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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沈雲琛道︰「我猜得沒錯吧。我們只在小時候見過幾面, 除了七年前的救命之恩外,我們幾乎沒有交集。你突然拿著麒麟玉佩找我求娶,一定是因為別的緣故。」

「因為我爹。」顧時歡將目光落在剛剛包扎好的地方, 「我偷听到我爹與別人商議, 想將我嫁給一個姓林的男人。據說那男子早年喪妻,後來一直沒有續弦,然而又老又丑又, 家里姬妾養了一堆——但是他的官職不低,對我爹有用, 所以我爹準備拿我去拉攏他。」

沈雲琛吐出兩個字︰「林武。」

早年喪妻、年老貌丑、官職不低……朝中只有一個人, 那便是光祿勛林武。

「對,就是他。」顧時歡終于想起了他的名字,「然後你也知道了, 與其嫁給這樣的人,我寧可去死。但是死之前,我得數數我還有別的什麼路可走啊。好在你留給我的玉佩我一直收著,然後又听聞你打了勝仗即將歸來……」

顧時歡絲毫不吝嗇自己的奉承︰「我想, 六皇子殿下肯定是個知恩圖報之人,都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我的救命之恩呢?所以, 我便去找你了,只要你提出來, 林武沒有跟皇子搶女人的道理。」

「只是我沒想到, 」顧時歡的聲音越來越低, 「你會將我娶作正妻……」

顧時歡原本也只是想要一個「已嫁」的名頭,以此躲過棋子的命運而已。而且兩人身份擺在這里,京城高官府中的嫡女何其多,沈雲琛雖不受重視,但到底是皇子,如今又有了功勛加身,想娶一個達官顯貴家的貌美嫡女不成問題。

而她呢,姐姐嫁了太子,自己又是個庶女,沈雲琛娶了她,等于明晃晃地低了太子一截,一般皇子都會刻意避開這點,便是要娶庶女,也絕不會娶太子妃的妹妹。哪知道沈雲琛真那麼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了,竟將她迎娶成六皇子妃。

沈雲琛沒有接話,他仍舊看著顧時歡。他等著她的下文。

在沈雲琛無聲的壓迫下,顧時歡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我其實、其實不想妨礙你娶妻生子兒孫滿堂,我只想在你這里尋一處清淨……那天你匆匆進宮了,我也沒同你說清楚……」

沈雲琛沉默著听完,臉上仍舊維持先前的表情。

過了片刻,顧時歡才听到他說話的聲音︰「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問題。」

他嘴角微勾了勾,似乎是在笑,卻又感覺不出笑意︰「許是邊疆太遠,你未曾听過我的傳聞。在都是男子的地方,很少有人能潔身自好,我……好的是男風。我待你好,只是將你當成妹妹看待。」

沈雲琛站了起來,似乎想要離開了︰「娶你為妻,一則是為了報恩,二則便是不娶你,我也不會娶別人,所以娶了你也是正好。」

顧時歡一怔,似乎以為自己听錯了,他……他好男風?

她心里涌出無數雜亂無章的思緒來,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人家沒想將生米煮熟,自己倒咋咋呼呼自作多情地擔憂了。

如此……也算兩全其美?

顧時歡抿緊了唇,腦子里鉲uo碌模?醇?蛟畦 玖似鵠矗??僑戳 讜?兀?揮凶叱鋈ュ?暈??詰茸約旱某信擔?謔竊諞黃?±錆?康幕煦韁校?淖判馗?蛩?Vゅ骸澳惴判模?聳攣乙歡 崳?惚C埽  縱然她對男風並無偏見,但是在大昱,男風終究不是什麼上得了台面的東西,若是叫人知道,沈雲琛會被人恥笑的。

可是……可是一想到某一天,沈雲琛帶著男子歸來,而自己還要為他們打掩護,怎麼……怎麼想起來心里頭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呢。

沈雲琛似乎真在等這句話,待她說完了,便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了,那聲音大得叫她嚇一跳。

他走到庭院里,還是無法紓解心中的那股莫名的憤懣。

索性又走回書房里,從密格里取出一幅畫來,這是他在十年前所作之畫,筆觸稚女敕無比,卻因竭盡了全部的心力和感情,因此那畫中人反而顯得活靈活現,神態如生。

畫上是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女孩,眉眼彎彎,笑如春花爛漫。

但是沈雲琛知道,她已經九歲了,那年剛剛喪母,卻微笑著來安慰他。縱然他喊她「滾」,她卻仍舊笑嘻嘻地靠過來,笑道︰「我若是滾了,誰陪你聊天啊。」

她就這麼肆無忌憚地闖入他的禁地,告訴他說,每一個人死去之後都會升到天上去,白天化作太陽或者雲彩,晚上化作月亮或者繁星,永遠注視著他們在塵世間的親人。所以,他一定要開心,天上的親人見了,也才會開心呢。

