我丈夫就在我身邊,而且只鐘愛我一個人,以後我與他會有孩子的,我們的孩子將享盡榮華富貴萬千寵愛。而你,庶民顧時初,你的丈夫已經死了,唯一的孩子也永遠不可能回到你身邊了,他會在別人的膝下戰戰兢兢地長大,往後會面臨怎樣的命運也是難說,沒準——」

「不要說了!」顧時初捂著耳朵發出一聲尖叫,眼角沁出了淚珠。

「你回去吧。」顧時歡揉了揉眉角,「如果我沒猜錯,你特意選在這個時候登門,一則的確是為了曄兒的事,二則也是為了在與我談話間悄然度過他的死期,好叫自己心里好受一些,你看,我明知道這點,卻還是陪你度過了你最不安的這段時間,你如果不惹怒我,我本不會這麼殘忍地提醒你的。這是我最後的仁慈了。」

顧時初眼底彌漫上一層霧氣,眼圈已是通紅,她仿佛沒听到顧時歡說了什麼,又仿佛听到了,卻什麼也沒說,只失了魂一樣地蹣跚著往外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顧時歡呢喃︰「其實你對沈知遠有多深的感情呢?我倒是沒看出多少來。你到底在悲他,還是在悲自己?」

*****

午時,沈知遠人頭落地。

身為監斬的沈雲琛先回宮復命,然後才回了六皇子府。

怕身上沾染的刑場血氣沖煞到顧時歡,他回府後沒有立刻去後院,而是先去匆匆沐浴了一番,換了一身干淨衣裳,才踏入後院的睡房。

顧時歡知他已經回了,正一邊隨意地織著荷包,一邊等他過來,這會兒听到門口的動靜,遂抬頭看去,向門口那人綻開一個歡喜的笑容。

沈雲琛心下一暖,快步走了過來︰「听說今天顧時初來找你了?她沒對你做什麼吧?」

「在我的地盤上,她敢做什麼。」顧時歡勾唇,手里仍擺弄著荷包。

「嗯,料她也不敢。」沈雲琛在她身旁坐下,看著她織荷包,「我本來想吩咐楚伯,但凡顧家人求見,不必叫你知道,皆擋在外頭就行,但是又怕你知道後生氣。你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我想與你有關的事,應當由你自己來決斷。」

顧時歡微哂,她喜歡沈雲琛給予的這份尊重。

她眼波一轉,朝沈雲琛晃了晃手里的荷包︰「好看麼?我覺得我最近的女紅越發精進了。」

沈雲琛含笑︰「好看,正合我的心意。」

「嘿,有你什麼事兒,我這是織給雪團的。」顧時歡嗤嗤一笑,「織好以後穿根繩子掛在雪團脖子上,可好看了。」

沈雲琛卻道︰「這對雪團來說不免大了些,我看我拿來裝碎銀子倒是正好。」

「不知羞,這麼大的人了,還跟雪團搶東西。」顧時歡掩嘴一笑,「什麼都是你的呀。」

沈雲琛仿佛無意一般,又仿佛含有深意地說道︰「你的都是我的,旁人給雪團織什麼東西,我一概不搶,我只要你的。」

顧時歡雙耳微紅,粲然笑道︰「等我織出來再看你表現。」

其實這荷包的確是織給他的,方才不過逗逗他而已。

兩人早已有了夫妻的默契,沈雲琛知道她只是頑笑,這荷包最後必還是歸于自己,這會兒也不再追問下去,而是說起了正事︰「等會兒跟我進宮去吧,皇祖母在雍華宮設了家宴,要我們也去。」

「什麼?」顧時歡蹭地便站了起來,嗔怒道,「你怎麼不早說!」

沈雲琛拉住她的手,失笑道︰「不急,還早。」

「早什麼呀,」顧時歡掙開他的手,將荷包往他懷里一摔,「我先去沐浴更衣,好歹準備一下。」

沈雲琛只好放她去沐浴,自己則將她未織完的荷包收好,免得她下次要接著織又找不到了,隨後便拿了一本書翻看著,安靜地等她沐浴歸來。

「今天穿這一身去赴宴,如何?」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顧時歡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她穿著淡粉純色裙裝,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身形展露無遺,似翩然而來的蝴蝶,駐足于此。

沈雲琛微怔。

「不好?」顧時歡緊張地走過來,「今天這個日子,打扮得太艷麗肯定不好,但是皇祖母以前說過不喜歡小輩穿得太灰素,顯得死氣沉沉的,所以我便選了淺粉色,似白又非白,夠素淨又不張揚。不妥當嗎?」

