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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和?為何要議和?」元怙嘴角笑著,「這位樂陽長公主自己送上門來了,還要與誰議和?」一時間滿堂哄笑,這本就是沒有結果的交易,本就是不公平的,現如今這樣做也沒什麼不妥。

婢女引著高晚悅來到另一處僻靜的營帳,又奉上清茶,可她煙灰色的雙眸,視線斷絕在閉合的簾子上,她目光最後所見是幽深微凜的雙眼,或許這大魏的婢女都是用這種眼光看待她的。

說不上此刻的心情,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那是什麼情緒,感覺似乎是生氣?她笑,有點麻木,分不出是苦還是無奈,將那盞茶潑落在手,也在心。

「哈哈哈…」只能听到自己的冷笑聲,他又從一個自由的人變成了籠中的金絲雀,她的命運似乎總是從一個牢籠跌入另一個深淵。

只是,窮困潦倒的時候,誰不想那個自己最牽念的人在身邊?而現在自己身邊空無一人,所有的事情只能自己去面對,這便是她要擔負的後果,盡管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可當真正來臨的時候也是有些害怕。

現下的心跳得有絲亂,竟然說不清自己此刻的情緒。以前,我認為,把喜歡的東西分享給不懂的人,是一種自取其辱的孤獨。可遇見他之後,我卻總是覺得,你的優秀,一人獨享,實在過于自私, 因為優秀的人啊,生來就是注定要被人仰望的。

而現在元怙,站在高處讓自己仰望著,卻覺得自己已經卑微到塵埃之中時間怎麼會如此不漏痕跡,不動聲色的將某些事情改變的面目全非呢?

像現在一樣,元怙與她的身份完全互換,高晚悅現在成了階下囚,為人質,卻沒有敢奢望任何的事情。

元怙走了進來,看著地上破碎濡濕的茶杯,淡然笑著,許久沒見,她的脾氣還是如此,見她愁眉不展,問道,「怎麼這里待的不習慣嗎?」

高晚悅冷冷一笑,「一切都到此為止了,你沒有機會了。」他還沒有開始他的野心,不…他不會停止前進的腳步的,晚悅想要憑一己之力阻止他,由此帶來巨大的代價是要付出這條命嗎?晚悅心中忐忑不安,她對戰一個男人盡管她手無寸鐵,也就是勝算根本沒有。

「是嗎?晚兒,你還是如此的輕狂!」听此言,元怙也笑了,她有什麼能力阻止?自不量力?還是過于自信?

可晚悅一步也邁不動,呆在原地,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我曾說過一旦重返自由這天下就是我的!」好狂妄的口氣,篤定一般的王者之氣讓人臣服,可這天下還不一定是誰的,紛亂是注定的,天下的主人還沒有確定,不到天下太平的時候誰也說不準。

「到那時,卿為我的皇後,你我夫妻二人共治天下,如何?現在此約未作廢,依舊有效!」狡黠的笑著,輕撇高晚悅一眼。

君王枕畔豈容他人鼾睡,不過是兔死狗烹,似乎這萬里江山更誘人,佳人再好,韶華易逝紅顏易老,君王的愛從來不會長久,更不可靠!與其相信他虛無縹緲的承諾,倒不如自己一個人來的自在。

日月既往,不可復追。

對于過去的傷痛,或許她曾經真心喜歡過眼前的人,可現在已經記不得了,也盡力在忘記,那段不願意提起的記憶,若是她也不記得了,那樣她就可以真心的做高晚悅

,她只是這個世界的高晚悅,

前塵往事,是否發生過,又有誰知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誰能說的清?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如今三足鼎立之勢盡顯,短期不會終結,而他卻想要用自己的能力,三家歸一,使得魏朝得以延續,

那他的一生就注定一生不能平淡,而她亦是以此立願,哪怕海枯石爛,哪怕風狂雨驟,都會緊緊的跟著他的步伐。

雖是終點都是一樣的,他們卻如同兩條平行線一般,永遠不能相匯

就像此刻,她已嫁為人婦,他已娶的新婦一樣,生生錯過,沒有任何的結果,他們本就不是一路人,為何偏偏要湊在一起,各自過著自己的生活,開心而充實,豈不樂哉?

只可惜,她高晚悅想要的,終究是場可望而不可及的夢。

晚悅晚悅,遲來的快樂,那快樂何時才會到來,還是永遠不會來到,是我束縛著自己,畫地為牢,是我自己困住自己,不敢越雷池半步,

是害怕受傷,每傷一次便把繭裹得更嚴,愈發的封閉,那光明無法到達的黑暗,亮,明,她的心中依舊是黑暗的,迷茫而看不清前行的路……

晚悅呆呆地看著他出神,他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呢,自從他離去之後便在不關心,現在看來,依舊和從前一樣,自信而狂妄。

