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哲東開始講故事︰「有一只幼鷹被獵人發現，並被帶回家和小雞一起關起來。于是這個幼鷹和雞一起生活，獵人想把它訓練成獵鷹，可是它以為自己就是一只雞，根本沒有展翅高飛的願望。獵人試了很多辦法都沒有效果，最後把它帶到山崖頂上，一把把鷹給扔了出去。」
「這只鷹在生死的考驗面前，然後就真的飛了？」向雪問。
「是的。這個故事說明了什麼呢？這只鷹並不是沒有飛行的能力，只不過家雞的生活使它不相信自己會飛。」
「我倒是覺得環境影響人。」向雪反駁，「比如說我吧，以前過慣了安逸的生活，我爸又縱容著我，所以我根本不會想到在商業上發展。今天能夠走到這一步，也是被逼的吧！」
「所以說，人對生命的潛在力量，往往會認識不足。只有通過大變故、大責任，才能夠召喚出人的潛能。」衛哲東憐惜地說，「你說得對，如果你依然生活在那種生活中，永遠不會顯露出你的才華。相信自己的表現，真的已經非常好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終點會在哪里，你的未來，把握在你的手中。」
如果沒有向父的離世，沒有趙淑雲的雀佔鳩巢，向雪或者依然只是一個拿著畫筆記錄風花雪月的藝術系女孩。
向雪想了想，有點茫然︰「可是我並不想當什麼女企業家或者其他什麼角色，能夠收回向氏，我就覺得已經不辜負爸爸的期望了。如果我真的有天賦，以前可一點沒有表現出來。」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這是由無數事實證明了的。如果你打算庸庸碌碌，當然也會生活得很好，我相信自己養個老婆還是養得起的。但是，你真的甘心就這樣泯然眾人嗎？你的天賦，你的潛力，就這樣浪費？」衛哲東耐心地說。
他有時候覺得，在鼓勵向雪的過程中，簡直是對心理學的實踐。
向雪就如同那只與雞一同生活的鷹，完全不相信自己可以展翅飛翔。難道他真的要把她帶上崖壁，然後把她推向深淵？
逼到絕路，退無可退，這當然是最省時省力的，可是他舍不得。
「我……我害怕失敗。好不容易把boya經營到今天這樣的規模，如果我決策失誤，可能會一夜回到解放前。」向雪遲疑著說。
「所以你不敢接受挑戰？」
「有一點兒。」
衛哲東忍不住嘆了口氣︰「雪兒，你要知道，接受挑戰確實可能會失敗。但是，逃避挑戰，那就一定會失敗。雪兒，自信一點，你一定可以的。」
向雪慢慢地點頭，欲言又止。
衛哲東再接再厲︰「自信是成功的加速器，如果你能更自信一點，那麼boya的發展可能會遠不止現在的規模。」
「可是自信也需要一個立足的支點，如果沒有足夠的知識和經驗作為支撐的話，那不是自信，是自大。」向雪卻不苟同衛哲東的觀點，「如果我盲目樂觀，加大投資，那麼boya很可能會因為某次的重大投資失誤，而導致資金鏈斷裂。」
「不可能。」
「萬事皆有可能。」
衛哲東哂笑︰「別忘了，你可不是一個人，boya的另一個大股東，難道會見死不救？放心，我給你托底。」
「要等你給我收拾殘局，那我也太遜了吧？」向雪被衛哲東一嘲笑，頓時有點臉上掛不住了。
「我只是說一個最差的結局，打消你的顧慮而已。」衛哲東無奈地嘆氣。
他轉行做個心理輔導員，大約沒有什麼建樹。
「那倒不至于……」向雪干笑，「如果我有了足夠的知識和經驗，我想信心就會自然而然地來了。難道你沒有發現，我現在至少比以前多了一點自信嗎？」
「你說的也有道理。」衛哲東想了想，點頭承認，「自信雖然是最不可缺少的品質之一，但是知識和經驗是自信的立足點。其實對于失敗的恐懼，每個人都會有。」
向雪詫異︰「你也會有？」
「對。比如這次的反傾銷案，我也會擔心失敗。」
向雪頓時臉色大變︰「你是說這次的官司，真的會打輸？」
「這只是一種最壞的可能。」衛哲東好笑地捏了捏她的兩頰，「這個表情真的不好看，你還是笑一笑，才會十年少。」
「不行，再少下去，我可要比你小n多了，你會不會有危機感？」向雪被逗得笑了，很快又轉回正題，「到底這次的案子，你有多大的把握？」
「百分之八十。」
「這個概率應該算比較高了吧？」向雪琢磨著說，「不過在網絡上的評論，可沒有這麼樂觀。我擔心的是，如果這次打官司輸了，會不會影響紐交所的上市？」
「會。」
「那……」
「我相信我們能贏，因為在技術分析中，我們是佔理的一方。百分之二十的失敗概率，只是由于他們的保護主義。不過，我們會從這個方面入手，再加上輿論，最終的結果應該不會對案子造成太大的影響。」
「那萬一敗訴了呢？你上市的努力豈不是白費？」向雪擔憂地問。
「失敗是由許多復雜因素組合而成的結果，我們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在法律的層面上應該算是立于不敗之地。」
「難道你想說︰此乃天意，非戰之罪？這算不算是逃避的借口？」
「我不會推諉責任。如果我因為對于失敗的恐懼而裹足不前，可能會失去很多精彩的機會。當我們倦怠于嘗試新鮮事物以後，成功將會離我們越來越遠。在沒有這前就開始恐懼失敗，在氣勢上就輸了。」
向雪泄氣︰「可是在氣勢上贏了，在技術上輸了，又有什麼用呢？如果不能成功上市，那麼多的前期準備豈不是打水漂了嗎？」
「很多申請上市的企業最終沒有能夠上市，但我們並不能說努力是白費的。如果沒有嘗試上市，那麼你永遠上不了市。」
「好吧，至少有上市的機會。」向雪悻悻，「我還有點擔心你紐交所上市的事兒，要真失敗了，可能還會影響國內上市吧？」
衛哲東下的賭注，會不會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