「你穿這樣很好。」沈雲琛彎唇,「很美。」

顧時歡不禁莞爾,低頭嬌羞。

「小姐,您還沒上妝粉呢。」秋霜從門外探出頭來,看著這兩人眉來眼去默默傳情,不禁扶額。

她本來不想提醒的,但是去沐浴那會兒顧時歡催得可緊,似乎下一刻便趕著出門,她怕誤了事,免不得先打斷這兩人。

「對,還沒上妝!」顧時歡驀然回神,模了一把自己洗淨了的臉,忙招秋霜進來,坐于梳妝台前。

沈雲琛看得好笑︰「還有一個時辰呢。」

顧時歡透過梳妝台的銅鏡看著他︰「我這是有備無患呢,萬一遲到總歸不好——對了,你說皇祖母為何在今天擺家宴?」

她的臉色凝重下來。

今天是沈知遠處斬之日,太後素來疼孫子,怎麼會在他剛死的時候就辦什麼家宴呢?

沈雲琛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從容道︰「皇祖母雖疼孫兒,但是你忘了父皇才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骨肉。這次沈知遠鬧出用巫蠱術詛咒父皇的事來,皇祖母當時便氣暈了,醒來之後便大罵沈知遠該死,後來斬殺沈知遠的聖旨下來了,她也只說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顧時歡奇了︰「照你這麼說——難道今晚的家宴還是慶祝不成?」

「那倒也不是。」沈雲琛扶額失笑,「我猜測,皇祖母是利用這個特殊的日子,敲打我們不要步上沈知遠的後塵吧。」

顧時歡緩緩點頭,在沈知遠被處斬的當天晚上確實最有告誡意義。

*****

入宮的時候,日頭已經西斜了。

才進了宮門,便遇上沈宜越匆匆朝他們走來,跟沈雲琛說有要事相商,顧時歡只好獨自先去雍華宮。

在去雍華宮的路上,她遇上了皇後崔清敏。

本來想像上次一樣無視她走過,但她們正好在小徑上相逢,崔清敏攜宮婢嬤嬤們站在對面,將顧時歡的的路完全堵住了。

顧時歡只好停下腳步,卻沒向她行禮。

崔清敏依舊畫著精致的妝容,卻還是掩蓋不住眉宇間的頹然和憔悴,看來是剛剛便痛哭過一場。

此刻她整個人仿佛失了魂,卻在看到顧時歡那一刻,眼楮里慢慢聚起光來。

她惡狠狠地瞧著顧時歡,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知道是你們搞的鬼,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顧時歡不在乎崔清敏將仇恨都堆到了她與沈雲琛身上,她反倒想起了李妃娘娘身故的原因,冷笑道︰「這話還是我們來說比較恰當。」

崔清敏眯著仇恨的雙眸︰「什麼意思?」

顧時歡猶記得沈雲琛說過的話,不想提早說出李妃娘娘的事,因此輕輕吐出一口氣,露出一個虛假的笑容來︰「沒什麼意思。」

這笑容在崔清敏眼里如同挑釁,她雙眸中迸射出明顯的恨意︰「呵!別給本宮露出這幅賤樣來!沈雲琛的母妃是個賤貨,而你被西慶太子擄走失了清白,卻死乞白賴地苟活于世,也是一脈相承的賤貨!本宮瞧著你這賤模樣,就想起那個賤貨來了。」

「你亂說什麼!」顧時歡猛地沖上前來,一把揪住崔清敏胸前的衣襟,「不許你侮辱李妃娘娘!」

「來、來人!」崔清敏萬沒想到她會當眾對自己動手,一時花容失色,趕緊喊人。

嬤嬤宮婢們圍上來,面對身為六皇子妃的顧時歡,卻又不敢貿然動手。

顧時歡高高揚起了右手,仿佛隨時會落到皇後妝容精致的臉上︰「你再多辱李妃娘娘一句,我就打你了。」

崔清敏眼里浮出驚慌,聲音顫抖卻厲然︰「本宮依舊是皇後!」

「呵,我管你是誰。」顧時歡作勢就要打。

「母後!」崔清敏突然眼楮一亮,如同看到了救星,「母後!顧時歡以下犯上,要掌摑于我!」

顧時歡回頭一看,確實是太後來了,她放下了手,帶著不甘道︰「皇後娘娘侮辱我與阿琛的母妃,我自然氣不過。」

崔清敏爭辯道︰「分明是你不由分說地沖上來打本宮!」

「夠了!」太後呵斥了一聲,卻是對著崔清敏的,「你兒子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如今斷送了性命,你不給皇帝燒香拜佛祈禱康壽以洗刷你兒的罪過也就罷了,這宮里哪還有你說話的份兒!」

