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許狀元, 是古來有之的慣例。
三年一屆的狀元, 絕對是萬中挑一的人才,而且文狀元的地位也比武狀元更勝上一籌, 若又生得相貌端正、儀表堂堂, 那便是皇帝最中意的佳婿人選了。
據說三年前的殿試, 沈順和原本也是想將大公主沈青霖許給那一屆的文狀元的, 不過沈青霖向來崇尚武藝高強的男子,最後執意嫁了武狀元趙尚。
沒想到今年, 沈順和又想給自己挑女婿了。
雖然顧時歡沒見過範蜀的樣子, 不過從她那二位表哥的嘴里也能知道,範蜀一身文質彬彬的書卷氣, 儀態、修養皆十分出眾, 也不怪他們輸得心服口服。
只是, 沈寧安上頭還有個二姐姐頂著呢,怎麼沈順和倒是先把沈寧安的婚事惦記上了?
「別提我二姐了!」沈寧安氣得摔杯, 站了起來,「她麼,從小就立誓不嫁,好像世間男子沒一個能入得了她的眼, 一旦父皇提起她的婚事,她就拿著剪子抵在自己脖子上,說寧願去死也不要嫁人!次數多了,父皇就索性不理她了。我這次也打算拿把剪子去找父皇,看父皇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女兒!」
「你別急啊……」顧時歡拉住她, 給她重新倒了一杯涼茶。
沈寧安重新坐下,氣呼呼地一口喝光。
顧時歡哭笑不得地又給她添了一杯。她一听聞這個消息,便立刻來公主別院找沈寧安了,本來心里還為這丫頭著急,眼下听了這丫頭的話,反倒是安心了。
她之前不知道二公主的性子竟如此獨特,不過既然有二公主的例子在先,沈寧安的確不妨效仿她。
沈順和本就更喜歡古靈精怪的沈寧安,既允了二公主不嫁,沒道理偏要沈寧安將剪子架在脖子上,他還要逼迫她去嫁人的。範蜀不過一個狀元而已,到底是比不上親女兒的。
不過嘛,這效仿也要講究技巧與方式的。
顧時歡給沈寧安一一分析︰「看樣子二公主拿剪子拒嫁的法子已經用了好幾次,父皇心里大抵已經厭煩不已了,不過是念在二公主是親生女兒的份上,便也不去逼嫁她,暫時先冷著。你現在這樣難掩怒氣地拿著剪子沖過去,只怕會讓父皇想起二公主的事,難免怒氣陡然騰升。你們兩個心里臉上都帶著怒火,哪里能好好說話呢?只怕到時候吵了起來,話趕話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你本來可以不嫁,也變成非嫁不可了。」
沈寧安眼楮里冒出崇拜的亮光,︰「嫂嫂,你說得太有道理了!還好你點醒我了,不然跟父皇大吵一架,我就得不償失了……」
顧時歡戳了戳她的額頭︰「你能听進去就好。今天正是將科舉考試結果布告天下的日子,父皇要宴請這些人才,想必忙得很,也正是高興的時候,你犯不著現在就去跟他擰,免得他被你擾了興致,心里不快。不如明天再進宮,將自己打扮得憔悴一些,楚楚可憐地掉兩滴眼淚,溫言細語地跟父皇說說,他肯定會心軟的。實在不行,你再把剪子拿出來,他那麼疼愛你,是絕對舍不得你的,別擔心。」
沈寧安听罷,臉上的怒氣登時消散無蹤,不住地搖晃著顧時歡的胳膊,笑嘻嘻地說︰「嫂嫂你實在太聰明太睿智了!難怪六哥那麼喜歡你,恨不得一天到晚把你捆在褲腰帶上!」
「你說什麼呢!」顧時歡將沈寧安推了一把,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其實,她也不是什麼聰明睿智,這只是她從小到大學來的經驗罷了。
當然,她是反面經驗,顧時初才是正面經驗。
