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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風一愣,姜氏怎的突然提起這茬兒來了,按說芃姐兒九個多月,不算太大,怎的如此急迫?

姜氏有些不自然,道︰「不是我催你,箴兒年紀不小了,老祖宗憂心著,今日說又要接了你悅容表妹來,我是不好說什麼的。」

扶風仿若吞進一顆蒼蠅,姜氏雖說如此說,只怕也不拒絕。嚴謙本就是有好幾個妾室的,嚴箴到現在還是一個都沒有,就一個通房,都還偷了人。

扶風有些齒冷,微低了頭,不吭聲。

姜氏到底也不好說下去,便也轉了話題,問起芃姐兒的起居,說是既然這個乳娘不好,庫房楊全媳婦半月前生了個丫頭,也是知根知底的,留著用罷。

扶風雖說膈應姜氏剛才提前嚴箴表妹的事,卻不得不考慮芃姐兒的乳娘,芃姐兒才九個多月,斷女乃著實早了些,可扶風又不想讓那些心懷叵測的人重新去布局設計。

扶風想了想,道︰「也成,就說德貴家的女乃水不足,另加一個吧,德貴家一向勤勉,也不好攆了去。」

姜氏自是不在乎芃姐兒屋里的編制的,侯府家大業大,多一個人伺候沒什麼大不了。

姜氏當即就叫人去領了楊全家的來,扶風打量了一下,梳著窩髻,簪著一根木簪,一件靛藍色短襟,圓圓的臉,看著很精神,扶風暗暗點了頭,當夜就領了回去。

扶風知道姜氏老辣,不清楚底細的人自然是不敢給芃姐兒做乳娘的,芃姐兒也願意要楊全家的帶,扶風也就放了心,只交代了心月復丫頭秋桐與楊全家一道歇在耳房。

嚴箴回來時已經很晚了,扶風正在給嚴箴一件灰綢里衣收針,見嚴箴回來笑著迎了上去,道︰「今日可是有什麼事?」

嚴箴不想和扶風說起前朝之事,便笑道︰「都是些瑣碎,怎的對著燈做衣裳,小心眼楮。」

扶風先伺候嚴箴褪了外衫,這才撿起里衣,道︰「試試看合適不合適,大小好改。」

嚴箴連耳朵尖都帶著笑意,道︰「你的手藝,定是合的。」

扶風好笑,嗔了嚴箴一眼,到底讓穿上試了試。

嚴箴身材高大挺拔,穿著只是素色的里衣也顯得英俊非常,扶風仿佛在看一個國際名模,很是滿意。

這才幫著月兌了下來,又招呼木棉打來熱水服侍嚴箴熟悉,一邊與嚴箴說起話來。

「今日听芳蕤說文佳郡主和宋世子和離了?怎麼我沒听說?」

嚴箴道︰「昨兒晚夕的事,皇後娘娘晚上才譴了太監去傳口諭。」

扶風奇道︰「我今日就覺得奇怪,怎的芳蕤消息如此靈通?」

嚴箴道︰「潘四郎如今在禮部,自然是第一時間知曉的,有何奇怪。」

扶風的意思是,怎的昨兒個沒听嚴箴說起,又想起昨兒個芃姐兒乖巧,嚴箴好不容易得了閑,逮著扶風就不肯放手。可憐扶風想起隔間的秋桐和芃姐兒,死命咬了嘴唇不敢吭聲,那種極致愉悅和隱忍,是一種雙重刺激,二人鬧了半晌,累及就睡下了,哪里有時間說閑話。

扶風自己偷偷紅著臉,卻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嚴箴笑,哪有什麼事是他不知曉的。這才與扶風說起文佳郡主和離的始末。

宋墨的妾室靜姨娘就要分娩了,正妻文佳郡主自是不管不問的。

文佳郡主和宋墨如今是相敬如冰,二人除非萬不得已不會見面。

宋夫人也對文佳郡主冷了心,只是這是一尊送不出的菩薩,又得罪不成。宋夫人只把一腔熱情放到了妾室靜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文佳郡主如今開始在京中大小宴席出沒,大家也都不好得罪她,表面還得奉承著。

前幾日,靜姨娘終于有了動靜,譴了丫頭去找宋夫人請穩婆。

如若是文佳郡主分娩,自然是三五個穩婆侯著的,可如今只是一個丫頭抬成妾室,自然就沒有現成日日養著的。

誰料靜姨娘的貼身丫頭去尋宋夫人的路上卻恰恰踫上了文佳郡主。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算計,這丫頭一頭撞倒了文佳郡主,這還得了,文佳郡主哪里管你是請穩婆還是請神請仙。當即就吩咐婆子掌了那丫頭的嘴,又罰了那丫頭跪一個時辰。

