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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悅一邊走著,一邊看著周圍的一切,一切都是陌生的,盡管是如此華麗,她不喜歡,真的不喜歡,哪怕她是自由的,即使是草廬,也會喜歡,即使沒有草廬,沒有遮風避雨的地方,只要是自由的就好。

抬頭看著朱紅的牌匾上寫著偌大的‘錦虹殿’,光彩如錦鴻,這是她噩夢的開始,就是因為這樣一句話,她認識了那個野心勃勃的他,與他開始搭上了話,

從一開始或許就是個錯誤,他們從見面起,就站在山頂的兩端,中間隔著無法跨越的深淵,他們二人無論是往前邁一步後退一步,都會粉身碎骨。

可是,真的是因為上一輩的仇恨才站在對立面的嗎?不,他們兩個人要的都是那虛無飄渺的東西,注定會反目,這只是找了個理由罷了。

他要的是無可忤逆的權力、高高在上的帝位,他來北齊做質子,是為了見她,可見到之後,他的心願達成,又重新回到西魏做太子進而做皇帝,大起大落的人生,

而她作為北齊的長公主一時榮寵極盛、風光無限,而是高洋並不信任她。

她好似什麼都沒有過卻又什麼都得到過,她想要的東西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來的突然失去的更快。

常听人說,愛情是最靠不住最虛幻的,可是,對于愛情來說,這天下似乎更加的虛無,它能看得見,萬里錦繡山河,廣闊壯麗,卻不能把它真實的握在手中,即使得到了,還始終要提心吊膽,日夜擔心被人奪走,想要管理又不是那麼簡單。

高晚悅一直望著四周的一切,身後卻響起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問道,「怎麼樣喜歡這里嗎?」

他的嘴角勾起弧度,狡黠的問著,這里的一切都比她的公主府甚至齊皇宮更加華麗,若是論起華美絕倫他這里絲毫不遜色,這里更像是一個華美的牢籠,將她放在此處才是完美的。

他曾經拋棄過她一次,本以為她不過是世間眾多女子中的一個,即使有其他更加美艷溫順的女子陪在他的身邊,他的心就不會空蕩蕩的,可是他錯了,無可救藥的錯了,沒有人是她,高晚悅!

沒有一個人可以替代她,在他的心里一直都給她留了一席地方,只是埋藏的太深自己都不曾察覺,最深的思念,也只有最寂寞的夜晚才會知道。

曾經忍不住偷偷去探望她兩次,她過得好與不好,他都不開心,每次回來都發落身邊侍從,她與那個人過得很好,但他不甘心,要將她搶回來,擺在自己的身邊,就像現在這般,她在此離他如此近的距離。

「你說的是什麼?是華服玉食?是綾羅綢緞堆積如山?是瓊樓玉宇深重不見天?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晚悅冷冷的回答,這些在齊國也有,來到這里也是一樣,不過在哪里都要不能改變的是她籠中鳥的命運。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選擇去西河郡,安安心心做一個普通的婦人,回憶起那樣的時光當真是幸福的,

若是自己的命運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一直由別人擺布,又怎麼會有真正的快樂!或許這樣的生活才是真實的,

「哈哈…哈哈…,你高晚悅要的是權力,可沒有權力又哪來的這些?現在你想要什麼都可以給你!」

元怙看起來還是那麼的自信,從容淡定,打第一眼見到他時,他便是這個樣子,她屈身做一個普通的農婦,可最後要救人的時候,還不是回公

主府搬救兵,若是沒了權力,真的就什麼都沒有了。

「不妨告訴你,我如此的著急回到長安,就是因為元欽病重,可是我趕回來的時候他已經了死了,而我被捧為了這大魏新的天子。」

「那怕是要說一句恭喜了。」沒有想到他這一月沒有來過此處,是因為忙著繼位,這確實是大事,而現在朝堂之中肯定是動蕩不堪,

「你想要什麼?說出來朕都可以滿足你!」嘴角勾出戲謔的弧度,重權在手,想要什麼是得不到?

「和自由比起來,都不重要了…」高晚悅嘆了口氣,錢財什麼的都是身外之物,被關在籠子里,沒有自由要這些又有什麼意思?

「自由?」多麼可笑的兩個字眼,「你若是只有自由沒有這些也不見得快樂!」

怎樣才算得上是自由?生活在如今的這個世道,怎麼可能有自由?他現在是個帝王,也不能隨心所欲, 被這皇位所束縛,一點自由都沒有。

「我這一生所求都是建立在自由的基礎上!」

「哼,這是你自己選的,你應該清楚,從你只身來到我的營帳中,從那一刻起,你就應該知道,你的自由、你的一切甚至包括你的這條命,已經不屬于你自己了。」

元怙的態度也是有了很大的改變,對,晚悅跟他當時一樣是人質,沒有人權,不知道她是否該慶幸,元怙願意給她榮華富貴,還願意將她放在這錦虹殿內。

他似乎變了,喜怒無常,更加自恃孤傲 ~

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怒,忘記了從前的隱忍,現在全部都釋放出來了,包括他這麼多年的委屈,

「我知道,是我心甘情願的,以我一人,換那些殘存的將士的命,很值了,我沒有辜負他們。」晚悅面無表情的說著,她來這里不是為了他,不是為了元怙!而是為了她齊國的將士,她的丈夫。

「你真的以為朕會放過他們?」元怙坐著笑著晚悅,那個人可是號稱齊國最強之將,放他回去不過是放虎歸山,他是元怙,不會像一個女子一樣心軟,若是像晚悅一樣放走安幼厥,日後必成勁敵,所以他必須死!

