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聲沖入房中時,小九正在幫其掩被角。
「噓……她疼暈過去了,不過還好,體內寒毒已經排清了,只待再次醒來,也就沒事了。」
听完小九有氣無力的話語後,愉聲竟一時啞然了。
雙膝一軟,「噗通」一聲悶響,整個人便跪在了小九的面前。
「誒!你這是作甚?」
「多謝盟主救命之恩,愉聲……替小妹謝過了……」
語畢,不待小九再次開口,愉聲便一個頭磕在了地上。
「別別別,你快起來!快起來。」
拖著有些疲累的身子,小九忙上前將愉聲自地上扶了起來。
再起身時,愉聲早已是滿臉淚花了。
小心幫其揩去了淚痕,小九忙將其扶到了正殿內坐好了。
「好啦!大恩不言謝,再說了,男兒有淚不輕彈,日後莫要再如此輕易便就落淚了,知道嗎?」
小九佯裝嚴肅的將帕子遞到了愉聲的面前,對方接過手帕後,使勁兒在臉上揩了一把後,便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愉聲記下了。」
經過了此事之後,他便更加想要拜盟主為師了。
從前母親不答應自己拜師,一方面是擔心自己,另一方面,也是對武林盟主的不認可。
可如今便就不一樣了,盟主大人救了小妹,治好了先天的頑疾,若自己此時休書一封,懇請母親答應拜師一事,沒準母親一高興,也便就答應了呢!
「盟主大人,若愉聲能說服家母答應拜師,您可願意收愉聲為徒嗎?」
面對愉聲的突然發問,小九倒是沒什麼心思回答,畢竟他方才剛使用了召火術法,身子虛透了,他現在非常需要休息。
可偏偏內殿榻上還睡著愉璇那小丫頭,他也只得再另尋別處歇著了。
「此事容後再議,本尊今日有些乏了,先去歇著了。」
語畢,小九于是顫抖著身子,便打算朝閣樓上去了。
卻在其沒走幾步路時,手臂的一側,被人結實的扶了。
「我扶您上去吧!」
見愉聲對自己如此殷勤,小九遂回給其一個牽強的笑容。
「臭小子,不要以為這樣,本尊……便會答應收下你……」
「愉聲知道,盟主小心腳下。」
不待小九說完,愉聲便伶俐的應下了,隨即一步步小心的扶著小九上到了二層閣樓。
直到將小九扶著躺下了,愉聲才終于拱了拱手,禮數周到的告退了。
閉上眼,躺在床榻上,沒一會兒的功夫,小九便睡了過去。
熟悉的夢境再度席卷,周遭的霧氣漸漸散去,夢魘中老者的聲音也變得沒之前那般強勢了。
「你若能和那天煞孤女相結合,便可抵了那命格,不再克妻了,小子,是不是很高興啊?」
那蒼老的聲音帶著幾絲不屑,幾絲調侃與戲謔,慵懶的傳入了小九的耳中。
天煞孤女,難道指的是梅子斕嗎?
周遭的迷霧漸漸消散,小九的夢境也跟著一點點消失不見了。
再次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喚了下人上來,幫自己點上了燃燭後,小九也忙伸了個懶腰,朝閣樓下去了。
「愉璇可醒了嗎?」
一入內殿,便發現侍女阿楊正守在里面,一見小九來了,忙欠身行了禮。
「回盟主,愉璇小姐半個時辰前醒過一次,這會兒又睡著了。」
「嗯!那便好。」
只要愉璇醒過了,自己也便可以放下心來了。
不過他倒是低估了這小丫頭的承受能力,雖說有湯藥的作用,但那九幽聖火可並非普通的火焰,是要比木柴之火還要令人難以承受的。
若非自己努力控制著火勢,怕不是連這丫頭後背的衣料都要被烤著了。
「夜深了,你還是回去歇息吧!這兒本尊守著便是了。」
望著阿楊那略微有些紅腫的眼圈,小九于是便打算先讓其回去休息了。
「那阿楊就先告退了。」
直到房中只剩下小九和愉璇二人時,小九方才自床榻下的暗格中取出了新的蠟燭,替換掉了一旁快要滅掉的小蠟頭。
借著燭光望去,愉璇睡得十分踏實,一張粉女敕的小嘴巴輕輕嘟起,像極了要女乃吃的嬰兒。
難以想象,這樣可愛的小姑娘,竟會有那般堅強的讓人心疼的靈魂。
小九于是就這樣靜靜地守在其身側邊上,直到次日天亮。
次日一早,當小愉璇張開一雙惺忪的睡眼,發現倚在自己身側的竟是小九時,一時心中不禁有些歡喜。
「盟主,盟主?」
輕呼了兩聲,不見小九睜開眼,小愉璇于是伸出一雙稚女敕的小手,在其兩個胳肢窩上撓了兩下。
被小愉璇這般鬧騰,任憑小九在如何犯困也不得不醒來了。
「你這小丫頭,還真是調皮的緊!」
伸出手,將愉璇縴細的小手腕攥在手心,小九輕抬起一只眼,慵懶道。
小愉璇隨即咯咯笑著,笑夠了,方才又從小九的手中抽回了手問道︰
「盟主,您在這兒守了愉璇多久了?」
「從丑時到現在,別鬧,讓本尊睡會兒。」
見小九轉過頭去,又要不理自己了,小愉璇于是自榻上尋到了自己月兌落的一根頭發,一聲不吭的爬下了床,又將手中的頭發在小九的鼻子尖兒上蹭了蹭。
「臭丫頭!想干嘛?」
難得見愉璇這般調皮,小九想凶也凶不起來了,只得無奈睜開了眼楮,摳掉了眼角的眼屎後,伸出手沖著小愉璇「啊!!」了一聲。
被小九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愉璇忙下意識的朝後跳去,邊跳還不時地傳來了笑聲。
二人的嬉鬧聲引來了一早便在殿外等候的愉聲。
「愉聲叩見盟主。」
「哎呦!愉聲來啦?來看小愉璇的?瞧她的樣子,應該是好的差不多了。」
一見愉聲前來,小九忙正了正色,輕輕撫模著靠在自己身側的小愉璇的頭道。
「見到妹妹這般活潑,愉聲也便放心了,還得多謝盟主大人的救命之恩才是啊!」
「客氣什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本尊就當是為自己積德積福了。」
知道愉聲是個知恩圖報的孩子,小九心中也算欣慰了不少。
也不知這小子昨日說過的話,可還算數?
