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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葉清陽沒忍住, 扭頭笑出了聲。

听到這笑聲, 蒙著的被子動了動,女孩稍稍把被子拉下了點, 只露出了一雙眼楮在外面,碧翠明亮。

她把視線從左邊轉到右邊, 正看到強忍著笑意的葉清陽彎下腰來, 似乎想說什麼。

方以唯面無表情地把葉清陽的腦袋用被子狠狠蒙上。

溫然︰「……」

葉清陽猝不及防被蒙了個正著, 又不敢使勁掙扎生怕不小心踫到方以唯胸月復處的傷口, 隔著被子少年清亮的聲音也變得悶悶的了︰「以、以唯?」

方以唯恨恨地把葉清陽的腦袋往被子里按, 咬牙切齒︰「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背著我干了什麼!」

葉清陽︰「……」我背著你干的事好像挺多的, 說的哪件呀?

不知道為什麼醒來之後好像能更容易听到他人心聲的方以唯︰……居然還不止一件!

揍他!

「嗷等等、等等!」雖然腦袋上落下的力道並不大,隔著被子的緩沖更是到了只能讓他勉強感覺到有什麼在踫他腦袋的地步, 葉清陽還是假模假樣當做自己被揍狠了哀叫了幾聲——從小到大他的假哭假疼演技點都點滿了——一邊想,以唯說的是什麼呢?

「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關鍵詞嗎?嗯?」方以唯抓著枕頭,陰測測開口,「安妮•塔瑞特, 顧曉,方以唯,有沒有想到什麼?」

這不都是以唯的身份嗎?葉清陽想了想, 想了想, 想了想……

終于想起來了。

呃……為什麼這麼快就事發了?

方以唯舉高枕頭,狠狠地對著那個金發腦袋抽了下去。

「不,以唯冷靜一下,」葉清陽一秒掀開被子, 雙臂交叉擋臉——重點是擋臉——努力把自己真誠友善的目光傳遞過去,「我這不是為了以防讓無辜的女孩子受累嘛!」

在方以唯暫時停下來思考這個「無辜的女孩子」是誰的時候,葉清陽一個翻身就往門沖去!

看到這動作,方以唯就知道自己被騙了,毫不猶豫把自己手上的枕頭狠狠砸了過去——咱這可是能當遠程武器用噠!

葉清陽背後沒長眼楮,但是他長耳朵了,听聲辯位就知道後頭有東西來了,果斷一個矮身躲開,恰在這個時候,病房門被打開了,枕頭呼嘯而去,狠狠拍在了這位開門人士臉上。

還維持著砸枕頭姿勢的方以唯&矮身躲枕頭的葉清陽&不知道該拉誰好的溫然︰「……」

拍在人臉上的枕頭掉了下來,被接住,廣瑞羽看看自己懷里這枕頭,再看看病房里,面前一個金發少年矮身似乎在躲什麼,病床邊黑發少年滿臉不知所措,病床上他想探望的病人正躺得規規正正就是腦袋下面少了什麼……

廣瑞羽面無表情︰「你們就是這麼照顧病人的?」

猛的意識到什麼的葉清陽火速扭頭,就看到之前還在活蹦亂跳追殺他的人正一秒歲月靜好完全沒有醒過來一樣躺在那里。

葉清陽︰「……」

友盡了!

廣瑞羽走了進去,小心地抬起「睡著」的人的頭顱,把枕頭放回她腦袋下面。看到病人露在外面的手,他本想放回被子里,但模上去手背還暖烘烘的,廣瑞羽猶豫了一下,輕輕握緊了那只手。

溫熱的感覺從手心里傳來,讓他一向偏涼的手似乎也跟著熱了起來。

然後他感覺到手腕上一緊。

溫然抓著廣瑞羽的手腕,漆黑的眼眸沉得幾乎看不到光,他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晰,帶著某種令人不適的壓迫感︰「放開方方。」

廣瑞羽平靜回視︰「憑什麼?」

「憑我是阿唯的哥哥。」

聲音從門口傳來。

說話的不是溫然,而是剛剛從指揮室那回到醫院里來的方宋霆,異瞳青年已經摘了面具,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在這里看到三人的不喜︰「都出去,你們妨礙到阿唯休息了。」

把三個男孩子全轟出病房,方宋霆剛想關門,轉頭就看到自己妹妹坐起來了︰「你也出去!你妨礙到我休息了!」

冰霜使徒高高興興地跑出來把方宋霆也轟出了門,然後愉快地封凍住了房門。

葉清陽覺得這種時候如果笑出來的話,可能他們下輩子都沒有再見方方一面的機會了,于是他扭頭一臉嚴肅地對溫然說︰「我們回別院看看水笙的晚餐準備得怎麼樣了吧!」

說完也不管溫然什麼表情,拖著人走出了住院大樓。

溫然本來安靜地跟著葉清陽走,但走著走著他感覺路不對了︰「……這不是回別院的路吧?」

他停了下來。

走在前面的葉清陽聞言回頭︰「當然不是回別院,水笙等會就來了,我們這會兒回去也踫不到人了——不過你跟來干嘛?」

溫然還以為和自己說話,結果旁邊冒出個聲音來︰「和你們無關。」

廣瑞羽平靜道。

溫然心里愣了一下,他都沒注意到這個人一直跟著他們——這一路上,自己到底走神到什麼地步了?