「你…」晚悅詫異的看著他,原來她又被騙了。

「不錯,一個不留,你的犧牲沒有任何價值。」本就沒有意義,當她進入營帳的那一刻起,那些人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你怎麼能出爾反爾!」那可是鮮活的生命,身後還有同等數量的家庭,傷心的不止晚悅一個人,那些人又多麼的無辜。

「對了,听說只有主將一人逃回齊國,真狼狽…,還听說你們的皇帝龍顏大怒,要于午門外將他斬首示眾…不過被人攔下了,死罪難免活罪難逃,被打的半死。」

晚悅的腦子里閃過一個名字,高洋!他又會將氣撒在安幼厥的身上,這次她卻無能為力了。不過,無論他處于怎樣的絕境都不會放棄的。「這就是你想說的!」

「他上次也是因為我被打成重傷,我整整三個月寸步不離的照顧,這次我不在他的身邊了。」晚悅眼中帶有愧疚,上次也是因為她,可是這次不知道他會不會灰心。

上次好不容易將安幼厥的傷養好,現在又添重傷,沒有她陪在身邊,他是否會再次打起精神?

他會的!因為她還在敵軍之中,他一定會

將她救出來的,

她一刻也不想呆在這里,一刻也不想,這里很陌生,沒有一個可以親近的人,亦沒有可以說真心話的人。

「三個月?」元怙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出來,他不敢相信她做的選擇,在他要奪回她的時候卻早就失去了她~

「這就是你選擇的男人…」元怙的語氣帶著憤怒,在他們之間她做出了選擇,她並沒有選擇的余地,從一開始她就是他的,在寒耀宮的時候或許會是這輩子最美好的回憶,

那時候看著她每天天真無邪的笑容,談天說地,從歷代先賢談到權謀兵法,她的自信她的樂觀都十分迷人,這世上這樣的女子怕是只有她高晚悅一個!可與帝王比肩而立,皇後之位非她莫屬。

「我不後悔!」他能平安也是最大的安慰,「其實我就是為了他才來的,走之前的那夜,我們站在城樓上看著月色,他抱著我,緊緊地抱著我,不讓我冒險,

我對他說,他不是項羽,我不是虞姬,我們會幸福的活下去直至白頭…,所以我決定來,因為他會來救我!」他是一個謹慎聰明的人,而且又十分執著。

「你就這麼篤定我不敢殺你?」他伸手掐住晚悅的脖子,慢慢地用力,喘著粗氣,他的臉貼得很近,高晚悅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的喘息,他的憤怒。

現在的她真的讓人很不舒服,那樣的淡定,即使威脅到生命她也不反抗,這樣的她跟行尸走肉有什麼區別,當初那樣的活潑、明艷,從再看到她的時候起,她好像就不一樣了,在他的面前沒有倔強沒有哭泣,十分冷漠,好像一個不相關的人。

冷漠,跟他對待她的方式一樣嗎?用他的方式來懲罰現在的他,一個已經知曉自己心意的女子,帶著孤傲懲罰他這份遲來的感情?

「你、你當然敢,我只是在賭,罷了。」她沒有反抗,冷笑著看著他,沒有害怕沒有欣喜,仿佛看著一個不相關的人,仿佛忘記了當初的那份炙熱。

人生不過一場豪賭,現在她已經贏了一半,至少他沒有狠下心來殺她,仍對她有所眷戀,她要在這里活下去,就需要與虎謀皮,

盡管與他說話就已經很累了,她還是要打起全部精神來應付他,與他周旋!

「你以為你贏了?」元怙瞪大了雙眼,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很想見她,可是見到她會這麼生氣,又舍不得放她走,更不會讓她離開。

「輸贏無所謂,我也不在乎,我只想活下去,從來沒有改變了。」她想著有一天能跟安幼厥一起離開朝堂能告老還鄉,可是亂世的結局從一開就知道不能置身事外,在這亂世之中,只有站得越高才越安全。

元怙楞了一下,慢慢的松開手,她潔白的勃頸上留著淡淡的紅色指印,下手重了是嗎?又帶著些許愧疚之意,想再次撫模,卻被她的手狠狠地打開,

如今他不知道該如何親近她,每次想要抱緊她卻只能伸出爪牙,最後傷害到她!

她,高晚悅,想要的居然不是這個天下,什麼時候變成這種弱者的心思了?當真這幾年閑置的生活已經將她最初的熱血磨平了!

提前結果往往是殘酷的,而且沒有任何辦法去解決,去改變他,這就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就是歷史,

晚悅嘴角勾笑出弧度,戲謔道︰「你這皇帝又能當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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