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小姐的娘親死了?什麼時候的事兒?」
「早死了,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兒了。」
邊暖驚訝︰「已經過了一個月了嗎?」
「你以為呢?我可是在這里守了你大半個月。」
「大半個月?我竟睡了這麼久嗎?」
鬼煞搖搖頭,抬起一條腿搭在床沿上,將邊暖昏迷的這前後一個月里沈家發生的事兒一一道來。
邊暖听的驚訝︰「怎麼會這樣?」
「這有什麼,他沈家祖上殺人越貨,干盡缺德壞事兒,害了無數性命,這是罪有應得。要我說,這都是罰的輕的。」
邊暖不敢相信。
那沈老爺看著挺和善的,沈夫人也是面善之人。沈母她也見了,是個慈祥和善的老太太。沈家三個女兒也都不錯,都挺乖巧懂事的。沈家雖不富裕,但一家人知足和樂,怎麼看都不像是大惡之人的後代啊。
「別是弄錯了吧。」
「開玩笑,他家的事兒還是我辦的,我再清楚不過。」
「你、你辦的?」
鬼煞揮揮手︰「都是些陳年舊事了,懶得再說。」
看鬼煞的樣子不像是在逗她,可是若沈家真是大惡之人的後代,孟婆為什麼會給她找這麼個人家呢?
邊暖心里困惑不解。
這偌大的北涼不會只有她沈三小姐一個魂薄命弱的合適人選。難道孟婆選這沈家三小姐是別有沒告訴她的深意?
鬼煞打斷她道︰「別瞎猜了。沈家的懲罰到沈括這一代就結束了,地府不會再緊盯著沈家,而你借身的這沈三小姐前世沒做過什麼大惡之事,也沒做過什麼招搖顯眼的事兒,地府不會關注到她,最方便你借用。你安心借著她的身趕緊把事情辦完,完了就別瞎折騰了,好好回到九重天上做你的神仙去。」
邊暖驚訝︰「你……婆婆都跟你說了?」
鬼煞嘁一聲︰「這三界就沒有我鬼煞想知道打听不到的事兒。」
「婆婆沒跟你說?」
鬼煞白邊暖一眼︰「你不就是想跟冥翳那家伙做一世凡人夫妻嘛,多大點兒事兒,用得著費那麼大功夫,整那麼麻煩,賠上自己一千年時間,就為等這麼一個不靠譜的機會。」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邊暖越听越糊涂了。
鬼煞攬過邊暖的肩頭︰「你放心,咱倆喝過兄弟酒,我鬼煞最講一個「義」字,兄弟的事兒,就是我鬼煞的事兒。」
邊暖笑著拿開鬼煞的手,心里嫌棄道,誰跟你兄弟。
鬼煞毫不在意,哈哈大笑兩聲,再搭上邊暖的肩頭,湊近邊暖耳邊︰「我可跟你說,冥翳那家伙現在被寧王府那小丫頭片子纏上了,你可動作快點,那小丫頭也不知怎麼回事兒,整個跟變了個人兒似得,也不知從哪里學來那麼多心思。」
嘖一聲。
「我看冥翳那家伙是有點把持不住了。可別說兄弟我沒提醒你啊,你再不動作快點,那家伙可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鬼煞明顯感覺到手下人的肩頭僵了一下,卻裝作沒發現,繼續道︰「冥翳那家伙也就是面上端的冷漠,其實內心極柔軟,經不起撩撥。我認識了他一千年,沒誰比我更了解他。」
偷偷瞄一眼邊暖臉色,心里有些不忍,不忍再說下去。
「反正,話我也都帶到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那什麼,用得到我鬼煞的地方,你別客氣,盡管開口,我鬼煞能幫得上忙的,絕不站著旁觀。」拍拍邊暖的肩頭,放開邊暖,把搭在床上的一條腿收起來。
邊暖緩緩轉過視線,看向鬼煞。
鬼煞不自在的看向屋頂︰「那什麼,這沈家是挺窮的哈,這屋頂都破成這樣了也不知道修修。」往床邊瞄一眼,見邊暖仍盯著他,更加心虛不自在了。
抓著頭發道︰「我去給修修吧,這要是刮風下雨的,沈家小姐身體這麼嬌弱,凍病了,你也得跟著受罪。」說著便要飛上屋頂。
邊暖喊住他︰「你知道我是誰,我在奈何橋上看見過你。」
鬼煞停住,僵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轉過身,笑著道︰「你、你看錯了,看錯了。」
邊暖搖搖頭︰「我不會看錯,是你。」
鬼煞沉默,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邊暖繼續道︰「你愛慕孟婆,常常躲在奈何橋下偷看她,我說的沒錯吧。」
十世輪回,每一次她踏上奈何橋守約與孟婆相見總能看到橋下暗影里躲著一個偷看的身影,那身影便是鬼煞。
千年如一日,只要孟婆出現,他都會躲在暗影里偷看。
鬼煞不再裝下去,坦然承認道︰「是,我是喜歡她,極喜歡。我鬼煞喜歡就是喜歡,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
他喜歡孟婆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整個地府都知道。
邊暖笑笑,失神望向窗外︰「千年前我曾是九重天上一名不起眼的小仙,曾像你一樣痴痴愛慕著一個人,明知沒有結果,卻偏要試一試,結果我墜下忘川,仙身盡毀,修為盡失,多虧孟婆相助,才能留一口氣到今日。」
鬼煞心里大驚,這和他猜測的相差太遠了。
千年前一次偶然,他躲在奈何橋下偷看孟婆,看見一身形狼狽的女神向孟婆討一碗孟婆湯。
不久之後,九重天上極尊貴的玄若神君來到地府,翻遍地府角落尋人。
他當時便猜測出冥翳所尋之人是那日他在奈何橋上見到的元神不保的仙子,但他並沒有告訴冥翳。
當時是因為忌憚冥翳的身份,怕說出來,冥翳會找孟婆的麻煩,後來他將冥翳灌醉,套問出冥翳為何尋人之後,更不打算說出來了。
他覺得定是冥翳將那仙子的心傷透了,那仙子才決絕的喝下孟婆湯不想再和冥翳有糾纏。
這一千年里,每一次重新回到奈何橋,他都在奈何橋下悄悄守著,怕冥翳不小心撞見。
他小心了再小心,結果還是出現了疏漏,還好冥翳沒發現什麼。
不想事情竟還另有真相。
緊張的問道︰「可是冥翳那家伙傷的你?」
邊暖搖頭,眼中看不出是悲是喜,只是淡淡的,看著很落寞。
鬼煞松口氣。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他還想著撮合兩人重歸于好呢,若是冥翳出手傷的人,他現在干的這事兒,那叫什麼事兒啊。
「那是誰將你傷成這樣的?」
「害我之人現在寧王府,暖陽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