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楠煜知道，自己在這個當口和虞小白提江醫生很不合適，但是話到嘴邊就那麼自然地說了出來。
果然，話說完之後，虞小白生生地愣住了。
好半晌才見她回神，看著他，臉上掛著和煦的笑︰「是嗎？你覺得江醫生人很好？我也是這麼想的，怎麼，你看上他了？」
語氣也是開玩笑的語氣，只不過虞小白的笑容下的神色很冷，嘲諷又自嘲，戲謔之情溢于言表。
「女乃女乃有心為你留意。」顧楠煜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你也不要這麼排斥她的好意，試著去看一看別的人，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是沒有結果的，只會浪費你自己的時間。」
她很想用一句「我覺得我人很好，你怎麼不試試來帶過去」，但是顧楠煜的說法實在是叫她生氣到無力，生氣到身體都在發抖。
她在大學時候是有過男朋友的。
她那時候狠下心想擺月兌顧楠煜，開啟她新的人生，那個男生是大她兩屆的學長，斷斷續續追了她有半年，最後她同意了，老太太知道之後也很高興，時不時在飯桌上讓她把男朋友帶回家玩。
沒等虞小白把男朋友帶回家，他們就分手了，分手虞小白不覺得難受，只覺得羞辱，因為分手的原因是那個男生劈腿到了實習部門主管的女兒下面。
所以，她不是沒有和別人試過，只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她最後還是無法做到。
這些事情虞小白沒有和顧楠煜講過，然而之前她明明白白地說過，她拼盡了權利也沒辦法愛上別人。
除了顧楠煜，她好像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而現在，顧楠煜讓她去試著接納別人？難道他把她之前說過的話都當成是笑話？
虞小白冷笑著，狠狠地點了兩下頭︰「原來是這樣。」
到這時候，顧楠煜看出來虞小白是真的生氣了。
她嘴角掛著笑，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笑意，語氣變得尖銳起來︰「不過，你以什麼立場來說這個話？仗著我喜歡你就可以對我的感情指手畫腳嗎？」
「之前女乃女乃讓我勸勸你，我沒有別的意思，客觀地來講，江醫生是很好的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夠試著接觸一下，如果不行的話也無可厚非。」顧楠煜的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點。
「那我女乃女乃還讓你在公司里多照顧我呢，你怎麼不照辦？成啊，既然你這麼殷切，明兒我就去約一約江醫生，不知道江醫生有沒有空，最好約完了就能確定關系晚上睡一覺再過十個月就把孩子給生出來了。」虞小白帶著怒氣撂完了狠話，看了一看車窗外叫著他，「停車！」
她無法忍受和他再待在同一空間了，她怕自己被氣死。
顧楠煜看她一眼，把車停在了路邊。
「二十八歲的一個老男人替我一個二十四歲的少女著什麼急，就想著給我牽線搭橋？你自己的問題解決了嗎你？」虞小白說著狠狠地甩上了車門。
看著顧楠煜的車絕塵而去，虞小白剛剛臉上的怒容一掃而光，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你怎麼能這麼作踐我的感情……」
隔天虞小白繼續去醫院接虞玫的班，開門的瞬間和從病房里走出來的江醫生撞了個滿懷。
病房里老太太倒是格外開心地笑著，眼楮眯成了一條縫兒，對自己的心理毫不掩飾︰「好啊，撞的好啊。」
昨天因著江醫生的事情和顧楠煜吵了一架，滿世界的人都在把她和江醫生湊在一起，不顧她內心的意願，虞小白此刻是很暴躁的。
虞小白皺眉，有些不耐地看了江醫生一眼。
「抱歉。」江醫生把自己的口罩摘下來，歉意地看著她。
江醫生的態度倒是一直都很好，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被江醫生這麼柔和的聲音一道歉，虞小白心情也漸漸地舒緩下來。
剛剛的確是她自己帶著情緒，走路橫沖直撞的撞到了人。
說到底，江醫生本人什麼都沒做錯，要說錯的話也是因為他太優秀了，讓老太太上趕著想把孫女嫁給他。
「不是，是我的錯。」虞小白向來是直爽的性子，有錯就認，沒什麼扭捏，大大方方地直視著江醫生的視線說一句，「抱歉了。」
「看看這倆孩子，還站門口客套上了。」老太太在病床上笑著。
對老太太的一頭熱虞小白很是無奈，但是她又不好打消老太太的積極性，站到一旁給江醫生讓開路，話里有話的︰「真是抱歉，家里老人脾氣大，你……受累了。」
江醫生的眼里一下帶了滿滿的笑意，明了地點點頭，離開了病房。
虞小白走到病房里，一眼就看到了笑得溫柔可人的虞玫。
從外表看起來，虞玫和江醫生兩個人很像，都是時時刻刻地溫和地笑著，泰山崩于前他們也還是能維持那種無懈可擊的態度，但是虞小白非常清楚，江醫生的溫和是從內而外的涵養，而虞玫的溫柔是她刻意顯現出來的偽裝。
虞玫的眼神里充滿興味，像是看了很久的戲，而後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對老太太說︰「既然姐姐來了那我就先走了。」
老太太和藹地點著頭，虞小白冷著臉站在一旁，給自己倒了杯水沒說話，甚至連眼神都沒朝虞玫看一眼。
虞玫走了沒多久，虞嘉言就來了，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自己的好哥們簡諾。
一進門就對著病床上的老太太叫著「女乃女乃好」，隨後又看向虞小白一聲「姐姐好」，老太太被簡諾一聲「女乃女乃」叫得心花怒放，而虞小白卻被這一聲「姐姐」叫得毛骨悚然。
千年的狐狸尾巴藏藏好真真是和人一樣一樣的。
簡諾好好學生的模樣成功地騙到了老太太，虞小白站在一旁翻著白眼。
正在和老太太說話的簡諾看她一眼，再扭過頭去的時候唇角不自覺地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