那時候她嘴里還缺了一顆牙,笑起來便露出那個傻兮兮的牙洞來。既不傾國,也不傾城。

但他從此將她的名字記在了心里——顧時初,顧家的嫡長女。

然而三年前她嫁給了太子,成了自己的皇嫂。

沈雲琛當年去到邊疆,心里便一直有個信念支撐著他︰有朝一日他一定要錦衣回朝,然後去顧府迎娶顧時初。可是還沒等他施展宏圖偉業,顧時初便穿著緋色嫁衣,成為了高貴的太子妃。那時候他正在場上殺敵,一直到戰勝之後,才知道顧時初與太子已于半個月前成婚。再後來,那一年還沒結束的時候,又听聞她已為太子誕下一子,名喚沈承曄。

縱然深愛,沈雲琛也做不出奪嫂滅.倫之事來。

他枯坐了一夜,心里終于下定決心,徹底放棄了與顧時初的姻緣。

沈雲琛以為自己將終身不娶,誰知道顧時歡突然跳入他的生命,拿著當年的救命之恩,要他娶她。

那日他班師回朝,慶熙街上回眸那一瞥,他恍然以為,那就是顧時初。

論及面貌和神態,顧時歡反而更像當年的顧時初,可惜的是,也只是相像而已。她終究不是她。

但是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沈雲琛自認不是背信棄義之人,他沒有任何猶豫便娶了她。

他一開始便猜到,顧時歡嫁給自己一定另有緣由,他們兩人或許只要做個表面夫妻,他給她一生安好的榮華富貴便算是報恩了。

哪知道這兩天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他淨跟在顧時歡後面收拾爛攤子。收拾著收拾著,他反而忍不住時刻護她左右。

他一向以為自己將責任與感情分得十分清楚,顧時初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感情,而顧時歡則是自己一定要擔負的責任。

但現在他卻有些不確定了。

若只是責任,剛剛為何……為何會突然騰升起一股憤怒,明明他早就猜透了顧時歡的心思。

若只是責任,他又為何……為何編出一個蹩腳的謊言?

什麼好男風,荒謬到可笑的理由!

因心中有顧時初,他這些年全然不近女.色,便是知道她出嫁之後,他也仍舊如初。

又因當初在軍營里,見到太多的將士難.耐.欲.望,一有了官.妓便一涌而上,不將官.妓當人看,只圖玩.弄.泄.欲,因此活活弄死了不少官.妓,那些沉迷女.色的士兵也都戰斗力大減,所以他下了禁令,廢止了軍營的官.妓。

是以,一些人便將他恨上了,偷偷詆毀他好男風,自己找不著男.妓,便不準他們找女人。

這只是小範圍流傳的謠言,他卻像在拼命挽留面子似的,將這謠言搬到顧時歡面前。

這下可好了,從此以後,他在顧時歡的眼里,成了一個斷袖。

沈雲琛突然頭疼得厲害,他確信自己仍舊是喜歡畫中這個笑顏如花的姑娘,但是卻為何又在乎起了顧時歡的想法?

*****

而在沈雲琛摔門離去後,一直等在外頭的秋霜被沈雲琛怒氣沖沖的樣子嚇到了,剛剛明明都和好了,怎麼姑爺突然又氣成這樣?

秋霜趕緊跑進來問緣故。

顧時歡也懵啊,她反復思量自己剛剛的話,除了婚前確實未曾與沈雲琛說清楚外,她沒有其他不妥的地方了吧?況且沈雲琛還是個斷袖,眼下不正是兩全其美?她還向他承諾了為他保守秘密,不知道他哪里不滿意了。

