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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悅命人將自己做好的四輪車推到庭院里,那是她偷偷人做的,不必依靠桓鴆的力量,她自己也可以做到,因為所有的點子以及智慧都在她的腦海里只要。

桑柘扶著安幼厥坐在四輪車上,晚悅在後面推著他在院里曬太陽,今日陽光明媚,晴空萬里,在雨水的沖刷下,萬物煥然一新,到處彌漫著清新的空氣,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這是他重傷後第一次走出房門,看到外面的世界,他之前從來沒有站在陽光下,一直與黑暗為伍,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發霉了。

一個一身紅衣的男子走了過來,是花辰,面色凝重,看著高晚悅,晚悅輕拍著安幼厥的肩膀,小聲的說道,「我去去就來。」

轉過身一臉嚴肅走向花辰,走出這庭院,半個身子藏在大門後面,眼楮卻一直注視著安幼厥一邊听著花辰的話,「何事如此急匆匆的,非要當著他的面前來尋我?」

高晚悅出言責怪花辰,有些事情她並不想安幼厥知道,她要做的事情見不得光,不應該讓他知道,在他的眼里的晚悅應該是永遠保持著當初的那份美好就好,不摻雜任何的污穢與泥濘,她所要保持自己的形象就是這樣的,不讓他看到自己的另一面,

而上次他與花辰有些不愉快,所以高晚悅盡量不讓花辰出現在他的面前,什麼事情也只是暗中調查與自己知道,

「長公主殿下,你要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他附耳在晚悅的耳邊說著什麼,

「我知道了,繼續盯著,有事及時來報!」

「諾。」花辰轉身離去。

抬頭仰望,一朵濃厚的白雲遮住了太陽,大地萬物頓時失色,這鄴城的天要變了。

她在遠處望著安幼厥,有一種陌生而又遙遠的感覺,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應該與命運反抗到底,不該牽連到更多的人,在現在這片腳下的土地,又掩埋著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東西。

這片土地是京畿,看似遍地黃金,華麗美好,人人都向往的地方,可誰又知這繁華背後的代價,都是踩著皚皚白骨,一步一步的走上來的人,哪個不是滿手沾滿了血腥,所有的狡詐、虛偽、狼狽都是為了在這個錯落的年代里活下去,而淡忘了最初的美好,

踏著其他人的身體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大浪淘沙,一代又一代的人淹沒在歷史之中,結果什麼都沒有剩下,所以能站在北齊重臣位置上個人沒有幾個人是剛正不阿,可以潔淨到底的!

所以現在她要將這些不為人知,他們覺得早已為深深埋在土里的消息重新挖出來,將那些頑固的勢力連根拔起,高洋做不到的,那她來做!她不介意背負著世之污名而活下去!

高晚悅走到安幼厥的身邊,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倒了一杯熱茶給他,同時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兩個人就這樣坐著,靜品香茗。

不知何時,桑柘走了過來,雙手抱拳行禮,「將軍,桓公子在府外求見。」

「是嗎?桓公子來了,快請。」安幼厥有些詫異,但還是依著禮數迎客。

桑柘欲言又止,可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桓公子來求見長公主殿下。」

此言一出,安幼厥與桓鴆都感到詫異,幾乎同時朝著高晚悅看去,

晚悅拿起茶杯,輕輕吹著繚繞的熱氣,斬釘截鐵的說道,「不見。」

她與他沒有什麼可以要說,也沒有見得必要,若是他非要因著那日他妹妹犯病是因為自己的緣故,非要給個說法,她無話可說,既然不是自己的錯,就不會認錯、低頭,大不了就當沒有遇到這個人。

「這」桑柘偷瞄著安幼厥,他也不曾多說,因為他知道按照高晚悅的脾氣,她認準的事情就不會改變,也不听人勸的。

晚悅放下手中的杯子,看了桑柘一眼,目光寒冷如冰,「就這麼回, 不見!」她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改變,

桑柘聞言,轉身依此回話,

府外,一身紫衣的男子立于門前,馬車還坐著一個嬌俏的女子,那女子心不在焉,坐不住的樣子,不是掀開轎簾子不時望著街上的行人,不時望著那紫衣男子,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無聊的等在這里。

那紫衣男子眉目清秀,一張白皙的臉仿佛如勾勒般的柔美,一根白絲線束著一半以上的烏黑的頭發高高的遂在腦後,一身白衣潔淨到底,外面罩著一件紫色絲綢大氅,他似乎再這樣的深秋里顯得不合時宜,

單薄的衣衫顯得他更加柔弱,在這寒風中仿若隨時會倒下,街上的行人不禁偷偷望著這位不同凡塵的男子,而這男子看不出悲喜,靜靜地站在那里,眼楮一直望著府內,像是再等什麼人似的,