他是一個即使被束縛住雙手雙腳仍能奮起反抗的人,就這樣被困住一生一世,現在他的身上既無鐐銬枷鎖,這便就是真實的他,真實的他,善于隱忍內斂,看似溫和實則內心冷漠。

身處困頓還是能將周圍的一切都利用起來,身邊的人身邊的事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我知道你會來。」元怙突然改變了語氣,言語溫和的看著晚悅,亦如往昔,

他好像從來沒有改變過眼神,波瀾不驚,什麼樣子的危險在他的眼里都視若無睹,從來都是從容不迫、穩如泰山,笑談之間改變周圍的一切。

他了解了晚悅的脾性,她好像墜入他的陷阱之中走不出來了,那淡淡溫暖,淺淺的話語讓人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是的,因為我的丈夫在這里,所以我必須來。」等她緩過神的時候,她看著自己一身男裝,倒也像是個翩翩公子,他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並沒有變化,依舊那樣和煦溫雅。

「我曾說過,只要我在,這里永遠為你敞開。」他張開雙臂,他說過他的懷抱願意為她敞開,可以這是真的嗎?他的話听不出什麼情感卻讓人不忍拒絕,若是她沒有愛上別人,或許會相信了。

他應該也知道了,高晚悅並不是一個會屈服于震懾的人,對付她最好的手段便是以柔克剛,柔聲細語的,這樣她就會真的听進去自己的話了。

「元怙,你希望我如何回答?難道你真的天真的以為現在還能回到從前嗎?」一切都回不去了,她已經走了心愛的人,那人卻不是他,不是所有的愛情故事都會有美好的結局,不是中的男女主人公最後都會在一起。

「我仔細的想過,或許在心底最深處,我曾對你抱有著一絲期待,可現在一切都過去了,我曾為了你與皇兄反目,曾為了你在新婚之前絕食甚至大鬧,可你又是怎麼對我的呢?」對于這些曾經的事,傷害了很多愛過她的人,心里很難受,每一個人成

熟之前,都是個普通的不懂事的孩子。

「而現在一切都成了過去,你也該放手了!」

那時的高晚悅迷茫的時候,雙眼含著淚花,不知所措,語無倫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于未知的未來,她害怕,怕自己孤身一人沒有辦法應對,她也希望在想要依靠的時候有一雙肩膀作為她堅強的靠山,

她始終無法忘記安幼厥那句:「別怕,做你自己就好!」他的眼眸對上那雙煙灰色的雙眸,在那一刻,他發現在她听到這句話後,她的眼神不再是那樣衰敗頹廢,又重新充滿了希望,或許從那時起,她的心中有了些微的改變。

在她的世界也沒有純粹的好與壞,不把輕易地把她定義為好人或者壞人,她始終是在兩者之中穿梭,左右逢源罷了。

「晚兒,不管你是誰,以後你只會留在我的身邊!」不容置疑的語氣。

「對不起,我並不是夜鷂,今生我只會是高晚悅,你的夜鷂不在了!」高晚悅的心涼了半截,他還是把自己當成別人的影子,不執著于已經不存在的人,不願意放開手,接納自己的新婚妻子。

她為了他斷了親朋,棄了榮華,背井離鄉,想著跟他一起亡命天涯,可到如今不過是她的幻想罷了。

「元怙啊,你到底是個什麼人?」晚悅無奈的看著他,將一片痴心錯付,還能如何,剩下無盡淒涼與憂傷。

「我說過我是魏國皇子。」他的目光堅定無比,他的出身不容置疑,他生來就是皇室之人,與生俱來的高貴與篡位奪權而來的皇家並不一樣!

「只是這樣?」

「是。」他居高臨下,看著晚悅,「現在~你也無處可去了,跟著我回長安吧!」

「我哪里也不會去!要是你執意要帶我走,不介意帶走的是一具尸體的話,便隨你的便吧!」高晚悅死都不會跟他離開,不願意離開自己所謂的家鄉,不願意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就像當初沒有與他離去一樣。

「你好像忘了些什麼?你來這里的目的是什麼?難道的忘了嗎?」只要他一天沒有下令班師回朝,眼前的這個人的一切行動就不得不听命于自己。

「元怙,你好像真的變了,現在開始總是在威脅我,你以為我真的怕死嘛?」她冷眼看著他,生亦何歡死亦何懼?最怕的就是想死也死不了。

「不,你當然不怕,你只是會害怕自己生不如死!」

有些人,近在咫尺,卻是一生無緣。錯過了便就是錯過了,再無法回頭。

攜手從歸去,無淚與君傾。

現在的高晚悅看著他,听他說那些本不該出自他口中的話,一點沒覺得感動,多的只是諷刺,他怕是窮盡一生都在追尋著自己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東西,那不是愛,只是放不下心中的執念。

就像高晚悅曾經做過無數的噩夢,回想起與他的點點滴滴都是痛苦,不肯放過自己一樣,可現在再見之時,已經無恨亦無怨,平常心的對待他,便是放下了,不再苦苦執著于虛無縹緲之物,就像自己曾經得不到的那樣。

「晚兒,你從前只叫我阿怙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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