小時候,若是她與顧時初起了什麼沖突,她總是梗著脖子不服軟,只認自己的理,而顧時初則只要輕輕松松地掉落兩滴淚,便能收獲父親、祖母和兄長的疼愛,于是,一切的錯誤便都歸咎到她身上來了。
不過,她才不在乎。
她其實並不是不會使這一招,像是這般裝可憐的法子,她在娘親和表哥們的身上也經常使,雖然都被他們看破了,但他們總是一副由著她的樣子縱著她。
若是將這招用在顧一岱他們的身上,或許最終效果不至于之前那麼慘淡,但肯定也討不了好,因為顧時初才是他們的心肝兒。
由此可見,這一招還得有個條件,那就是對方是心疼你的人。
而沈寧安自然是沒有這項顧慮了,推掉這門親事應是輕輕松松的事兒。
兩人把事情談妥了,顧時歡便準備走了,臨走的時候,好奇之心愣是壓不住,回頭問道︰「那個……張鈞他知道這件事麼?他怎麼說?」
沈寧安一愣︰「你怎麼問起他……哎呀,我就知道瞞不住!」
顧時歡尷尬地吐了吐舌頭,她倒是知曉沈寧安偷偷愛慕張鈞,卻忘了沈寧安並不知道她知道這樁事,所以這才月兌口而出了。
沈寧安原本揚著笑意的臉登時垮了下來︰「雖然父皇還沒下聖旨,但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了,這事兒早就傳遍了,鈞哥哥怎麼會不知道!可是,他就沒來找過我,連派個小廝遞話都不曾有……我就知道,我在他眼里,什麼都不是……」
她捂住了臉。
顧時歡有些後悔自己的失言,連忙走過來,拉開她的手,又是拍拍頭安慰,又是捏捏臉逗樂︰「別去想那些事,現在先把婚事推了要緊,你就當我剛才說的話不存在!」
沈寧安倒是也沒哭,聞言反倒扯出一個笑︰「知道啦!不管有沒有他張鈞,我橫豎也是不想嫁範蜀的。」
「嗯。」顧時歡捏了捏她的手,「凡是听憑內心,不要勉強自己。那我先走了。」
沈寧安換上笑臉︰「嗯,嫂嫂你快回去吧,免得待會兒六哥又來我這里接人了。」
顧時歡嗔笑一聲,也沒反駁便走了,不過拒婚之事還沒塵埃落定,她走的時候,還在為沈寧安提著心。
或許是從小還有一個更文弱可欺的心兒和在,她總是有一種身為「姐姐」的自覺,因此將沈寧安也納入妹妹的範疇之後,她總是為這幾個人操心不已。不過也只有在她們面前,她才會覺得自己是一個成熟的、可信賴的後盾。
當然,到了沈雲琛面前,卻還是被他當成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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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後,將這事兒和沈雲琛略說了說,沈雲琛也覺得不是什麼大事,實在不行,他也會為沈寧安挺身而出,一定給她拒了這樁婚事。
正午時分,沈雲琛又被沈順和召入宮去,顧時歡早已習慣,便自個兒吃了午膳,在院子里晃悠了一番,便準備小憩一番。
就在這時候,姜如的丫鬟珍兒匆匆忙忙地找來了。
顧時歡心里一擰,按理說,珍兒不會一個人跑她這里來,姜如肯定是出什麼事兒了。
她忙抓了珍兒的手,急切問道︰「你家小姐怎麼了?」
珍兒一臉憂色,卻因緊張至極,結結巴巴地說不清楚。
顧時歡又急又無奈,只好抓著珍兒坐下,從涼壺里給她倒了一杯放涼的茶,特意慢悠悠道︰「先喝口茶,慢慢說來,不必著急。」
珍兒也顧不得什麼禮數了,連忙一口喝了,頓覺干澀的喉嚨好受許多,心里也沒那麼緊張焦急了,便撫著心口,眼楮泛淚道︰「六皇子妃殿下,您可一定要幫幫我們家小姐呀!」
顧時歡心下一咯 ,看樣子姜如果真出了事,事情還不小!