崔清敏深吸一口氣,眼淚都積在眼眶中,閃閃爍爍的,她昂起頭,倔強道︰「太後娘娘,我如今仍是皇後。」

太後怒道︰「若不是念及多年情分,皇帝早將你廢除打入冷宮了。從今往後你盡安分守己吧,再鬧出什麼事兒來,哀家頭一個不饒你!」

听了太後的話,崔清敏的胸脯劇烈起伏著,她竭力忍耐著情緒,慢慢平緩了下來,施施然勾起了唇角,行了一禮︰「那臣妾就祝母後今晚的‘家宴’圓滿、團圓。臣妾先退下了。」

說罷,便轉身離開。

太後面色不虞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顧時歡走了過來,向太後行禮︰「歡兒見過皇祖母。」

太後面容稍霽,拉過顧時歡的手,拍了拍她︰「走吧,隨哀家去雍華宮。」

「是。」顧時歡應了一聲,乖巧地走在太後身側。

太後道︰「去年你隨老六去邊疆待了大半年,對他不離不棄,是個好妻子。」

「夫妻之道,本就該相濡以沫白頭偕老。」顧時歡軟軟道,「這是應該的。」

太後淡淡地笑了︰「好孩子。」

待太後與顧時歡的身影遠去之後,于小徑之側的假山里走出一個人來,竟是鮮少踏出綠蕊宮的蘇貴妃。

蘇貴妃听到了全程,面色透出虛弱的蒼白來,她似乎陷入了什麼回憶,不斷地撥動著手上的佛珠手串,越撥越快——

突然間,手串斷了,佛珠 了一地。

她沉沉地嘆息了一聲︰「佛在怪我。」

*****

晚上的家宴過得好似平時,卻因這特殊的日子顯得有些異樣。

沈知遠已死,一府連帶著皇後都沒被太後叫來,沈平玉仍在閉門思過,因而家眷也不曾來,沈如宣、沈青霖已故,沈嵐煙稱病不來,沈順和仍舊忙于政務,因此最終也只有沈世璉、沈宜越、沈雲琛和沈寧安並家眷赴宴了。

席間的氣氛頗有些凝滯,盡管沈寧安為了讓皇祖母高興,盡力地說了一些頑笑話,但太後也只是面上笑了幾笑,笑意未達眼底便消失殆盡。

開始時,誰也沒提沈知遠,卻沒想到,主動提起沈知遠的,卻是太後。

太後道沈知遠以巫蠱之術詛咒父君,死有余辜不足為惜,又給他們講了歷史上好些個謀逆父君的皇子的下場。

眾人安靜听著,時不時應上兩句,面上的神色了然無疑。

顧時歡暗嘆,這果然如沈雲琛所說,太後的「家宴」非為闔家團聚,而是為了敲打余下的皇子。

她面上也沒說什麼,只是一派乖巧的樣子,偶爾隨聲附和兩句,終于熬到了宴畢。

正準備走,太後卻叫住她與沈雲琛,對她說︰「歡兒過來。」

顧時歡看著沈雲琛一眼,沈雲琛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她便安定下來,緩步走到太後身邊。

太後從懷里模出了一個精致的細口瓷器,放到顧時歡手上,慈愛地笑道︰「第一次見面,哀家給你的瓷器被你轉頭摔了。這一個可莫要摔了啊。」

顧時歡頓時緊張萬分,手心里的瓷器似有萬金重,又似如鵝毛輕,害得她只覺沉甸甸的,快要拿不住,又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怕把它吹走了。

「老六,你瞧你媳婦緊張得都說不出話來了。」太後憐愛地看著顧時歡,又吩咐沈雲琛,「你給你媳婦收著。」

「是,皇祖母。」沈雲琛走了過來,去拿那細口瓷器。

顧時歡卻猛地攥緊了,放入自己懷中收好,鄭重地對太後道︰「這一次,歡兒一定不會再摔壞它了,請皇祖母放心。」

太後模了模她的臉︰「行,你與老六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孫兒告退。」

「是,孫媳告退。」

*****

過了一段時日,晚春入夏之際,是沈平玉與席昭兒的女兒的生辰。

沈平玉因為上次的事被沈順和強制罷了朝,等于在家面壁思過了,這麼幾個月了沈順和還沒開恩讓他回朝,好像將他忘了一般,沈平玉心急萬分,便借著女兒生辰之機,在府中擺了小宴,邀了一些人入府吃酒,借此提醒沈順和,還有他這麼一個兒子。

