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草一樣的頭發緊緊纏繞成團。
小刑警站在原地,半晌動彈不得。
顧望春帶著手套的手在里面撥了撥,發現這真的就是一團普通的頭發,里面什麼都沒有。
小刑警下意識地躲在了顧望春身後,「方立新沒事收集頭發做什麼?」
顧望春搖了搖頭。
和方立新井井有條的生活相似,地下室的陳列也按照時間線放得規規整整。
最早的一個,應該是高中時候的一塊橡皮擦。
上面標注著「恩惠」。
不知是不是方立新的同學送給他的。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各樣奇怪的物品,諸如拔掉的智齒,殘破的杯子,一個已經發芽的土豆,甚至一團泛黃的紙巾。
小刑警好奇地拆開紙巾,露出了里面一團粉色的塑料袋子。
袋子里面有可疑的渾濁液體。
「這又是什麼玩意兒?」小刑警忍不住放在鼻子上一聞。
一股難聞的腥臭味涌了上來,小刑警皺起了眉。
顧望春神色古怪地看了小刑警一眼。
小刑警捂著鼻子,臉上難看,「顧副隊,這破東西也太難聞了吧,該不會是什麼吃剩的冰淇淋化掉了吧。」
顧望春頓了頓,才說道,「是用過的避孕套。」
「……」小刑警沉默了兩秒,忽然把東西放櫥櫃里面一塞,找了個角落,彎下腰吐了出來。
江州,市局。
沈暮帶著嚴厲,連夜審訊了方立新。
方立新咬死了自己和梁凡遇害案毫無關系。
江行直到半夜三點,等顧望春回來之後才開車回家。
臨走之前還不忘給「舟馬勞頓」的顧望春叫了一份熱粥,看得沈暮兩眼發紅。
技術人員加班加點地對顧望春帶回來的那些櫥櫃進行專業檢測。
里面稀奇古怪的東西,饒是見多識廣的技術人員,在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凌晨六點四十九。
厚厚的檢測報告送到了沈暮桌上。
沈暮被人從睡夢中叫醒之後,匆匆洗漱了一下,就頂著一頭雞窩,披著外套,推開了辦公室的門,「都醒醒,來大眼妹,你什麼時候這麼懂事了,知道給我叫早餐了,這女乃黃包夠香的啊,隔著老遠都聞到了。」
沈暮說著,就自顧自地拿起桌上那份明顯是給她的早餐吃了起來。
沈暮熬了一夜,眼袋幾乎要垂到胸上了,她低頭吃著軟綿綿的蒸蛋糕,笑了笑,「頭兒,不是我買的。」
「難道是老顧?」沈暮眼珠子轉了一圈,沒有看見顧望春。
「接近了。」嚴厲說。
沈暮眯起了眼。
「是江行。」嚴厲說。
沈暮手上一滑,身子一晃,差點摔到地上。
半晌,沈暮冷著臉把女乃黃包往桌上一扔,「我說誰大清早買一堆狗屎一樣的女乃黃包放我桌上呢。」
「頭兒,你剛剛還說香……」
「你听錯了。」沈暮面無表情地道。
她捧起自己的水杯,接了杯熱水,若無其事地道,「老顧呢?」
「在二樓。」嚴厲話音未落,沈暮已經大步朝外走去。
嚴厲忙叫住了她,「頭兒,你的女乃」
「拿去吃。」沈暮頭也不回。
嚴厲把「黃包」兩個字咬碎在了自己的後牙槽。
沈暮輕車熟路地爬上二樓,找到值班室,毫無誠意地敲了敲門,不等里面有人回應,就推門走了進去。
果然,顧望春正在里面看著資料。
在他對面背對著門口坐著那人,除了江行還是誰。
比起沈暮他們這群人熬夜之後一夜回到原始狀態的模樣,同樣半夜三更才回家休息的江行穿了一套剪裁得體的衣服,衣擺和領口熨得仿佛剛從店里面拿出來一樣。
昨天還略長的頭發,居然修剪了一翻,毛茸茸的腦袋,看上去精神不少。
走得近了,還能聞到從江行身上傳來了若我若無的香氣。
沈暮不由撇了撇嘴,不知江大少爺是如何從他那少得可憐的時間里面,做了這麼多事情的。
沈暮刻意加重了腳步聲走了過去。
顧望春抬頭看見她,揮了揮手,「頭兒,早。」
江行頭也不回,坐得筆直,似是一個認真听講的好學生。
沈暮走到顧望春旁邊,抬腳踢了踢江行的椅子腿,「讓讓,大清早的,攔在這里干嘛,沒看見我們正忙著嗎?」
「我還以為顧警官一個人在忙,你在睡覺。」江行彎起了唇。
顧望春忙解釋道,「她早上五點才睡的。」
「我都沒睡。」江行趁機賣慘。
「你沒睡是去哪個旮旯鬼混了吧。」沈暮拉過一旁的椅子,挨著江行坐了下來。
江行一臉正色,「我沒有。」
「需要我查一查你的開房記錄嗎?」沈暮說。
「只有我未來的老婆能查。」江行看了過來,一雙桃花眼跟抽風了一樣亂眨,「沈隊確定要查?」
沈暮眉梢一挑,「那可能你一輩子都等不到有人查了。」
顧望春頭疼地摘下眼鏡,不知道兩人怎麼一見面又掐了起來。
而且最為奇怪的是,明明掐架的人還是他們,顧望春卻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中,體會出了異樣的感覺。
「吃早飯了嗎?」顧望春決定轉移話題。
「還沒,剛起來。」沈暮回道。
「先喝粥吧。」顧望春把桌上的粥推了過去。
沈暮正要推辭,就看見江行皺起了眉,「顧哥,這是專門給你準備的。」
這話一听,沈暮就不樂意了,果斷解開蓋子,眼楮也不眨一下,捧起碗就喝了一大口。
還是滾燙的粥滑過喉嚨,沈暮燙得嘴角一抽。
江行察覺到了,不由嗤笑出聲。
沈暮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這個白眼狼,你顧哥是人,我就不是了?嘖,你看看這粥,里面全是鮑魚,一股濃濃的金錢味,怎麼給我的就是白米粥。」
江行看了沈暮一眼。
他沒有什麼表情,甚至還沒有說話,沈暮卻一個激靈。
不等沈暮仔細琢磨這股沒來由地危機感,就听見江行似笑非笑地道,「你剛出院,醫生交待,不能吃太葷的。」
「……」
沈暮瞪大了眼。
江行眼里閃過一抹得意之色,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你們慢吃,我想起車上還帶了點水果,我去拿上來。」
「**。」沈暮鼻孔重重地出了口氣。
江行面無表情地看著沈暮喝了大半碗的鮑魚粥。
沈暮臉色一紅,「還不快去,磨磨蹭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