她立刻慌亂了,可是看到珍兒這六神無主的樣子,便又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若是她也慌了,珍兒就更說不出什麼了。
她強作鎮定道︰「你給我好好說、慢慢說。」
珍兒擦了一把淚︰「前些時候,小姐、小姐和那個上京的舉人……哦,便是如今的文狀元範蜀在酒館遇見了,那會兒他還不是狀元,只是預備著春闈。小姐與他一見如故……哎呀!您與我家小姐一塊長大,我也沒什麼好瞞的,就與您說實話了,小姐與那範公子一見如故,後來又約著喝了幾次茶,小姐便春心萌動,與他私定終生了!」
顧時歡不可置信︰「什麼?!」
在她的印象里,姜如絕對做不出這等大膽的事。況且她也很早便與紀家小侯爺定了親,好像便從那時起也默認了自己未來的歸宿。
記得那時候,她還擔心著,跟她說︰「若是那個紀小侯爺是個不好相與的人怎麼辦?你都沒見過他的面,不了解他的樣貌品性,就這麼放心地嫁給他?」
姜如只是微微一笑︰「我爹娘見過的,他們自然是不會害我的。再說了,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做主的,我可不能私自拿什麼主意。」
但她總覺得這樣不好,都沒確定那人是自己喜歡的,怎麼就能嫁呢?後來她便還勸過幾次,然而在這婚嫁大事上,姜如與她的看法大相徑庭,每次都堅持遵循父母之命。
慢慢地,她也就不再勸,心里默默接受了姜如日後會嫁給紀家小侯爺的事實。
可沒想到,這麼些年過去了,姜如卻突然與別人私定終生了。而且這個人,還是這一屆的文狀元範蜀,沈順和還正想將範蜀給自家女兒呢……
「你繼續說!」顧時歡回過神來,催促道。
珍兒看了她一眼,猶猶豫豫道︰「可是吧,沒成想範公子竟然高中狀元,當然、當然這是好事,小姐也是極高興的。只是沒想到……沒想到皇上想將三公主許給範公子,小姐听了這消息,簡直如生生受了一道晴空霹靂,整個人登時失了心魂……」
見珍兒遲遲不入正題,顧時歡都快掩蓋不住心內的焦急了︰「長話短說!現在何處?我要怎麼幫她?」
顧時歡的語氣雖不嚴厲,但珍兒還是嚇了一哆嗦,沒想到說話反倒更利索了︰「小姐想去找範公子,要與範公子私奔!我怎麼也勸不住,想將此事告訴老爺和夫人,小姐便拉著我說不去了,絕對不去找範公子了……我真傻,我真信了小姐的話!誰知道這會兒小姐竟不見了,她肯定是偷偷溜出去找範公子了!小姐她以前絕不會這般大膽了,怎麼會這樣……」
說著,便嗚嗚地哭了起來。
顧時歡則全然愣住了,就像珍兒所說的「如生生受了一道晴空霹靂」,一下子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她沒想到繼玉盤私奔後,姜如居然也跟人私奔了!
難道、難道便是從玉盤這事兒上得來的啟發?
都怪她,當初就不該將這件事說與姜如知道!
當初玉盤不見了,姜如問起,她也是信任姜如,才將玉盤失蹤的緣故告訴她,沒想到這才過多久,她這個看上去甚是听天由命的閨友居然做出了這麼大膽的舉動!
顧時歡一把抓住珍兒的手︰「這件事還有其他人知道嗎?你別慌,我現在立刻派人去找她回來!」
且不說那個範蜀是否可靠了,單就是這麼匆忙地便與他私奔了,也是對自己、對家人不負責任的表現,她與紀懷曜可還有婚約在身,這件事不先解決了,以後姜家怎麼跟紀家交代?
這些她都沒想過麼?!
顧時歡氣得錘了一下桌子,立馬站了起來,心里的擔憂如野草滋長,顧時光與玉盤現在都還沒找回來,她能順利找回姜如麼?
珍兒卻忙揪住她的衣角,急聲道︰「沒、沒人知道了!但是,因這兩天安遠侯府正與我們府上商量明年成親要置辦的事宜,所以明天小姐必須在府里!若是明天小姐還找不回來,老爺和夫人知道了我幫著小姐欺瞞他們,幫著小姐與範公子私下幽會的事,一定……一定會氣得殺了我的!我、我找不到人幫忙了,只能想到您了,您一定要幫幫我,您一定要幫忙將小姐找回來呀……小姐養尊處優的,私奔之後若是過得不好,也回不來了,那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顧時歡怒火攻心地瞪了珍兒一眼。
珍兒從小伺候姜如,顧時歡自然也與珍兒從小相識,跟她也可謂從小到大的情分了,所以遇上這事兒,珍兒才會跑來找她。
但是珍兒從小就有個大缺點,那就是處事糊涂,平時一些小糊涂,眾人也都忍了她,沒想到大事上也這般糊涂。
既知道她小姐私奔以後日子可能不好過,怎麼先前還幫著姜如與範蜀幽會呢?她若早將這事兒告訴她,顧時歡敢保證,事情絕不會發展到這一步!
