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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正猜測扶風所說的女子身份正是馬道婆,就听見扶風又道︰「馬道長,我疑惑的是,這女子信道就能讓仇人患上惡疾,道法竟是如此厲害麼?還是說這報應?抑或是其他什麼呢?」

馬道婆有些微微顫抖,拿著拂塵柄的手心有些粘濕。

扶風話問出來,馬道長嘴唇有些闔闔,囁嚅片刻沒有回話。

扶風又正了語氣問馬道婆,「馬道長,你說這是怎麼回事,我這夢,可有幾分意思?」

此時馬道婆身子有些搖搖欲墜,面色蒼白。眾人看著更是奇怪,怎的這個夢如此難解,馬道長竟然露出這種神色來。

馬道婆此時深吸一口氣,低垂了眼瞼,道︰「夫人夢中這女子夫君一家應是惡事做得太多,受到報應了。」

扶風看著馬道婆,一身灰衣,相貌著實平平,如今法令紋一深,越發顯得人有些刻薄。

玲瓏猜的沒錯,扶風所說的夢中女子,其實不是夢,就是馬道婆的身世。

馬道婆听得扶風一開頭,便想到了自己,果不其然扶風說的就是自己,那麼,醒神草的用法和解毒想必都知曉了。

馬道婆心知永嘉侯夫人之女也是在名單之內,可是卻未請其驅邪,馬道婆雖有疑惑,卻只當出了什麼錯,侯府後宅深,一時查不出原因來。想不到,自己的底竟然被人抄了個透。

扶風笑道︰「原來如此,也不知道這女子娘家有無漏網之魚,那女子據說後來出家為道姑了,只怕這女子家要絕嗣。」

扶風這句話仿若感嘆,聲音既輕又長。

馬道長卻猛地一抬頭,她怎麼知道?

馬道婆知曉自己的底牌已經被知道了,自己已經毫無反抗的余地。

馬道婆如今孑孑一身,唯一的軟肋便是當初滿門抄斬卻獨獨逃了一命的幼弟。

馬道婆心里憤恨,一個二個就知道拿他來威脅自己,有什麼能耐沖她來!

馬道婆想要發狠當著眾人把彼此丑陋不堪的一面抖出來,誰指使她作下的事,誰讓她做甚,想要大剌剌說出來,看這些光鮮亮麗的夫人如何有臉再站著這兒。

可是馬道婆不敢,如此,她何家只怕真的如永嘉侯夫人所說,要絕了嗣了。

馬道婆不能,當初救不了父母,如今連個幼弟都保不住嗎?

馬道婆眼楮突然紅了,忙又微微低幫頭,對著扶風道︰「像夫人這種福厚綿長之人,定不會遭此邪祟。夫人面相仁厚,有仙人之姿,一生順遂,子嗣興旺。夫人如有信道,乃我道家之幸!」

「啪當」

一碟水果落在了地上。

文佳郡主氣的胸口直顫,馬道婆這是怎麼回事,說好要指出顧溫靜的狐狸精身份,如今怎的還說她福厚綿長,有仙人之姿了?

這與方才的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馬道婆如今在京中漸有聲望,如若馬道婆說扶風福厚綿長,有仙人之姿,又說其宅心仁厚,這哪里還符得上狐狸精之說,反倒符合了其花神之名了!

文佳郡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怎的馬道婆像是突然倒戈了一般,難道她不怕那人因此喪了命?

此時殿里眾夫人卻都興奮起來,看樣子這永嘉侯夫人真是花神托生的,什麼狐狸精,簡直一派胡言。

哪有給狐狸精批命是福厚綿長的,怪不得顧侍郎顧夫人說起那是高僧看過的,如若是狐狸精,能在高僧面前過去嗎?

況且這永嘉侯夫人听說自小在菩薩面前長大的,怎麼可能是狐狸精!