用過早膳之後,小九忙又去了南苑給娘親請安。
「娘,您可听說過江北的葉神醫嗎?」
「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彼時黛露正手持針線
,似乎是在縫制虎頭帽子。
「孩兒前些天去江北時,在聖醫堂與那葉神醫踫過面,當時倒是沒怎麼在意,但現在細細想來,實在有些古怪。」
「這葉神醫,為娘倒是听說過,但對其知之甚少,有何古怪之處你不妨對為娘說說看,或許娘可以幫你分析分析呢!」
黛露一邊縫制著手上虎頭帽上的虎須,一邊道。
小九仔細回想了下,沉吟了片刻方道︰
「孩兒那日入聖醫堂內時,瞧病之人並非葉神醫,而是她的徒弟,但交談中可以听出,聖醫堂的人似乎對武林盟有敵意似的。而且,就連孩兒的隔空術法都在他們那兒踫了壁。」
小九邊說,一邊委屈巴巴的望著黛露。
「這世間能夠識破隔空術法之人,甚少,你不妨去請教下宿恆大師,或許他會給你答案呢?」
一听到此,小九便泄氣了。
「別提了,祖師爺爺帶著慈微前輩游歷四方去了,一時半刻的,怕是也回不來呢!誰知道他們是否還在東方大陸啊?」
哎!這祖師爺爺還真是任性,偏兩人的感情又那般如膠似漆,要找他們,怕是不大容易啊!
「那既然如此,你不妨去問問你的師父呢?或許他會知道,也未可知?」
「對呀!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呢!」
見小九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黛露也不免跟著欣慰了。
「看來有時間,孩兒得回西陵山看望一下師父師伯他們了。」
黛露卻並未接話,而是小心的用剪刀將手上的線頭剪斷後,一臉溫柔的舉著手上的虎頭帽道︰
「小九,你看這虎頭帽娘親做的可還好看?」
自娘親手中接過虎頭帽,小九前後瞧了瞧,不禁稱贊道︰
「娘的手藝還真是不錯,可惜孩兒小時候卻從未戴過娘親手做的虎頭帽。」
一提起此事,母子二人心中皆不大是滋味了。
「無妨,你若想穿娘縫制的衣衫,改日量了尺寸,娘也可以給你做一身。不過這個虎頭帽啊!可不是給你的,而是娘做給未出世的孫子的。」
「還有好幾個月呢!娘~」
得知這虎頭帽是給漫雪月復中寶寶的,小九便不禁嗤笑了下。
陪著黛露又閑聊了幾句後,小九于是又跑去了西苑,瞧瞧自己那懷著身孕的娘子了。
听小蔡管家說,漫雪最近脾氣大的很,一有什麼不順心便會將房里的丫頭們全部都臭罵一頓趕出去。
小九到時,漫雪正在呵斥著房里的侍女呢!
「你們一個個的,能不能精神點兒啊?竟然還打哈欠!昨夜沒睡好嗎?還有你,能不能不帶著鼻屎站在本小姐面前,想要惡心死誰啊?」
剛走到廊下,小九便清晰的听到了殿內令人發笑的呵斥聲。
不待漫雪罵完,小九于是便悄無聲息的推門走了進來。
「漫雪,怎麼了?誰又惹到我家娘子不高興了?」
小九的聲音極其輕柔,導致漫雪根本來不及反應,便沖著小九大吼一聲「滾出去!!」
「呃……好 !」
語畢,小九作勢便要轉身,卻被身後回過神來的漫雪再次叫住了。
「等等!」
「娘子,還有何吩咐?」
轉過身來,小九笑的一臉諂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