再走了幾步,等葉清陽仰頭開始數樓層數了,溫然才意識到,這里好像是住院大樓的另一面?

「行了,五樓從左往右第四個窗戶——溫然,」葉清陽朝黑發少年招招手,「上去吧,別爬錯窗了,我記得隔壁住了個不太好惹的大姐姐,萬一你爬錯窗戶了我可不會救你。」

溫然茫然看他,似乎有點沒反應過來要上去干嘛。

「呆愣著干嘛?你不是有話要和以唯說嗎,趁著現在方宋霆被趕出去暫時還沒回來,趕緊和以唯去說去,我難得好心給你創造個機會!」葉清陽一巴掌拍在溫然肩上,用鬼神之力幫忙掩蓋他的氣息和聲音以防被守在門外的方宋霆發現。

「隔音隔離氣息,除非眼楮看到否則不會被發現——記得抓緊時間啊,我最多幫你瞞15分鐘,15分鐘之後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可不管了……」他說著說著開始碎碎念了,只是那聲音被他含糊在喉嚨里,听不清是什麼。

溫然沉默了一會,輕輕點頭,在牆上借力,幾下就翻身進了五樓窗子。

目送溫然上去,葉清陽嘀咕了一句︰「要不是看在這次以唯真的很傷心的份上我可不會這麼做,不給你添堵都不錯了……」

末了他一把揪住似乎打算也上去的廣瑞羽︰「在放你去見以唯之前,你要不要先解釋一下這是什麼?」他抓著廣瑞羽的手抬了起來,陽光下,那只手無名指上的金色花紋格外顯眼。

葉清陽臉上還帶著笑,眼楮里卻已經沒了笑意︰「這看著可不像是一般的守護者之契呀,解釋一下,嗯?」

溫然進去的時候,方以唯正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神色空茫。

听到動靜,她看了過來,在看清楚從窗戶進來的人是誰時,那雙碧燦的眼楮里亮起了讓人忍不住移開眼楮的光。

但很快,方以唯像是想到了什麼,哼了一聲,扭頭,干脆背對窗戶。

溫然繞過床,到她正面,方以唯干脆就拉高被子,蒙住腦袋,以實際行動表示自己不想見到某個人的態度。

少年苦笑了一下,他沒怎麼哄過女孩子,這種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想了想,溫然單膝點地,上半身正好靠在床沿邊,這個高度可以讓他的視線和正拱起來的被子平視。

猶豫了一下,他把手沿著被子的縫隙伸了進去,還沒踫到里面人的衣角,他的手就被按住了。

溫然也不掙月兌,只是輕聲說︰「讓我檢查看看你的傷有沒有裂開,好嗎?」

按在手上的力道沒有放開,反而在把他往外推︰不用!

溫然不敢用力,生怕方方再這麼亂來會扯到傷口,便順著那股力道把手拿了出來,他遲疑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問︰「……傷口還疼嗎?」

疼?一點都不疼。

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的女孩默默想。

什麼疼也比不上听到那句話的時候的疼。

她曾經對溫然說過,放在心里的人才有讓她傷心的資格。

而在听到溫然的心聲時,她第一次感覺到那樣撕心裂肺的疼。

就像是有人劈開了她的心髒一樣。

直到現在,心髒那似乎還空蕩蕩的,就好像冰凌並不是穿刺過她的胸月復處,而是穿刺進了她的心髒,在上面留下了一個空空的大洞,冷風吹來,整個心髒就空蕩蕩的。

冷到骨子里。

沉默了一會,溫然低沉的聲音在病房里響起︰「……安蓉蓉告訴我外婆因我而死的時候,說,如果我不認識那個給我冰霜使徒的人、沒有拿到傳世級的魂寵,那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方以唯拉住被子的手抖了一下,但很快,她就被溫然的心聲吸引了︰

那是他人生最絕望的時候,唯一的親人因他而死。

可就算是在那樣的痛苦中,溫然的第一反應還是反駁安蓉蓉的話。

那不是方方的錯。

錯的是那些貪婪的人。

當時沒有細想為什麼,直到他在海底修煉時,終于得出空來時,才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我想了很久為什麼,人的情感是不受理智控制的,遷怒是非常本能的事。很多人明知道並不關他人的事,還是會忍不住遷怒遠離無辜的人,但是我……從來沒後悔過認識方方,為什麼呢?」溫然還看著前方,但視線已經放空了,「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

不知道什麼時候,女孩拉住被子的手已經放下了,露出了一雙冰翠明燦的眼楮。

溫然看著那雙眼楮,輕聲說道——在方以唯耳中,那聲音與他的心音相重合,宛若二重奏,填滿她空蕩蕩的心。

你予我的歡喜,勝過人世所有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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