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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沈順和大怒, 他又想往沈雲琛頭上擲東西, 可是書案上竟沒個趁手之物,只好往桌上狠狠一拍, 「出去!」

沈雲琛干脆利落地叩首︰「是。」

回到府中已是深夜, 顧時歡本來熬著精神等他回來的, 但是被秋霜哄著喂了一杯安神湯, 不知不覺便睡過去了。

秋霜給她卸了衣服,換上寢衣, 又拿干淨帕子給她擦淨了臉, 掖好被角,這才悄悄地從房中退出, 小心翼翼地關上門。

轉身走過回廊, 卻正遇上歸來的沈雲琛。

「姑爺。」秋霜忙頓住腳步, 低頭行了一禮,不敢抬頭看沈雲琛的臉色, 「小姐剛睡下了。」

「睡了就好。我去看看她,今晚就睡書房,免得吵醒她。」沈雲琛大步朝睡房走去。

「姑爺!」秋霜望著他的背影失聲喚了一句。

「何事?」沈雲琛停下,轉身問她。

秋霜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今晚沈雲琛雖站出來主動為顧時歡圓謊, 但難免不是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不知轉過頭來,心里該怎麼想她家小姐,因此她準備將肚兜的緣故先說清楚,好叫沈雲琛不要心下猜疑。

秋霜往地上磕了一個響頭︰「請您相信小姐, 小姐她……」

她還沒開始說肚兜的緣故,沈雲琛已然打斷了她,只道︰「原是這事,你不必多說了,我豈能不相信她,無須什麼解釋。你下去歇息吧,今晚的事往後你守緊嘴巴就行。」

秋霜一怔,她抬起頭來,卻見沈雲琛已經朝書房快步去了,似乎真的並不在意真正的原因,不需要解釋就願意相信。

那顆為著小姐擔憂了一晚上的心,頓時安放回原處了。

*****

沈雲琛輕輕推開睡房的門,他原本只是想看她一眼就去睡房睡,沒想到只一打開門,床上的人便睜開了眼楮。

平日她睡得沉,這樣輕的動靜斷不會醒,今晚果真是擔驚過頭,連覺都睡不安穩了。

「阿琛……」顧時歡從被窩里爬了起來。

既見她醒了,沈雲琛便跨步進來,轉身關好了門,往床邊走時還順道取了一件上衣,走過去給顧時歡披好。

顧時歡褪去了剛醒時的迷瞪,這會子立刻想起了正事,立刻揪著沈雲琛的袖口,一臉緊張地問︰「父皇找你說什麼了?」

沈雲琛看著今天備受驚嚇的小姑娘,終于將想了一天的事付諸實踐——將她徹徹底底地抱入懷中,仿佛用**凡胎給她鑄了一個防護罩。

他自是沒提「病死」一說,也沒提這一說竟是顧一岱提出來的,且與沈順和一拍即合。

他什麼壞東西也不願讓她曉得,特別是這些丑惡的人心。

因而他只說︰「沒事了,我已向父皇稟明緣故,就是混亂嬉鬧導致,沒想到招來了誤會。他不再追究了。」

「真的麼。」顧時歡捻著他腰間的穗子,那是她給他打的。

沈雲琛道︰「真的。」

顧時歡又道︰「那你沒什麼好問的嗎?」

沈雲琛模著她柔順的發絲︰「我沒什麼好問的。你不要疑心我對你有疑心,我就放心。」

「你說的什麼繞口令呀。」顧時歡被他逗笑,眉眼漸漸舒展開了,「你不想听,我反倒要說了——那肚兜是我被擄去天子別院那段時間換下的,後來逃跑時哪想到把衣服都帶走啊,自然都留在那里了。我只沒想到,項黎那個瘋子會拿這個做文章。」

沈雲琛的眸子眯了起來︰「項黎……」

顧時歡努嘴道︰「還好沒有把花無裳的名冊給他,項黎這個人比花無裳可惡多了,我倒要替花無裳祈禱早點生個兒子了,趁著項鰲還沒老,養大成人跟項黎搶皇位去!」

沈雲琛眼神透著陣陣冷意︰「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

「哎,你別沖動。」顧時歡揪住他的衣襟。

她現在自然是恨極了項黎的,這件事差點讓她殞命,也毀了她的聲譽——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沈順和不追究了而且封了在場之人的口,這事多多少少還會傳出一些風聲,百姓又最喜歡這種宮闈秘聞,坊間添油加醋一番,可知會怎麼偷偷傳開了,這受損的聲譽是再怎麼彌補都彌補不回的。

因此,她當然氣得牙根癢癢,也委屈得不行,恨不得將項黎大卸八塊。

但是,這又豈是那麼簡單的事呢?