而現在,該去哪里找姜如啊……
珍兒見顧時歡神色凝重,不由得大哭起來︰「若是叫我們先找到了還好,將小姐勸回頭便是了。若是叫安遠侯府知道了我家小姐與別人私奔的事情,那我家小姐的名聲便全毀了!往後的姻緣也全毀了!再說,那範公子已是皇上欽定的駙馬爺,小姐怎能與公主搶男人呢?若是叫皇上知道了,小姐就完了!全完了!」
「我也知道!你別哭!」顧時歡轉過頭,大聲呵斥珍兒。
她本就慌亂不已了,珍兒還將她心底的慌亂一個一個點出來,真是怕她不自亂陣腳一樣!
珍兒努力壓抑著哭聲,低喃道︰「我怎麼這般糊涂啊,我、我當時也就想著,小姐讓我怎麼做就怎麼做,小姐讓我不要聲張,我就不敢聲張,哪知道……」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顧時歡吩咐她,「你先回姜府等消息,我派人去找!」
正在顧時歡要跨出門檻之際,珍兒突然腦子一閃,忙追了上來︰「我想起來了!小姐經常與範公子在城里的迎賓樓幽會,但偶有一次,是在城外的山中樓幽會……他們會不會約在山中樓私奔?」
顧時歡又氣又笑︰「你怎麼不早說!」
既是私奔,應該不會那麼明目張膽地在城里的酒館,那麼八成便在城外的某處約好了,既然他們曾經在山中樓幽會過一次,那麼這家酒館肯定是他們最有可能約定的地點!
「你快回姜府,別讓失蹤的事情露出破綻,其他的交給我!」顧時歡飛快地跑出去,找來了楚伯。
她是打定主意親自去山中樓看一看了,但是為保險起見,城里的酒館也不能放過。她叫楚伯安排人手,私下在各大酒樓酒館,特別是迎賓樓,去找尋姜如的蹤跡,又叫他派人等在皇宮外,待沈雲琛一出宮,便讓他即刻趕去山中樓。
楚伯疑惑不已,怎麼突然間要秘密搜尋姜家小姐了?但顧時歡什麼原因也沒說,只吩咐他去做,他只好馬上將這件事吩咐了下去。
顧時歡則趁著楚伯與秋霜不注意,獨自一人騎著烈火闖了出去,她要親自把姜如帶回來!
正準備出城,不期然遇到了安朝司。
「小表妹!」安朝司叫住了她。
顧時歡轉過頭來︰「安表哥。」打了一聲招呼便想走。
她有六皇子府的令牌,倒是不擔心出入城門的問題,可是過不了兩個時辰,天色便要大黑了,她肯定要在大黑之前回來的。
安朝司也騎著馬,便馭著馬靠了過來,目光中透著欣喜與贊賞︰「你現在騎馬的工夫倒是越發精進了,小時候你可做不到這麼駕馭自如。」
她現在可沒工夫與安朝司閑聊,匆匆點頭︰「謝表哥夸獎,我們下次聊,下次我請你吃茶去。」
說著,便駕著烈火朝城門去。
安朝司卻追了上去︰「小表妹,你要出城?出城做什麼?不過也是正巧了,我也要出城一趟。」
顧時歡不想在這時候與安朝司諸多糾纏,耽誤她找人的時間,只好冷淡著一張臉,撂下一句「我有急事」便向守衛展了令牌,匆匆出了城門,將安朝司留在了後面慢慢接受檢查。
她馬上趕去了山中樓,她曾經多次去過這家酒館,熟得很。
如果姜如在那里,她立刻就能把她帶回來。
她很不明白,為何從小到大一直聰慧的姜如竟在這時候犯了糊涂。
她就是不願意嫁給紀懷曜,也不該用私奔來解決問題,她應該先想辦法解除了與紀家的婚約,再等沈寧安推了與範蜀的婚事,這時候再與範蜀說親,也就順理成章了。
對,她得告訴,安兒也不想嫁範蜀,正預備推了這婚事呢!
範蜀如今高中狀元,只要他們都沒有別的婚約在身,姜老爺與姜夫人也不會阻撓的,他們向來疼愛姜如。
這些她應該都知道的呀!
