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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風擔憂的睜大了眼楮看著銀珠,聲音懇切︰「銀珠姐姐,若是不該說的,銀珠姐姐便不說了吧,沒的讓姐姐受了牽連,我只是個無依無靠的人,與姐姐能有什麼兩樣,白白擔著個姑娘的名分罷了,到底怎麼回事,姐姐是清楚的。」

盧風話音剛落,兩顆淚珠就圓滾滾的滾了下來,看著楚楚可憐。

銀珠忙拿手絹拭淚,嘴里道︰「姑娘,不是什麼壞事,姑娘不必擔心,只是還沒有安排下來,到底不該說,奴婢只是提前跟姑娘說一聲,白白叮囑一番,也是怕惹了太太不快,倒讓姑娘心焦了,是奴婢的不是。」

盧風忙道︰「姐姐快別這麼說,只是我,姐姐還有家人依靠,我是什麼都沒有的,再不能傷了你我情分。」

銀珠攥著盧風的手,同情的道︰「哪里就到這個地步了,姑娘莫要亂想,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今兒奴婢听吳嬤嬤說起,十二這天太太要帶了姑娘們去知府夫人府上參加花宴。」

盧風听到這個心下咚咚跳了起來,心道,自己的蝦須鐲沒有白送,心里一松,嘴里笑道︰「姐姐嚇死我了,我還當是犯下了什麼忌諱呢,多謝姐姐前來告訴。」

銀珠輕輕甩了甩盧風的手,道︰「我的姑娘哎,那可是知府府上,您就不擔心?」

盧風心里有些詫異,嘴里卻道︰「姐姐這話我不明白,到時候只需按照太太吩咐就是,雖說知府夫人身份貴重,到底也是一樣的人,有什麼可擔心的。」

銀珠這才心里明白,感情二姑娘還不知道呢,心里同情,就抓了盧風的手握了握,道︰「姑娘,你道奴婢今日特意前來是作什麼,今日里不知道姑娘有沒有去看過其他幾位姑娘的首飾衣裳?」

盧風此時才覺得有些不對,這銀珠,看著不像是無事亂攀扯事情的,三番五次提起衣裳 ,莫非有什麼古怪?可今日早上自己去玲瓏屋子吃荷花糕,明明看著與自己並無區別,都是前幾日選的料子首飾。

銀珠見盧風臉色不變,微微嘆口氣,道︰「今兒個吳嬤嬤給姑娘們分衣裳的時候,奴婢看了,四姑娘、五姑娘和六姑娘的衣裳首飾足足多了一倍,還加了好些名貴首飾。獨獨您和三姑娘的是一樣的,沒有多出來的衣裳。」

盧風腦中轟的一聲,臉上的笑容差點就維持不住了,雙手微微的抖了一下,便穩了下來,有些淒苦的道︰「我自知樣貌才氣不如幾位妹妹,到底衣裳少一些也是應該的。」

銀珠見盧風還不明白的模樣,只好直直的說了出來,道︰「奴婢听說,太太此番赴宴只帶三位小姐去。」

盧風心思極深,只听銀珠說起衣裳首飾數量不一樣,早已經明白了,哪里還用銀珠再說出來,听得銀珠直剌剌的說了出來,臉上一僵,垂下了頭,道︰「那也是太太的吩咐,我又有什麼辦法。」

銀珠心里暗嘆,倒是可惜,二姑娘為人大方,雖說樣貌也美,只是比起六姑娘卻差多了。嘴里安慰道︰「太太定是覺得姑娘穩重乖巧,方才留了姑娘。姑娘性情大方,必不會和太太慪氣。若是留了六姑娘,怕是要和太太置氣。」

盧風心里冷笑,扶風等人算是一盤菜?都是幾個能走動的銀子堆罷了,哪里就有資格和凌太太置氣。

盧風心里煩躁,此刻哪里還有心情和銀珠說話,只抬起頭勉強的笑了一下。

銀珠見盧風臉色有些難看,想想也是,任誰知道,這麼好的機會卻沒有自己的份也不會開心得起來。當下便不好再留,站起身來就要告辭。

盧風假意留了幾回,銀珠道怕太太尋不著人,改日再來和姑娘一道搭配衣裳,盧風這才放了人,又給銀珠拿了一個繡工精致的荷包,說自己閑來無事做的,給銀珠隨便裝個東西。

銀珠推讓了一番也收下了,這才出了盧風的院子。

銀珠出了門,迎春看著走遠了,進了屋子,對盧風道︰「姑娘也太大方了,前幾日送出去的蝦須鐲不說,今兒個這西瓜獨獨就這一小牙,全便宜她了。臨了又搭出去一個荷包,那可是挑金絲繡玉蘭的荷包,只那一個荷包的布料,少不得值二兩銀子,更別提那繡工。」