剛剛摔門而去的那一聲,也著實將她嚇到了。

秋霜拍著胸口道︰「我一直以為姑爺是個好脾氣的,哪知道發起火來這麼可怕。」

顧時歡回想起記憶中的那個小少年︰「那是你不知道,沈雲琛小時候的脾氣才差呢。」

秋霜蹙眉︰「有嗎?我記得小姐您那次救姑爺的時候,姑爺可溫文有禮了,不但再三道謝,還送了玉佩給您,允諾您……」

顧時歡忍不住打斷她︰「再往前。」

秋霜想了想︰「再往前,你們不只是在宴席上會偶然一見麼。」

顧時歡歪著頭,她發現自己此刻心緒亂得很,只要停下來就忍不住會去想沈雲琛剛剛摔門而走的事。不如和秋霜聊聊天,她的腦子反而清淨些。

于是她決定給秋霜講一段故事。

「秋霜,你還記得我六歲那年,代替顧時初參加秋獵嗎?」

嬤嬤大驚失色︰「怎麼了……可是居香院失竊了?」

若真是失竊,那玉鐲子早該不翼而飛了,不會好端端地留在第三個暗格里。所以顧時歡才料定是顧府的人踫了那鐲子,因此來問話。

可能是去她書房亂翻時無意中翻出了暗格,好奇之下拿出來看,放回去時卻沒有注意,也可能是早就知道那玉鐲子藏身的地方,特意等到她出嫁後去翻看,放回去的時候放錯了地方。但是無論哪一種,她畢竟還要回來的,顧府自家人不可能去偷那個玉鐲子,因此那鐲子才得以安然無恙。

但是鐲子沒有受到損失,不代表她可以輕易放過這一遭。一來,那是娘親留給她的寶貴的遺物,一想到有人不經過她的同意,偷偷模模踫了那鐲子,她就氣得渾身都炸起來了。二來,以前在顧府雖然不受寵,但面上的待遇還是有的,可是她一嫁出去,就有人敢隨便亂翻她居香院的東西了,她絕對不能忍!她倒要看看,是哪個不要臉的,居然能如此不要臉。

顧時歡冷著臉︰「我只問你話,有誰進去過居香院。」

那嬤嬤看著顧時歡臉色青白的樣子,一時也拿不準怎麼回答,今時不同往日,顧時歡不再是從前的三小姐。從前的三小姐雖然脾氣倔而潑,但是糊弄了她,她也對自己無可奈何。現在的顧時歡可是六皇子妃,若是她再糊弄于她,叫人查出來那可完了。

但是、但是三小姐何故問起這個?到底是不是居香院失竊了?若是如此,那顧時歡也不該來問她,光明正大出入居香院的人都是自家人,哪里會去偷東西?若是外面的人偷的,那可算得上是她失察了……

嬤嬤胡想了半天還不作答,顧時歡聲色一厲︰「怎麼,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嗎?」

「不是不是……」嬤嬤連忙低下頭,「回三小……六皇子妃的話,老爺來過一回,二小姐來過兩回,白姨娘和四小姐來過三回,大少爺也來過三回……不過大少爺不曾進去。」

「就這些人?」顧時歡問道。

嬤嬤仔細想了想,回道︰「就這些。」

「好,你先下去吧。」

白姨娘和顧時心不會來偷翻她的東西,盡可以排除。顧一岱……大概只有鬼知道她老爹為何會來居香院,但是他大抵是不會去翻弄東西的,他嫌棄她娘親的東西還來不及。顧時明……他也來過?每次還只是站在院外?這是瘋了麼?到底是想做什麼?顧時歡蹙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嬤嬤說他並沒有進去過,那麼這件事與他也不相干。

只剩下了她的二姐——顧時彩。

說起來,顧時彩與她也不對付。她是凌姨娘所出。凌姨娘在嫡母展如意死後,是府中最得寵的姬妾,而且她的兒子顧時昀也入朝為官了,是眾人眼中的青年才俊,因此凌姨娘和顧時彩在顧府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

顧時彩便格外傲慢起來。

而她頂瞧不起顧時彩翹上天的樣子,也不隨府中其他人對她阿諛奉承,加上小時候兩個人就經常爭吵打架,因此關系一直不好。

所以,顧時彩肯定不會莫名其妙地來居香院。

而且,當年她們小時候,嫡母可不止是縱著她,也同樣縱著顧時彩。她自從拿了顧時初的玉鐲,被娘親狠狠打了一頓後,再不敢不問自取。而顧時彩被縱著隨便拿東西,凌姨娘卻沒有糾正她,導致她總是看到什麼就想據為己有,後來大了知道這叫「偷」,才漸漸克制自己了。

想來想去,恐怕就是她了。

顧時歡咬咬牙,便拿著鐲子去三景院興師問罪了。

到了三景院時,顧時昀已經去上早朝了,凌姨娘和顧時彩剛剛吃過早膳,正在廳堂里閑聊。

看到顧時歡來了,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凌姨娘站起來,招呼人奉茶,自己則皮笑肉不笑地拉著顧時歡道︰「喲,什麼風把六皇子妃吹過來了?快請坐快請坐。」