那粉衣服的女子,再望多次之後,終于忍不下去了,來到紫衣男子的面前,面帶嗔色,「哥哥,我們什麼時候能進去啊?」

用過早飯之後她的哥哥就說領她出門,本以為是很好玩的事情,不用再待在家里無聊度日,可誰知竟會在別人家門口這般無趣的干等,還不如在家里睡個懶覺舒服,

桓鴆對她笑了笑,「鳶兒莫急。」

桑柘看著眼前的人,嘴里的那句不見實在是說不出口,怎麼說他都是安將軍的救命恩人,可現在將人家拒之門外,有點恩將仇報的意味,

桓鴆看見那一身藏藍色深衣小將手拿寶劍站在那里,嘴唇微動,卻許久沒有將那就話說出口,便已經知道了答案,「不見,對嗎?」

桑柘微微點了點頭,自家主母的脾氣不好他還是知道的,若是有人敢忤逆她的意思,她也會從別處將這筆賬討回來,他已經領教過了,

上次借著讓他去公主府傳喚花辰的機會,讓花辰公然與他比試,在公主府眾人面前顏面盡失,自己也會是狼狽收場,最近這位主母的脾氣更是不好,喜歡瞪人,每次被她瞪著都會感覺渾身汗毛立起,心有余悸。

「哥哥,我們走吧。」桓鳶不耐煩從車上走了下來,挽著桓鴆的胳膊,撒嬌的說到,

「請將此物轉交給長公主殿下,勞煩將軍再通傳一聲。」他從懷里掏出來一個深色瓶子,透過瓶子可以看清里面裝的是某種液體,

「好,桓公子稍等片刻。」桑柘恭敬地朝桓鴆長揖,轉身回府報信。

庭院內,安幼厥側過頭看著若有所思的高晚悅,他知道她並不是一個不講

理的人,也十分的看重禮數,她與桓鴆之間應該是有某種誤會,她如今才按著自己心情的好壞決定見不見他,

以她的脾氣,若是沒有人先低頭,她就會一直這樣執拗的躲著不見那個人,若真是有什麼誤會當面說清就好,逃避永遠都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而晚悅總喜歡逃避。

「有點涼了,我去給你拿個毯子。」高晚悅不動聲色,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在他的面前她做不到欺騙,與其欺騙倒不如什麼都不告訴他。

晚悅給他拿出來一床厚厚的羊毛毯蓋得嚴嚴實實的,不讓他被風吹到,厚厚的雲層遮住了陽光,溫度瞬間下降了,

自己則披了一件織錦羽緞的披風上面都是蝴蝶的花紋,披風的邊角都拿羽絨瓖邊,溫暖柔順,抵御嚴寒。

此時桑柘走了進來,他又回來了,說明門口那人不死心,還是沒走,也是,怎麼能讓他那樣輕松的放棄。

「桓公子說將此物交給長公主殿下。」桑柘將那個棕色的瓶子交給晚悅,

晚悅將塞住口子的玻璃蓋子拔出,冒出白煙,濃烈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這就是上次他派人送來的東西,他派人制出來的硫酸,腐蝕性極強,很危險的東西,本以為自從救出元怙之後她就沒有理會,可他還在偷偷制作,不知意欲何為?

「告訴他,在大堂見客。」晚悅蓋好蓋子,將桌子上的涼茶一飲而盡,

「在這里等我哦,我去去就回。」帶著笑著與安幼厥說著,這件事他從頭到尾頭不知道,包括她即將做的事情也不知道。

桓鴆在大堂內坐著,目不斜視,婢女端上茶水他也不動聲色,在哪里無聲無息的坐著,直到見到晚悅前來,才起身。

晚悅坐在中央的主座,水清端來茶水放在她的右手邊,解下披風交給水清,端起桌子上茶水,用蓋碗撇去浮沫,茶香撲鼻,黃色的茶湯清澈見底,沒有任何的雜質,一根根茶葉色澤分明,在茶碗中盡情游蕩,

吹了吹熱氣,輕抿了一口,一舉一動仿佛置身無人之境,過了好久,放下茶碗,眼角帶著笑意對著桓鴆說道,「桓公子不嘗一嘗,這是關外四百里加急送來的大紅袍,今年的新茶。」

「茶水太燙,放涼些我再細細品茶。」桓鴆輕瞥一眼,終沒有動手踫這滾燙的茶杯。

晚悅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嗓門,听提起來不像是發怒,更多了幾分玩味,「桓公子是怕我下毒不成?」

「小可,不敢。」桓鴆不卑不亢,只是目不轉楮的看著她,

「茶涼無味,又怎麼知道這茶葉的好壞?故人走茶涼亦是如此。」

既然人已經離開,她就會閉口不提,如今他又勾起她傷心的回憶,讓她感到心里很不快,將他托桑柘送進來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回頭看了水清一眼讓她退下,

待屋子里僅剩下他們二人的時候,桑柘緩緩開口,「長公主可知,這東西是怎麼制出來的?」

晚悅不語,

「小可召集了三百人日夜研究分批試驗,最終終于制出來這麼一小瓶,但也是數量有限,昨日我又點了一下人,僅剩下二十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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