越想越急,顧時歡很快就到了山中樓,一進門便拿出皇子府令牌,讓掌櫃老實交代,今日酒館里有哪些人。
掌櫃一驚,連忙事無巨細地一一說了。
顧時歡听到一半,打斷了他︰「一個與我身量差不多,長相柔美的姑娘?從早上來了,到現在還沒走?」
掌櫃忙點頭。
顧時歡一喜︰「在哪里?」
掌櫃︰「在二樓的最頂頭……」
掌櫃的話音剛落,顧時歡便沖著二樓去了。到了最里面的那間雅間,她推了推門,從里面關上了。
里面的人似乎也察覺到她的動靜了,只是沒有出聲。
顧時歡用力敲門。
里面終于忍不住了,戰戰兢兢道︰「……誰?」
只這一個字,便讓顧時歡確定了,里面的人就是姜如。
「!」
她叫了一聲,門應聲而開,姜如一張惶然若泣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顧時歡正待帶她走,卻被她一把拉進了屋子,關好門。
「,快跟我回去!」顧時歡心焦地拉住她的手,看了眼雅間,只有姜如一個人,看來那個範蜀還沒來。
也是,若是選擇與她私奔,那範蜀便要放棄好不容易高中的狀元,還要放棄唾手可得的前程富貴,有幾個人能做到?
姜如顯然也已經想到這一層,面色灰敗︰「距我與他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我想他大概不會來了,可我卻依舊在等……」
顧時歡簡直想扶額,這段時間她忙于玉盤的事,和姜如的往來便少了,沒想到這段時間,姜如竟將自己的人生攪了個天翻地覆!
不過,好在一切還處在可以挽回的時候。
顧時歡忙安撫她道︰「他若想來,早就來了,他不來,就代表你在他的心中,抵不過前程富貴,這樣的人,你又何苦留戀?再說了,你若是不願嫁紀懷曜,你退婚便是,大昱還沒有律令不讓退婚呢!我看紀懷曜那人也不是良配,退婚了正好!」
姜如咬著唇沉默。
顧時歡嘆了一聲︰「你要是真放不下那個範蜀,也要從長計議吧,現在空等在這里,算什麼事兒呢!你跟我回去,明天就去與紀府退婚,天塌了我給你頂著!安兒明天也準備拒了與範蜀的婚事呢,到時候你們兩人都一身輕了,一個是新科狀元,一個是高官嫡女,正是天造地設的匹配!」
姜如還是沉默。
顧時歡心里倒也沒那麼急了,現在發現了她,再晚兩三個時辰趕回去都綽綽有余,于是也不催她,正準備和她一起坐下,讓她好好考慮考慮。
這時候,姜如卻驀地站了起來︰「歡歡,你說得對,我們回去吧。」
顧時歡眉眼一松︰「這就對了。」
兩人走出了山中樓,正準備啟程回去。遠遠的,卻走來了一隊侍衛,手里拿著畫像,見著她們兩個,連忙喝住︰「停下!」
顧時歡眉頭一皺,正準備拿出六皇子府的令牌,卻看到為首的侍衛腰間懸掛的令牌,中間寫了一個字——紀。
是安遠侯府的人!
姜如顯然也注意到了,一時心都緊了起來。待看到他們手中的畫像時,更是腦中嗡鳴了一聲,那畫像上的人,竟然是她!
「……」顧時歡悄然握住她的手,跟她眼神示意。
肯定是安遠侯府得了什麼風聲,知道姜如要與人私奔了,所以來此處擒她,要是這件事被落實了,姜如的名聲可就毀了!
「一二三……」顧時歡低聲數著數,低喝道,「走!」
立刻牽了姜如奔至烈火旁。
烈火很通人性,見她們來了,主動彎了前腿,使顧時歡很快就將不善騎馬的姜如拱了上去,自己也麻利兒地騎了上去。
烈火見她們坐穩,不消顧時歡命令,便拔足狂奔!
那隊侍衛也馬上反應過來,紛紛朝她們追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
這個算周四的更新~麼麼,今天還有~
謝謝「說說」小天使、「曲家熊貓貓」小天使贈送的地雷=3=
今天居然上了個出乎意料的好榜,不能辜負編編和榜單,剛好這周也清閑許多,我會努力更新的~
嗯,今天肥章模模大~
新模進來的小天使揮揮你的小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