那丫頭心急如焚,可文佳郡主哪里肯听她的話,喊了婆子守著看她罰跪。

丫頭去尋穩婆不來,這靜姨娘疼得直打滾,只得又譴了一個婆子去催,可這婆子也一去不回。

靜姨娘疼了個死去活來,直到破了水都不見穩婆來,一個機靈的灑掃丫頭跑去前院請了宋墨來,宋墨到後院一看,氣得差點吐血,忙不迭派人尋穩婆大夫。

請了一個大夫一看,說是要喝參湯,補力氣,一個丫頭下去熬了參湯端上來,一碗灌了下去,孩子倒是生出來了,靜姨娘卻突然大出血,大夫直說回天無力,只折騰了一個多時辰便香消玉殞了。

宋墨怒火攻心,當即就要去找文佳郡主算賬,那皇後賞的婆子站在門口如門神一般,宋墨怒火無處發泄,將那個熬參湯的丫頭打了半死,丫頭吐露了是文佳郡主的貼身婆子讓下了紅花,才讓靜姨娘一命嗚呼的。

宋墨拿了那一紙供言,又查了那貼身婆子何時何地買的紅花,什麼時間交代的丫頭等等查了個清清楚楚,摔到了文佳郡主面前。

文佳郡主不置可否,把那婆子交給宋墨處置,宋墨搖搖頭,只求和離,不然便是要鬧到聖殿前也要休了文佳郡主。

文佳郡主自是沒有什麼不願意的,雖說如今時機不算最好,到底也不礙什麼,當即二人齊齊進了宮見了皇後。

皇後哪里肯同意和離,這置皇族顏面如何地?宋墨只默默承上了那一沓供狀。

皇後痛心疾首,文佳這是怎麼了,怎麼跟一個低賤的丫頭一般見識。

文佳郡主一臉冷靜,控訴宋墨半年多不近她身,宋夫人如何苛刻她,宋墨如何寵妾滅妻的。

皇後頭大如斗,又心疼文佳郡主,又氣文佳郡主不爭氣,干出這等事又被人拿了短。

皇後遣了二人回去,獨自在宮里枯坐了半個時辰,嘆了一口氣,遣了個面容平常的丫頭去了一趟禁宮,這才使了太監去告訴文佳郡主,這事遂了她的願,以後再有何事,皇後不再插手。

文佳郡主是笑著出的隆德伯府,嫁妝也拉了好幾車,回了福郡王府。

福郡王府的牌匾已經摘了下來,如今只世子一人,顯得蕭索淒涼。

文佳郡主站在府門口,捏緊了拳頭,笑意盈盈的進了門。

扶風听得直咋舌,文佳郡主這是不出手則罷,出手就是一招斃命,也不知道那把柄是她不慎露出,還是故意遞給宋墨的,如若是故意,這文佳郡主的心思,就值得玩味了。

扶風想著想著,忽然覺得自己脊背直發涼,汗毛都豎了起來,忍不住就打了個冷顫。

嚴箴正要褪了鞋子上床歇息,突然模到扶風的手,道︰「怎的冷成這個樣子?」

扶風心有戚戚,摩挲著挨上去,摟著嚴箴的腰,低聲道︰「這都是人命的代價,對于權貴人家來說,人命如草芥。」

嚴箴伸手撫了扶風光滑如緞的頭發,道︰「這就嚇著了?」

扶風點點頭,道︰「這剛生產的婦人,如同被縛住的雞,半分抵抗之力都沒有,對這樣的人下手,心也太狠了。」

嚴箴沒有說話,這官宦世家,為了氏族的繁榮,比這些更狠毒的都有,這也算不得什麼。

二人感嘆一番也就睡了。

芃姐兒如今再沒有鬧夜,德貴這邊卻來找過翠雲兩回了,頭一回是範嬤嬤拒了,只說姐兒不乖,翠雲忙著哄孩子,沒空,問他有什麼事可以轉達。第二回卻是秋桐攔著的,只說主院門禁森嚴,外男不能輕易入內,問他有何事。

德貴支支吾吾半天,最後只說來看看翠雲好不好,秋桐就斥︰「翠雲是姐兒的乳娘,怎麼會不好?」

德貴說不出所以然,只得離開了主院。

離開的時候,綠綢卻又悄悄跟了上去,綠綢心里隱隱有個猜想,她想要去驗證一番。

德貴出了主院果然沒有直接往二門出去,綠綢暗暗思忖,也不知道夫人打的什麼主意,到現在還沒有加強對門禁的管理,這德貴在後院里行走就像自己家後院一樣。

綠綢心里暗暗決定,今日過後,還是得讓秋桐和扶風說聲,再不能如此放松了,如若出了歹人可怎麼辦?

德貴雖說也有四顧,到底是因為多次來過,又一向安全,心里放松了警惕,一路上綠綢沒有被發現,這次德貴走的是東院。

綠綢感覺自己胸口咚咚直跳,有什麼要跳了出來。

東院,白姨娘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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