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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沈雲琛听著顧時歡這樣說, 看著這一方小小的院子,倒是真覺出幾分超塵月兌俗的感覺來了。

走到亭子里,那些僕人只是著急地去打掃那些房屋擺設,早就將亭子忽略了, 因此亭子上的石凳上積了一層灰塵。

顧時歡掏出帕子,準備自己親力親為地擦凳子。

「我來。」沈雲琛取過她的帕子, 將石凳擦了個干淨, 擦完後, 將髒了的帕子收回了自己的懷里。

兩人在石凳上坐下,此刻秋霜也沒跟來, 身邊也沒別的僕從,只有他們兩個在水塘中間的小亭子里坐著。四面的殘荷圍繞著他們, 若是盛開的荷花, 應當更美。

顧時歡撐著下巴, 看著沈雲琛道︰「到月底了,你可一定要來接我呀。顧府一定也不好玩, 我想早點回家。」

沈雲琛听得「家」這兩個字, 心里一時說不出什麼滋味, 只覺莫名的歡喜,嘴角也勾了起來︰「一定。你若不信, 我們拉鉤。」

待回過神來,手已經伸出去了。沈雲琛一怔, 自己何時竟如此幼稚了。

顧時歡也差點笑出來, 這多大的人了, 還玩這一套。不過,他既然伸出了手,她不給個回應,就這樣晾著他,那他多可憐。

于是,她也趕緊伸出手,小指鉤上他的小指,搖來搖去,嘴里說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就是小狗。」說完自己先笑出來了,兩人簡直像小孩子過家家。

沈雲琛看著她笑得燦爛,自己也笑了笑。

兩人笑了一會兒,顧時歡收了笑,道︰「待會兒家宴就要開始了,我得簡單說一下顧府的情況,免得你等會兒認不清人。」

其實認不認得清人不是重點,橫豎他只要和顧一岱寒暄一番就是了,不過沈雲琛喜歡顧時歡跟他說話,也想多了解她一些,于是點點頭,安靜听她說起來。

顧時歡道︰「我爹有一個正妻和三個妾室。正妻展氏已經仙逝了,一直未曾續弦。三個妾室中,我娘也仙逝了,只余凌姨娘和白姨娘。」

「我有兩個哥哥、兩個姐姐、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大哥顧時明、大姐顧時初和小弟顧時光均為展氏所出,大哥已經在朝為官,你應當認識。大姐更不用說了,不過她已嫁去了太子府,今日不曾來。二哥顧時昀和二姐顧時彩都是凌姨娘所出,二哥也已入朝,想來你也認識。還有一個小妹顧時心,則是白姨娘所出,如今正是豆蔻之年,性子可好玩了,與我感情最深厚。」

「嗯。顧時昀是執金吾,負責京城治安,顧時明是衛尉,掌管宮門警衛。父皇很信任你們顧家。」

「不是‘我們’顧家,我既已嫁給你,那我就是沈家人,不是顧家。」顧時歡笑著朝沈雲琛眨眨眼楮。

倒不是她胳膊肘往外拐,也不是因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想法,若是她娘親還在世,那她護顧家會顧得比誰還凶。可是如今娘親不在世了,顧府沒幾個讓她留戀的人,她就無需忌諱這些了。

在顧時歡看來,遠近親疏看的不是血緣,而是感情。她娘親也時常教導她,不要拘泥于血緣、家族,人與人之間的情分先一個便看感情。有感情,那便沒有血緣也是親朋摯友,無感情,血溶于水也是徒然,不過陌生人而已。

現如今六皇子府比顧府還讓她親近自在。

沈雲琛听了,倒是一笑,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嗯,是我們沈家。」

他的掌心有些熱……顧時歡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重新墊在下巴處,嘟起嘴巴道︰「在顧家呢,大姐、大哥和小弟最受寵,其次便是凌姨娘和二哥、二姐。白姨娘和小妹因為不會爭寵,因此和我一樣,在顧府都像空氣似的。上次我爹想挑個女兒嫁給林武,開始是想挑小妹去的,因為她性子溫和好擺弄,還好小妹尚未及笄,還不到出嫁的年紀,爹才將矛頭對準我。」

「還好是你。」沈雲琛驀地月兌口而出,一時又有些心虛地咳嗽了兩聲,不知道自己為何蹦出這幾個字來。

「嗯,對啊,還好是我。」顧時歡以為他跟自己想的一樣,「我手上有你的玉佩,有你的承諾,因此能夠嫁給你逃避掉所謂的父母之命。若是讓小妹出嫁,我真不知道……咦,若是如此,我也可以拿著玉佩讓你娶我小妹呀,你會答應吧?」

「胡鬧!」沈雲琛皺著眉頭訓她,「不可能發生的事,就不要再做假設了。」

「也是。」顧時歡吐著舌頭笑道。

沈雲琛看著她吐出一截鮮紅的舌頭,莫名有些發熱,連忙撇過臉去。

顧時歡笑過之後,又擔憂起來︰「可是過兩年,小妹也要及笄了,那時候我爹再將她嫁給林武可怎麼辦?白姨娘比我娘還柔弱呢,怎麼護得住她……」

沈雲琛生怕顧時歡又說出讓他娶了顧時心的話來,連忙道︰「那我們便趕在前頭,給小妹找一個如意郎君。」

顧時歡眼楮一亮︰「沈雲琛,你真好!」

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直呼自己的名字,比「殿下」之類的要好很多,但是……但是他怎麼覺得還是不夠親近呢,分明都成親了。

他將手握成拳,放在嘴邊,掩飾性地假咳了一聲︰「唔,是不是……是不是該換一換稱呼了?」

顧時歡一怔,也歪著腦袋思索起來,直呼其名確實怪異,對外稱呼「夫君」倒也可行,可是面對面稱呼「夫君」,她還是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那麼,該叫他什麼呢?

