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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端氏,為長公主府公主令。」端嬤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直視天顏,

「朕問你,為何早膳如此簡樸,難道不知道長公主每日的份例嗎?竟膽敢以次充好!是不想活了嗎?」一席話,嚇得端嬤不敢起身,跪在地上大氣不敢說,

晚悅也隨著端嬤跪下,「陛下,這都是我的意思,一來這府中就只有我與幼厥二人,那麼多菜實在是浪費;二來我也覺得不是鋪陳浪費才是好,我們吃著喜歡吃的才會開心,豈不樂哉?」她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這是他許久未見的笑臉,那一刻竟有些恍惚,

曾經這俏麗的女子成日圍在自己身後,不是笑嘻嘻的就是怒嗔嗔的,何時這般心事重重的,她從前與自己可不是這般的疏遠,那個一直未自己著想的美麗的女子現在變成了美麗的婦人,而他也不再是他第一關心的對象,

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想要將她攆出宮去,遠離這紛擾的宮闈,她心地純良,本就不適合爾虞我詐,可她卻毫不避諱,更是喜歡在這沙場沉浮,

「都起來吧,坐下來吃飯吧!」高洋嘆了口氣,本只是問問,沒成想她又跪在地上,一次一次不厭其煩,難道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嗎?

「你可听聞定遠伯府的二公子當街殺人的事情了嗎?」他攪著碗里的白粥,與她身上的顏色一樣潔淨,她看上去超凡月兌俗,遺世獨立,即使站在眼前可還是覺得遙不可及,

高晚悅想了想,看來他就是為了此事才來的,想讓她置身事外,「前日,我與幼厥路過的時候听過只言片語。」她的心思也很凌亂,自顧自的攪著面前的稀粥,「听說很多人都知道了,身為官宦之後竟然當街殺人,知法犯法,這種行徑實在是太惡劣了。」

她說的時候惋惜的搖了搖頭,無奈的嘆息,可全然忘記了听到殺人字眼的時候一個女子該有的害怕,

「哦?有人建議朕,效仿你當年的樣子,在朕身邊以供御囚的身份,呆滿三個月即可無罪釋放,你怎麼看?」就著醬菜,細細的品味著熬得軟糯的白粥,

「臣妹不敢妄議朝政!」她放下手中的勺子,不再動碗里的粥,一臉委屈的望著高洋,既然他喚她晚晚,也就是說不計較過去的事情,將她當做親妹妹與從前一般無二,只是仍需要自己清醒著,

「無妨,就是當听听閑話罷了。」他尷尬的笑著,從前他也曾問過她的建議,那時的她直言不諱,面對著時事侃侃而談,英姿灑月兌,巾幗不讓須眉,而此時她仍有顧慮,變成了現在畏首畏尾的模樣,

「那好,小妹就直言不諱了。」在桌下她的手握在安幼厥的手中,手心微微出汗,也是很緊張的,「小妹當初的事時有誣陷的嫌疑,為了皇兄為難、為了給滿朝文武一個說法,我才做出了選擇。」

「而並不是我真的有過錯,那定遠伯家庶出的二公子為人輕浮,知法犯法、草菅人命,若是不處罰定是人心難安,說我齊國官官相護,平民百姓沒有應有的公道,長此以往,如何能安身立命!」

此言一出,高洋與往常無異,一邊听著她的分析,一邊有著自己的想法,直勾勾的盯著碗里的白粥,一勺一勺的喝著,如同嚼蠟,食不知味,

「陛下?」王公公在一旁看著粥已經

見底的,「老奴在給陛下添上一碗?」也是為了讓他回神,給高晚悅一個台階下。

「嗯,這粥不錯,今日就到此了,不必添了。」高洋再嘗了嘗其余的醬菜,放下碗筷,「晚晚,今日之言一旦傳出,怕是這鄴城你也待不下去了。」

他背過身去不去看她,她還是稚女敕,官場浮沉又豈是打打殺殺可以解決的,千絲萬縷的聯系,一個失勢的長公主又豈能抵擋得住累世封蔭的定遠伯,你要殺人家的兒子,他們又怎麼能放過她!

「陛下」她起身輕聲喚著,難道這就是她的宿命?哪里都容不下她,所有的事情都是她想的太簡單了嗎?

「微臣自請帶長公主離去。」安幼厥跪在高洋的腳下,即使他曾經重傷于他,也不曾放在心上,畢竟他背叛在先,萬死難辭其咎,但是只是為了他!

「哦?」他側著頭看著一本正經的安幼厥,「朕何時說過準她走!明日朕會派人接她入宮,且回去避避風頭吧。」高洋快步走出公主府,斛律光緊緊地跟著,寸步不離,

「陛下」她輕聲喚著,難道又要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皇宮嗎?晦暗如深的皇宮、骯髒、昏暗、沒有盡頭的爭斗,她再也不要回去,

沒有任何吃飯的心思,一個人仍沉浸在高洋說的要帶她回宮的話里,跌跌撞撞。

「晚晚,我們離開吧,我們去西河郡吧。」他拉著高晚悅的手,執手相看淚眼,那里是軍機要鎮,守住那里就是守住了北齊最重要的地方!