——反正沈順和也只是不許他出府,沒說不讓他請人進府。

沈順和知了消息,也沒說什麼,念及到底是孫女兒的生辰,還派長福公公去送了賀禮。

而這一次的生辰宴,沈雲琛與顧時歡也在被邀之列。

沈雲琛的意思是,送個禮物去也就罷了,不過沈宜越和沈寧安都準備去,據說沈世漣也要去,他們不去倒說不過去,最後也只得去。

熱鬧的生辰宴上,顧時歡安安靜靜地吃飯喝茶,沈寧安卻挪了過來,笑嘻嘻對她道︰「嫂嫂,我們去看看佷女兒去,她渾身肉嘟嘟的,已經能走能說了,可好玩了。」

沈平玉與席昭兒的女兒小名霽兒,當初顧時歡在家宴上初見到她時,她還是襁褓中的嬰兒,如今幾年過去,想來是能走能說了。

而這幾年中,她倒是沒怎麼再見過霽兒。

不過,她不大願意與席昭兒打交道,又不好與沈寧安明說,只好說自己吃了點飯,這會兒懶得動彈。

沈寧安卻搖晃著她的手臂,不住地撒嬌︰「陪我去看看嘛,正好消食呀。」

顧時歡坐著也確實無聊,眼看著宴會還不到散的時候,沈寧安又這般苦求她,思來想去只好答應了。

見沈雲琛正與沈宜越、沈世漣寒暄喝酒,她戳了戳他的手肘,低聲跟他說了一聲,便隨沈寧安離了席,往後院去了。

席昭兒在後院的涼亭里帶孩子,見她們來了,臉色微變,將孩子交給一旁的女乃娘,直起了身子,笑道︰「六弟妹、三妹。」

顧時歡微微行禮︰「三皇嫂好。」

「三嫂好。」沈寧安也笑著請了一安,便跑到女乃娘跟前,笑眯眯地逗霽兒玩,「我好些天沒見著霽兒了,上次皇祖母設了家宴,你們也沒來。」

霽兒顯然是認得沈寧安的,而且與她熟識,一見她來便張開了手臂,女乃聲女乃氣地叫道︰「小姑姑……」

席昭兒道︰「便是因著上次沒去,故而趁著霽兒生辰,邀你們過府一聚,難得你們賞光。原本等酒席散了,你們若不多留,我也要出去留你們多喝一杯的。」

顧時歡安靜地看著席昭兒,有些疑惑。

記得她第一次正面與席昭兒打交道,便深深地記住了席昭兒,因為那時的席昭兒高高在上,刻薄地睥睨不如她的人,傲慢到近乎無禮,而眼前這個席昭兒,好似性格柔和了很多,那些傲慢勁兒似乎被打磨得一干二淨了。

難道這次沈平玉被罷朝幾個月便這麼嚴重?應當不至于吧?

不管怎麼說,前有莊瑕的事,後有采意的事,顧時歡對這個以打擊別的女人來保衛丈夫的席昭兒,實在沒什麼好感。

她站在那里,想等沈寧安逗弄完佷女兒,就拉她離開。

這時候,卻有丫鬟奉了茶來。

席昭兒命丫鬟將茶放在涼亭的石桌上,滿上三杯茶,對顧時歡道︰「眼見著便要入夏了,這樣的天氣最適合在亭子里飲茶觀花了,六弟妹與三妹坐下喝一杯吧。」

沈寧安正在逗霽兒玩,頭也不回地笑道︰「你們喝,我剛喝了來,一點也不渴。」

顧時歡橫豎沒什麼事,干站著不如坐下喝杯茶,于是應了一聲,與席昭兒相對而坐。

「請。」席昭兒舉起茶杯。

顧時歡便也舉了茶杯,與她隔空請了一請,一飲而盡。

喝完,席昭兒便主動說起霽兒的一些趣事,引得沈寧安哈哈大笑,顧時歡也忍不住笑了一笑,還站起身準備去好好看一看霽兒。

一片融洽的氣氛中,席昭兒突然捂住肚子,面容痛苦不堪︰「疼……我肚子好疼……」

血不知從哪里沁出,染紅了她的下裙,淅淅瀝瀝地滴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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