盧風手里本攥著手絹,听得迎春嘀咕,一只手就拍在桌子上。

迎春忙跪了下去,道︰「奴婢知錯!」

盧風深深吸了一口氣,方才緩了聲音道︰「起來吧。」

迎春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再不敢吭一聲。

盧風面無表情的看著桌子上僅有的一小片西瓜,眼楮里黑幽幽的,手上漸漸的蜷了一個小拳頭,絲帕被扭變形得幾乎拉了絲。

半晌,盧風的臉色才慢慢的平和了下來,方才緩了聲音對著迎春道︰「我自有主張,下次切不可再如此說話,若叫人听了去,叫我如何做人。」

迎春流著淚道︰「奴婢知錯,再不會了。」

盧風笑指了指旁邊的凳子,道︰「來,坐,把這西瓜給吃了罷,再不吃都熱軟了。」

迎春搖著頭道︰「奴婢不吃。」

盧風笑道︰「叫你吃你就吃,又不听話了是不是?」

迎春道︰「本就只這一小牙,銀珠又吃了兩片,單就剩這一片了,姑娘再賞了奴婢,便再沒有了。」

盧風嘆了口氣,道︰「多大點子東西,又不是沒吃過,我不愛吃著甜津津的東西,你吃了吧,听話。」

迎春一邊流著淚,哽咽著謝了賞,兩個指頭拈起薄如指頭的西瓜,和著淚水吃了下去。

盧風笑著看著迎春吃完了西瓜,道︰「衣裳首飾可都收拾好了?」

迎春答︰「已收拾妥帖了。」

盧風笑笑,又道︰「你昨兒個不是去池塘看荷花了嗎?結了蓮蓬沒有?」

迎春道︰「蓮蓬子倒是也結了些,只是還太女敕,再過上幾天便可摘下來了,姑娘可是想吃蓮子了?」

盧風關心的道︰「那倒不是,只是听說你昨兒個在花園子里遇到了蜂子,差點給蟄了?」

迎春道,「姑娘听春曉那丫頭說的吧,是她差點被蟄了,哭得哇哇叫。」

盧風道︰「沒被蟄著就好,往後再遇著,要避著些,可別又被咬了。」

迎春感激的道︰「姑娘總是記著奴婢,奴婢心里知道,姑娘,您去園子里的時候也得注意著些,那馬蜂窩子在那假山腳下,挨著牡丹花圃那里,有一顆矮枇杷樹,看著枇杷樹您可就別往前了。」

盧風不在意的道︰「我無事往那去干什麼。」

迎春想想也是,對著盧風笑了笑,道︰「姑娘可要出去轉轉,這下晌了太陽落了山,並不熱了。」

盧風想了想,道︰「也行,我出去看看四姑娘,你在屋里看著,小心有人動了衣裳首飾,讓彩霞跟我去罷,昨兒個你們都出去頑了,留她一個人在屋子里。」

迎春答應了一聲,便邀出去叫彩霞,叫了幾聲也不听吭聲,氣得只罵︰「這蹄子又往哪里去了,也不見個人影,成日里躲懶耍滑的,回頭叫她好看。」

又要去□□曉,盧風攔住了,道︰「罷了,我自個兒去,出門拐個彎兒就是,又不得多遠,四姑娘屋里有丫頭,不缺人伺候。」

迎春想了想,倒也是,這也就罷了。

盧風這才在屏風上頭取了煙霧紫細沙絲絛挽在胳膊上,寬尺許的薄如蟬翼的軟紗看著並無顏色,只輕輕疊上兩疊,便能看到如煙如霧的淡淡紫色,看著飄飄如仙物。兩頭長長的順著手肘彎垂在地上,一走路,那紫色的煙霧就跟散開了一樣。

迎春雙眼圓睜,道︰「姑娘選的這個絲帶真好看,那日里看著一點點不起眼,不成想挽了這麼好看,只是,這也太貴重了,姑娘怎麼想起用它。」

盧風淡淡的笑︰「什麼好東西,都是拿來用穿的,掛在那里,再好看有什麼意思。」

迎春點點頭,道︰「姑娘說的是。」

盧風這才逶迤的拖著挽紗出了門。

玲瓏和扶風正在屋里說著話,說到菱角的幾種做法,玲瓏興奮得不行,只道稍後就要去廚房看看有沒有,想要拿來做菱角糕。剛剛說到這里,悅鐸就蹦蹦跳跳的跟只小鹿一樣的跳了進來。

悅鐸一進屋子就去揭桌子上反蓋著的碟子,打開一看,是幾片西瓜,臉上就露出了失望之色。

生氣的把碟子往桌子上一扔,委屈的癟了嘴。幾顆晶瑩的金豆豆就滾了下來。

把個扶風和玲瓏看了目瞪口呆,玲瓏半張著嘴看了悅鐸幾眼,才回過神來道︰「我的祖宗,你要找什麼說就是,怎麼還哭起來了。」

悅鐸听玲瓏一說,一只手指頭就指了過來,又覺不妥,收了回去,又癟著嘴。

扶風差點忍不住笑,又怕笑出聲來羞到悅鐸,真哭起來就惹丫頭們笑話,這才忍了又忍,臉都差點憋紅了。

玲瓏有些頭疼的按了按眼角,問盧風︰「誰又得罪這丫頭了?」

盧風無可奈何的道︰「是我說漏了嘴,說早上在這兒得了荷花糕吃,這丫頭說你妹給她送去,怕是給她留著,急急慌慌的進屋來就翻。」

扶風听了,一時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下可招了悅鐸了,當下就捂了臉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念叨︰「姐姐偏疼扶風妹妹,還單獨給她帶了去,盧風姐姐也得吃了,就單單扔了我一個人。再也不要和你們一起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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