眾人看著扶風的眼神瞬時就變了,這永嘉侯夫人長得如此貌美,原來是個花神,也只有花神才會如此漂亮。狐狸精應該是狐媚之氣縈繞一身的,就像之前誰家那妾室那種,怎麼會像永嘉侯夫人這樣大氣端莊。

文佳郡主看著眾人表情,就知道今日策劃之事再無回轉的可能。

可是文佳郡主哪里肯甘心,這策劃了許久之事,好不容易把馬道婆捧高了起來,想不到竟然是給她人做了嫁衣裳。

文佳郡主手指甲躲在衣袖里掐了又掐手心,揚起一張笑靨,藏起嘴角的陰狠,對著馬道婆道︰「馬道長,您是出家人,您有沒有俗事,請您進宮,幫我皇祖母煉丹,我得好好報答你才是。」

文佳郡主聲音甜美,態度溫和,眾人哪里知道她意指什麼。

馬道婆卻是知道的,她一張臉頓時煞白,她怎生如此命苦,就出入後宅賺取一些細碎銀子,怎的就招惹了這些個狠毒的女人。

馬道婆忍不住抬眼看了扶風一眼,這永嘉侯夫人看著面相慈善,而且方才也沒有直揭了自己的面孔,是不是比文佳郡主更好打交道些?

馬道婆心里正在做思想斗爭,文佳郡主手段狠辣,讓自己做的事一旦暴露出去,整個京城權貴都不會放過她,馬道婆不敢得罪文佳郡主。

可是馬道婆更怕永嘉侯夫人,竟然如此悄悄的查到了自己所有的底細,連文佳郡主都不知道自己的出身,只知道自己有個關系密切的人,還當是自己相好。

馬道婆此時看上去卻是有些可憐,眾人只覺得有這種感覺,卻都以為看錯了,盛名顯赫的馬道長,怎麼會可憐。

可扶風知道,她此時確實有些可憐的,扶風不由得升起一絲惻隱之心。

扶風知道,自己不能聖母,這馬道婆曾經伸手入了自己後院,想要謀害自己芃姐兒。

可扶風總是會去猜度,馬道婆被文佳郡主威脅,又忌憚自己身份,其實又能好過到哪里去。

說起來方才馬道婆已經對扶風說了好話,重新批了個好命格,這是再也收不回去的。扶風完全可以不用管馬道婆死活了,可扶風想了想,如果今日就把馬道婆的面目撕開,那麼,她方才的批語也就更沒有意義。

扶風想要等今日出宮之後馬道婆的言論去蓋過京里沸沸揚揚的狐狸精之說,一是被人議論著實不太舒服,二是這幾日姜氏李氏偷偷打量扶風的目光也非常難看。

扶風想透了,便道︰「這說的也是,馬道長德高望重,是該好好報答。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可無恩有時也願意行行善事的,就像我夢里那女子,如若我在場,定也願意拉上一把。」

馬道婆猛的抬頭,永嘉侯夫人什麼意思,願意放過自己一碼了?

馬道婆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文佳郡主靠不住,雖然是皇後面前的紅人,到底比不過永嘉侯的權勢,又只是個合離的女人,就算,也比不過永嘉侯。

馬道婆左思右想,決定要靠上扶風,哪怕只願意饒了自己弟弟的性命,也好過與文佳郡主與虎謀皮。

馬道婆終于平靜了面容,對皇後道︰「貧道出家人,無甚俗事,多謝文佳郡主好意。」

文佳郡主面色扭曲,怎麼會這樣,馬道婆怎麼敢?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肯定是顧溫靜給馬道婆說了什麼,可是到底說了什麼,竟然讓馬道婆不顧自己安危性命,就這樣維護起顧溫靜的名譽來。

文佳郡主想要干脆撕開馬道婆的面目,告訴大家剛才馬道婆說顧溫靜的那些什麼神啊福啊的都是假的。這馬道婆就是自己捧起來的,她有幾斤幾兩自己還不清楚嗎?

但是文佳郡主哪里說得出來,是自己一手打造的這個局面,就算自己撕開了,又有什麼意思。

文佳郡主一口銀牙差點兒咬碎了。

但這一切已經無濟于事,扶風的花神形象已經深入人心,又加上背後滔天的權勢。此時眾人看去都只是羨慕和仰視,哪里有方才那種試探和躲閃的目光。

玲瓏松了口氣,微微笑了起來,這死丫頭!