「好,我們今夜就走。」晚悅爽朗的笑著,剛才的愁容煙消雲散,他願意帶著自己離開,違抗皇權,那她就會毫無顧忌的跟他一起走。

一切都會重新開始的,在新的地方,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生活,沒有人打擾,沒有人構陷,也不會有人插足,只有他們一家五口。

她與安幼厥、水清、桑柘還有溫伯。

入夜,只帶著簡單的衣服和行裝上路,她不再是長公主,他亦不是威震天將軍,他們只是一對普通的夫妻,過著平凡的生活這樣就好,平平淡淡才是真。

這次她想簡單一點就這樣做一個簡單的小女子,可以依偎在丈夫的懷里,現在可以做到了,她找到了一個讓自己可以崇拜的男人,仰望至終身。

坐在馬車上晚悅主動靠在了他的懷里,感受著這真實的溫暖,踏實的便是他的懷抱,只要她一轉身他依舊在那里,

水清與溫伯看到這一幕,相視一笑,露出贊許的目光,或許這一天來的太遲了,不過最終還是等到了。

桑柘駕車,仿若也感受到了這份溫暖,嘴角上揚,現在他們是一個真實的大家庭了。

此去一行,路途雖遠,但想著對未來的憧憬再遠再累也心甘情願,他便是自己的支柱,從今之後。

「路過前面的驛館,休息一下吧。」安幼厥望著逐漸黑透的天空,四周漆黑寂寥,連夜出了鄴城,一直行駛走了一天一夜了沒有停歇過,人困馬乏,應該不會有人前來找他們,所以趕路也不急在一時,休整一下等天亮再走就來的急。

「屬下知道了。」桑柘一身黑衣,將馬車趕到了正門口,門口的小廝趕來牽

馬,笑臉迎人的問道,「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晚悅望著這幾個人數了一下,「五間房。」一人一間很公平的分法。

「三間房就夠了。」安幼厥在她耳邊輕說著,晚悅皺了皺眉,

「這」小二面露難色,不知道該听誰的好,

「那就三間房吧。」晚悅看了一眼安幼厥,往里走。

「你我夫妻一間,桑柘與溫伯一間,水清一間,不就對了。」眼里帶著笑意看著晚悅,

「哦,好。」晚悅點了點頭。

草草的吃過晚飯就各自回房休息了,桑柘攙扶著溫伯一瘸一拐的上樓,水清將包裹全部攬在自己身上艱難的上樓,晚悅幫她拿了幾個她還是要堅持自己拿,

「都給我吧。」安幼厥拿著包袱全部背在背後,摟著晚悅的腰緩緩走上樓,沉浸在這溫柔體貼之中,她只是淺淺的笑著。

屋內。

環境簡單質樸,倒還算整潔,一張寬敞的床榻,足以容納他們兩個人,一張桌子配著三個凳子,簡單的銅制臉盆裝滿清水,一道屏風將擋在木桶前,將不大的屋子劃分為不同的區域。

晚悅坐在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也給安幼厥倒了一杯,水如這天氣一樣寒冷,尷尬的望著四周的環境,

「晚晚,委屈你了。」他有些自責的低下了頭,本以為可以給她更好地生活,可現在還是這樣顛沛流離的生活,

「這沒什麼呀,我倒是覺得這里很不錯的。」有的住就已經不錯了,他已經兩次救了她,她還能挑些什麼,若不是因為鄴城待不下去了,絕不會負氣出走,離開這權力的中心。

有夫如此,夫復何求?

「你我之前總是太過客氣,要是以後一直這樣生活該多累啊,你我今後數十載的光景可不能都這樣過。」晚悅的手里不停的轉動著茶杯,整個水杯握在手里,原本冰涼的白瓷慢慢地變得炙熱,

「好,我知道了,今後我都听你的。」他伸手撫模她的發,他的手厚重有力,在她看來更像是一種安慰,她弱小受傷的心靈得到寬籍,

她拉過他的手,將他的手輕柔的放在自己的臉頰上,雙手緊握,她在告訴他,自己的真心,

或許從前的她便是一個沒有真心的人,心狠手辣,玩世不恭,她喜歡用這樣的詞語形容自己,更不在乎世人的看法,總是有人想要給她抹黑,她也不急著為自己剖白辯解,

她就是她,不會因為別人的看法而有所改變除非是她自己想要開始改變,就像現在她想要做好一個妻子,他的妻子!

安幼厥的心里十分歡喜,她在慢慢地走近自己,不是如從前一般,他跟在她的身後,也不只是她去哪里都讓他跟著。

他歡喜的湊近她,用拇指輕拂過她的臉頰一遍一遍不厭其煩,這種感覺並不真實,但她確實在自己的面前,他的臉慢慢貼近她的臉頰,她的臉上帶著香氣,讓人沉醉。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二人即可分離,店小二在門口敲著門,「老爺、夫人,小店備了熱水,二位是否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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