顧時歡依言坐下,看了凌姨娘一眼,才看向顧時彩︰「我來,是想問二姐一句,在我出嫁後的這段時間,二姐去我那小小的居香院兩回,都是所為何事呀?」

顧時彩一怔,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下意識便駁道︰「我、我哪里去過,你那小院子,我不稀罕去!」

「彩兒,怎麼說話呢!」凌姨娘喝止她。顧時彩還當顧時歡是顧三小姐,可是她現如今已是六皇子妃了。雖說坊間流傳六皇子不受寵,但到底那是皇帝的兒子,顧時歡現在也是皇帝的兒媳了。

顧時歡笑道︰「二姐可別誆我,管事嬤嬤都看到你進去了,難不成她看到的是鬼影子?」

顧時彩臉色一白,隨即微微又漲出點紅︰「是,我是去過,不過去你那里玩罷了,怎麼,我還進不得居香院了?」

「我嫁出去後,居香院幾乎沒人看管了,你去玩什麼?跟誰玩?」顧時歡心里越發肯定了,嘴里就嘲諷起來,「跟院子里的老樹玩?跟那座破亭子玩?還是跟萬人腳底下踩過的泥巴玩?」

听顧時歡最後一句,分明在暗諷她只配跟萬人踩的泥巴玩,顧時彩登時臉色一青,厲聲道︰「你不要以為你嫁了六皇子就多麼高貴了,你是不是忘記了,你叫顧、喜、喜,為了大姐而存在的喜、喜。」

「我叫什麼不用你管。」顧時歡從懷里拿出玉鐲子,送到她眼皮子底下,「我只問你,為什麼要動我的鐲子?」

顧時彩臉上閃過一絲疑惑,隨即冷笑道︰「就你這鐲子,我要多少有多少,我犯得著動?我根本就沒見過你這鐲子!」

「那你去我的居香院,到底是干什麼去了?!」顧時歡也回以冷笑。

顧時彩啟唇欲語,突地又咽了下去,沉著臉不說話。

凌姨娘挺身護在她面前,嚷嚷道︰「顧喜喜你什麼意思?你懷疑彩兒去居香院偷你的東西?!好啊你,當上了皇子妃,便來血口噴人了!」

「是不是血口噴人,就得問一問二姐了。」顧時歡又湊到她眼前,笑問,「二姐啊,你去居香院,到底做什麼去了?」

顧時彩不敢凝視她的眼楮,只好偏過頭去︰「我、我就是去賞荷花……況且你這玉鐲子不是也沒丟麼?!」

「院子里的荷花都殘敗了,難為你還有這個興致。」顧時歡笑得頗為諷刺。

顧時彩一頓,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凌姨娘將女兒拉到身後︰「怎麼,枯荷就賞不得?顧喜喜,你別仗著你是皇子妃了,就來欺壓我們!」

「如果凌姨娘要這樣說,那喜喜少不得就欺壓一回了。」顧時歡站起來,往外走去,「那我便叫夫君來調查這件事吧,到時候誰沒臉了,可賴不著我。」

「……等等!」顧時彩終于無法保持冷靜,顫著嗓子叫顧時歡停下。

這下,連凌姨娘都詫異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顧時歡轉過身來,笑得毫無溫度。

顧時彩臉上漸漸漲紅,囁嚅道︰「我去居香院,拿、拿了兩本孤本古籍……」她心慕太史令觀非,傳聞他喜歡收集各種孤本古籍,又知道顧時歡的娘手里頭有不少珍貴的孤本,因此便去了兩回,拿走了幾份孤本,當成是自己的,贈給了太史令,太史令回贈了她一柄玉如意,令她甚是歡喜。

她想著,顧時歡橫豎嫁出去了,書房里少一兩本書,應該也不會發現。沒想到,她卻拿著玉鐲子來興師問罪了,還要讓六皇子來調查,這樣丟書的事情就瞞不住了,到時候當眾揭穿,那就更沒臉了。

「但是,我、我沒有踫過你的玉鐲!」

顧時歡斂了笑︰「我不信。」

都能竊書了,遑論踫一踫鐲子。想來那鐲子放在暗格里,一丟失便能看出來,因此她才不敢偷。

顧時歡冷冷地補了兩句︰「對了,把我的書也還回來。」不能便宜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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