皇後雖說願意幫文佳郡主,到底參與不多,不是完全明白文佳郡主的計劃,許多事情便沒有辦法幫文佳郡主去解決。

其實今日之事是文佳郡主太過大意,又過于自信,一開始就沉浸在眾人唾棄不屑一顧溫靜的狐狸精身份,又在皇後面前過了眼,今日之後,顧溫靜在侯府乃至京城,再無立足之地。

文佳郡主高興得太早,如今受了馬道婆反戈一擊,氣得當場差點就控制不住,勉強支撐到了皇後的花宴結束,便怒氣沖沖的回了福郡王府。

福郡王世子迎了上來,「姐姐,可順心?」

福郡王世子早從文佳郡主的臉色看出來了,只是嘴里仍關切的問出了聲,「如此周密計劃都不能隨姐姐心意嗎?」

文佳郡主胸口不停的起伏,道︰「把何太遠給我拉出去打死!」

福郡王世子愣住了,道︰「姐姐,何先生殫精竭慮為我策劃,叫我如何不分青紅皂白打殺了他,到底發生了何事,何先生如何得罪了你?」

文佳郡主此時怒氣如若戳破了的氣球一般,癱軟了下來,兩顆眼淚順著潔白無暇的臉蛋滾了出來。

文佳郡主看著懵懂的弟弟,悲從中來,自己策劃許久,竟然功虧一簣。

福郡王世子掏出絹帕給文佳郡主擦淚,道︰「姐姐,你莫哭,有甚委屈我們進宮尋皇祖母做主。」

文佳郡主看著無知的弟弟,越發悲傷,就算自己策劃成功又如何,以弟弟的資質,又如何奪得過六叔和大堂兄。

文佳郡主哭了一場,到底還是撐過來了,她不能就此屈服,她有想要的東西,她必須得到。

文佳郡主招呼丫頭淨了面,她要重新去部署,她要奪過來。

扶風這邊卻是一切順利,周夫人等對扶風花神的身份深信不疑,穆夫人也喜扶風為人,至宮里回來,永嘉侯夫人福綿深厚,花神托身的說法就飛快的傳了出去。

嚴箴很是愉悅,命人加油點醋的傳開了出去,一時哪里還記得妖精之說。

姜氏李氏也笑逐顏開,人人都夸贊侯府娶了個福女,竟然命格是子嗣興旺的,這是所有女子夢寐以求的批語了。

扶風入府剛剛坐下沒多久,一封書信就呈了上來。

這是馬道婆送來的,厚厚的書信包含了京里所以得個噩夢癥人家的名單,這些實如何操作的種種寫了個清清楚楚。

末尾只寫了一句話︰求可憐夢中之人。

扶風嘆了口氣,尋了嚴箴去說了幾句話。

幾天之後,文佳郡主發現投奔在福郡王世子手下的得力幕僚何太遠突然消失再也尋不到了。

文佳郡主勃然大怒,何太遠消失了自己如何還能利用馬道婆做事。

這何太遠與馬道婆關系非同小可,之前就是拿了何太遠的性命要挾的馬道婆,這一次違背了自己的意思,壞了自己的大事,自己還沒有尋她麻煩,如今竟然敢不告而辭!

文佳郡主坐了馬車入宮,她要去尋馬道婆的麻煩,順便再安排一些事情。

可是文佳郡主一到皇後宮里一問,這馬道婆竟然飛升了。

文佳郡主大吃一驚,問皇後怎麼回事。

皇後哪里知曉,說是宮女報上來的,一早去找馬道婆發現其在打坐,到了晚夕仍在打坐,小宮女只得去尋馬道婆的小道姑來瞧,小道姑伸手輕輕一模,早已經硬了。

文佳郡主一**坐在凳子上,怎麼會這樣?

馬道婆一死,文佳郡主精心布置了許久的局就此土崩瓦解。

文佳郡主失魂落魄的出了宮,遠遠看到一輛馬車從宮里出來,那是嚴箴的馬車。

文佳郡主知道,她就是知道,她不用問也不用去打開瞧,她就是知道就是他。

文佳郡主痴痴的看著馬車,想要就此看破了車壁,看進他心里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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