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靜靜站立著,因為敞廳里林嬤嬤已然靜坐在那里了。
司書掌事的書童之一也站在林嬤嬤身邊,見眾人站定靜默後,遞給了林嬤嬤一個冊子。林嬤嬤結果來翻看了一番,遞給了秦姑姑。
秦姑姑打開後對眾人道︰「司書掌事已把大家的名字擬好,至今往後,按已擬好的名字稱呼,再不能使用之前的名字的。」
說罷,按照花名冊上的一一對應念道︰「賀嬌嬌,取名芄蘭。」
一個花蕊一般可人的小姑娘站了出來,道「是。」
接下來又念︰「周薔薇,取名璟琮;劉麗麗,取名魏紫」
念到名字的小姑娘依次站了出來應答,也讓眾人都記住。
秦姑姑又念︰「沈盈袖取名盧風。」
沈盈袖站了出來,盈盈屈膝,聲音婉轉,「是」
秦姑姑接著念︰「周蟬兒取名未風」
周蟬兒盈盈一彎,禮行得無可挑剔的完美,「是」
菜花細細听著,終于听得秦姑姑念道︰「楊菜花,取名扶風。」
菜花上得前去,照著之前的小姑娘行了禮稱是。嘴上就抿了一抿笑,這頂了個來月的菜花終于要告別了,扶風,嘖嘖,瞧瞧人家這讀書人取的名字,文雅得菜花都不知道取自哪里。菜花一邊暗自嘲笑自己,一邊真想大笑一聲,只巴不得人人現在都叫自己「扶風」才好。
菜花仔細的听著,不,不是菜花,是扶風,以後菜花不復存在了。扶風只听得幾個熟悉的人名各自的名字,默默記了。
周蘇蘇改名悅鐸,孫水英改名玲瓏,春桃改名香榧,田巧珍改名貫月。
菜花仔細听了听,一部分按花木名取的,大都沒有規律,只得沈盈袖、周蟬兒和自己都是風字取的,也不知道是個什麼道理。
文縐縐的名字一長串下來,眾人也都依次記了。
待秦姑姑把花名冊念完後,林嬤嬤又抬了抬手,小丫頭遞了一張紙給秦姑姑,秦姑姑接過後念︰「盧風、扶風、悅鐸、爭潤、佩娥」
扶風听得叫到自己的名字,一時還有些不適應,見眾人站出來,忙跟著往前一步。
幾人分一排站著,就听得林嬤嬤道︰「各打十板。」
扶風心里大駭,今日自己循規蹈矩,描紅也超額完成了,莫非是自己念書時打瞌睡被瞧見了?心里細細反省今日可有出格犯錯之處,左思又想也沒有想出個頭路。
未風等人也都是滿面疑惑和委屈,只這林嬤嬤卻半點不提挨打的原因,板著一張臉,自穩穩的坐著。
盧風心里轉了幾轉,自己一天里表現應該是可圈可點的,若說犯了什麼錯,便是折了一枝梅林里的梅花給學廳里的梅瓶里插上了。只若是這樣,這扶風幾人也一起挨罰是個什麼道理?盧風自己也想不出所以然。
只見小丫頭端了一個托盤,上面一柄一尺來長的戒尺,黑油油的冒著幽光。
林嬤嬤叫了一聲︰「鐘家的。」
林嬤嬤後面一個身著墨綠色褙子的婆子便走了出來,林嬤嬤便道︰「打!」
鐘婆子上前去拿起戒尺,走到盧風,也就是沈盈袖的面前,只冷冰冰的道︰「手!」
盧風咬了咬貝齒,猶豫了片刻,慢慢的伸出了一雙白女敕的小手。
旁邊一個小丫頭上去,緊緊拉了盧風的手臂。
鐘婆子便高高抬起了戒尺,「啪」的一聲響。盧風忍將不住,「啊」的一聲,兩眼迷蒙,淚珠子便滾了下來。
鐘婆子並不心軟,只又抬高了戒尺,重重又落了下來。只三兩下,盧風的手便腫了起來,通紅得浸血一般。
那鐘婆子卻是個有經驗的,只傷人皮肉,叫人生疼難忍,皮卻未破,也未傷及骨頭。
盧風先前幾下只忍了聲音,偶爾禁痛不住便驚呼一聲,直到□□下時,已小臉煞白,低聲泣了起來。
好不容易挨過十板,盧風生生受了之後,委委屈屈一臉哀怨的站著,泫然欲泣。
林嬤嬤卻暗暗點了點頭,這丫頭倒是個能忍的,往日里被打的哪個不是哭爹喊娘的,這個倒是穩得住,竟只輕哼了幾聲,顏色也鮮亮,倒當得司書的偏愛。
扶風等人不知道,林嬤嬤卻是知道的,只有得了司書的眼,才會取名以風,譬如大周永固三年的秦風、臾風;大周成化初年憐風;成化九年的清風
加上這一次三個,統共也不超過十個,這批子丫頭,倒是質量都不錯。
眼下卻輪到了扶風,扶風心里害怕,這是明顯的體罰,自己卻不知道為什麼會挨打。卻也知道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只得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