她歪著頭問︰「那李妃娘娘叫你什麼呀?」

沈雲琛扶額︰「母妃叫我琛兒,你……」

「那我叫你阿琛吧!」顧時歡說完,還湊過臉來,連連叫了幾句,「阿琛、阿琛、阿琛。」

沈雲琛心下一松,剛剛還以為她要叫自己「琛兒」呢。

阿琛、阿琛……他反復咀嚼這兩個字,突然覺得真是好听。

此時,秋霜過來請他們吃午膳了。

兩人從亭子里走出去,顧時歡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我還有一個祖母,不過她去五佛山齋戒去了。祖母也是偏疼大姐的,不過有些時候,還是挺公道的。我听娘親說過,當年我爹讓所有人叫我‘喜喜’,只有我娘不依,我爹很生氣,祖母便出來說了一句話︰罷了,女兒都是母親心里的嬌嬌寶兒,何苦去為難一個母親。這句話娘親記了很多年。」

沈雲琛側著頭看著顧時歡,听她說起小時的事情,心里泛起許許多多說不清楚的情緒來。

到了膳廳,姨娘是不來這等家宴的,因此席上只有年輕一輩兒。

顧一岱簡單地介紹了幾個兒女。顧時明穿著一件鴉青色錦衣,腰間綁著一根素色紋帶,面容有稜有角,眼楮深邃,身形魁梧,既帶著幾分書卷氣,又帶著幾分武氣。顧時昀則更加文質彬彬些,身著青色長衫,面色看上去很是溫和。顧時光則還是少年的樣子,只是不喜歡笑,因此面色有些耷拉。

顧時彩面色紅潤,身穿一件櫻桃紅掐邊紗裙,特地戴了一個上等的翠玉鐲子,頭上則戴了一支尤為顯眼的血玉簪子,看上去非常貴氣。顧時心則素淨很多,身上穿的是白色的長綢衣,首飾也無特別突出的地方,臉蛋很小,下巴尖尖的,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不過,沈雲琛覺得,顧家還是顧時歡最好看。

他與眾人一一打了招呼。隨後眾人便依次坐好。

沈雲琛與顧時明、顧時昀本就是朝堂上的同僚,因此席上他們幾人互相敬酒寒暄,顧時歡則與顧時心偷偷眨眼傳話,等著一會兒說些姐妹知心話。

酒過三巡,不知是否真喝醉了,顧時明突然道︰「听聞殿下騎射過人,以往我不敢向殿下討教,現在咱們都是一家人了,正好府中也有一處習武的操練場,因此願向殿下討教一番。」

顧時歡冷下臉來,她知道顧時明也和顧時初似的,總是討厭著她,可是他這會兒突然出來挑刺是怎麼回事?新姑爺第一次來媳婦兒娘家,若是和大舅子的比試中輸了,那多沒面子,何況沈雲琛還是皇子!

更重要的事,顧時明騎射從小就特別好,百步穿楊都不在話下,他肯定是成心想讓沈雲琛成為笑話!

顧時歡心里一動,準備站起來拒絕。

沈雲琛按住了她放在桌下的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自然恭敬不如從命。」

「好!」顧時明迫不及待地站起來,「殿下請!」

這期間顧一岱也沒有阻止顧時明,這會兒听到沈雲琛應戰了,便也站了起來。眾人便一道前往操練場。

顧時歡心里忐忑不安,她知道沈雲琛肯定是對自己有信心才會應戰,也知道他在邊疆多年,騎射方面應當也是甚為精進,但是她到底不知道他實力如何,只知道顧時明的騎射之術的確特別厲害,所以這心里止不住七上八下的。

沈雲琛若是不小心輸了,保管第二天就能傳遍全京城,然後成為皇族貴冑恥笑的對象!

「沒事。」顧時歡笑笑,「你先下去歇息吧。」

秋霜听了,只好先退出去了。

听著門嘎吱關上的聲音,顧時歡拿起案上的一壺清水,向硯台倒了些許,便執起墨慢慢碾磨。此刻她心里頭還有些混沌,手里不停地磨墨,腦子里卻什麼也沒想,放空似的。

等磨好了墨,拿毛筆蘸了墨水之後,顧時歡看著空白的宣紙,卻愣住了。

她想干什麼來著?

寫信?

給沈雲琛寫信?

……寫什麼呢?

其實沒什麼好寫的。顧時歡呆呆地看著空白的宣紙,好像真沒什麼好寫的,那她怎麼就突然想起沈雲琛,怎麼就突然想給他寫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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