顧時歡靠在他寬闊可靠的懷中,听著他穩健有力的心跳聲,溫溫柔柔又心平氣和地跟他分析︰「項黎現在在大昱,父皇是一定會派人保護好他,不會讓他在大昱出事的,如果他在大昱出了事,父皇肯定頭一個懷疑你,大昱與西慶之間才立下的盟約恐怕也將成一紙空談,那麼,在父皇和天下百姓眼里,我與他之間反倒坐實了不清不楚,而你則成了為了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而大動干戈不顧江山社稷的糊涂蟲,到那時如何收場呢?等項黎回了西慶,有月蘭之盟在,更是不能對付他的,我可不要你為了我,違背天下大義,背上千古罵名。」

沈雲琛喉嚨滾動著︰「有時候我真不希望你這般聰明,聰明的姑娘總喜歡考慮太多。我寧願你傻些。」

顧時歡默然,她倒是想「傻」,但是她「傻」起來,後果便是沈雲琛默默擔了,他走到現在的每一步都太難了,她只想跟著他一起走,不想拽著他的衣服,阻擋他的腳步。

她拋開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眼波微轉,笑眯眯道︰「你從前經常說我是傻姑娘的,現在終于承認我聰明了?」

沈雲琛嘆︰「你傻的時候是真傻,聰明的時候也是真聰明。」

顧時歡抱住他的腰,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撒嬌道︰「今晚陪我睡吧,我不要一個人睡。」

先前是不想吵醒她才想著去睡書房,現在自然沒這個顧慮了,沈雲琛側頭在她額角親了親︰「嗯,當然陪你。」

*****

第二日,顧時歡起床得有些晚,醒來後身側自然沒有人影了。

她知道他去上朝了,便招秋霜進來給自己梳洗,秋霜低著頭進來,低著頭給她換衣服,低著頭給她梳洗……就沒抬起過頭。

顧時歡立時便覺得不對了︰「秋霜,你總低著頭干什麼?」

說話間,已趁秋霜沒反應過來,握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了起來。

秋霜的一雙眼楮腫得像個核桃兒,眼眶里蓄滿了淚水,一看就是剛哭過還在極力忍哭的樣子。

顧時歡便更覺不對了,若為昨天的事,兩人已經抱頭痛哭過好一場了,晚間還是秋霜先止住哭反過來勸慰她的,應是不會第二天早晨又哭成這樣的,肯定還有別的緣故……

她肅容︰「秋霜,怎麼了?」

秋霜的眼神躲躲閃閃,嘴里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一眨眼,眼淚又落了一串。

顧時歡便有八分肯定,一定還是與昨晚那樁事有關——

是坊間開始傳「六皇子妃與西慶太子不得不說的宮闈秘聞」了嗎?

她倒是早做足了心理準備,這種事做到密不透風是不可能的,終究還是會泄露出去,被人添油加醋編排一番的。

不過這種沒被定罪的所謂「秘聞」,也就街頭小巷里偷偷流傳一番就是了,鬧不開太大的聲勢,過些日子也就被新的「秘聞」替代了。

她想叫秋霜不要被這點子事嚇壞了,秋霜反倒已經忍不住哭出來了,一邊哭一邊道︰「小姐、小姐,怎麼辦?!現在外面傳得風風雨雨,皆說你與西慶太子有染,還說你曾被擄去過太子別院,被西慶太子佔了身子,便從此與他有了私情,西慶太子這次來給皇上賀壽,也是尋著這由頭來找你私通!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竟造這樣的謠,而且還將這些事寫在紙上,在街頭巷尾到處貼上了!還有好事者編了順口溜,教那些賴皮小孩兒唱……哪個作孽的也不怕報應!」

顧時歡听得雙臉煞白,咬牙切齒道︰「還不是項黎那個睚眥必報的小人!」

所謂的「宮闈秘聞」,涉及到皇室與別國,給那些百姓天大的膽子,他們也不敢在明面上傳開,至多背地里嚼舌根罷了,怎麼可能一夜之間鬧得滿城風雨?這背後一定有推手!

而能將故事編排到她被擄去太子別院這一事實上的人,思來想去不就只有項黎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顧時歡實在氣不過,「備馬車。」

秋霜嚇得面色全失,慌得擋在她面前︰「小姐不可!現在所有人都在編排你與西慶太子有私情,你這會子去見他,不是落人口舌嗎?」

顧時歡氣得跺腳︰「我……」

此時,外面有小丫頭通稟,說是西慶的項鸞公主前來登門拜訪。

秋霜不知這項鸞公主為何突然造訪,一臉忐忑地看著顧時歡︰「小姐,要不咱們就婉拒了她,不見吧。」

顧時歡一聲冷笑,朝小丫頭吩咐︰「快‘請’進來,我去前廳見她。」

她拍了拍秋霜的手︰「你先去煮茶。」

說完,她就大步地往前廳去了,才剛到前廳,項鸞也被丫頭引至了她面前。

顧時歡冰著一張臉︰「我正要去找你哥哥,你倒是先送上門了。鸞公主,你們兄妹倆是不是仗著自己是大昱的座上賓,才這麼有恃無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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