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向雪的側臉顯得十分專注。她的手邊是兩份厚厚的報告，而計算器上的手指按得飛快，似乎在計算著什麼。
衛哲東在批閱完自己的公文後，忍不住湊過頭去︰「你在復算？」
「嗯，投資一部和二部的某些數據計算有差異，我想復核一下，到底是誰弄錯了。」向雪頭也不抬地說，手指在計算器的數字鍵盤上飛舞。
衛哲東忽然把手掌覆蓋在她的報告紙頁上，向雪狐疑地抬起頭，有些不明所以︰「怎麼了？你有事要跟我說嗎？那我復核完這份報告行嗎？」
「你的經理是成年人，他們是優秀的員工和領導者。如果你對數據有疑問，那麼你要做的只是把報告發還給他們重新驗算，然後由他們為自己的數據負責，而不是由你這個ceo去復核。」
「反正我暫時閑著，剛好看到就……」
「雪兒，作為管理層，你要學會相信你的下屬，你的員工。上世紀九十年代曾經宣揚過一條簡單的真理︰‘一切始于信任。’雖然這句話有點武斷，但也說明了信任對于人們的交往來說，是極其重要的。」
向雪低頭看著計算器上的數字，訥訥地說︰「我也沒有不信任他們，只是想先由自己確認。這樣的話，我覺得會更有底氣一些。」
「現代社會分工明確，沒有信任會讓自己永遠無法從瑣碎的雜事中月兌身，甚至無法生活。你只是一個人，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如果我們不能直接掌控一切，那就付出無條件的信任吧！」
「可是……」向雪猶豫著。
「如果不信任飛行員，那我們只能自己開飛機。要是不信任老師，那孩子的父母只能把孩子留在家里自己教育了。在我們的一生中，需要不斷地去信任別人。」
「好吧，其實他們可能在有些方面會比我更專業一些。」向雪終于放棄了復核的企圖，「你說得對，我應該給予他們以信任。」
「這樣就對了。如果你有疑問，明天大大方方地詢問出來，或許他們只是因為計算的口徑不同，才會產生最終結果的差異。做領導的，只有信任自己的員工，才能給予員工足夠的權限和便利，如果企業內部沒有信任，員工甚至不可能敬業。」
「我只是偷偷地復核一下。」向雪吐了吐舌頭，「我知道信任有多麼重要，甚至我打算把這個詞，作為boya企業文化的核心詞匯之一。」
「很好。」衛哲東贊許，「缺乏信任的文化重視的是控制，在很多時間會顯得僵化而缺乏變動。而我們面對的市場，尤其是投資市場可以說是瞬息萬變，如果總是需要告訴他該干什麼，那麼你的員工只會做你要他做的事情，而不會主動服務于企業。」
「嗯，我想要身體力行的話，平時在公司應該注意些什麼？」向雪很謙虛地問。
這種時候，她總會趁機討教一些小技巧。而衛哲東的經驗，總會給予她更大的幫助。這些幫助，是她不管翻閱多少專業書籍，都學不到的。
「言行一致，一諾千金，坦率而誠實的溝通，待人公正，尊重他人，相信員工的能力，勇于承認自己的錯誤。」
「就這樣？」向雪挑眉，「听起來似乎並不難做到的樣子，為什麼在大多數的企業里，領導和員工的信任都顯得……很不夠呢？」
「因為我們在平時的工作中，忙于應付各種各樣的人，有公司的員工、顧客，還有競爭對手，在應付不同的人時，行為準則會受到不間斷地挑戰。而這時候的選擇，就顯得尤為重要。要知道，很多人的背信棄義並不緣于他的道德本質，大多數時候，是為了眼前的利益。你也知道，利益對于一個商人的誘惑。」
「嗯，是啊。要不然，怎麼會有人說，好名聲樹立起來需要二十年的時間，而毀壞它卻只需要五分鐘。」向雪點頭同意，「難的並不是這些行為準則本身，而是持之以恆的堅持。」
「這些行為準則並不僅僅針對你的下屬和公司的員工，在公司以外也同樣適用。真正成功的商人，不會因為一點蠅頭小利，就會隨意踐踏這些準則。在很多企業的價值觀列表上，‘可持續發展’排在第一位。」
「這個詞匯很流行，其實我並不太了解它的內涵，感覺太高大上了點兒。」向雪干笑著說。
「簡單地說，就是有效使用資源，制定著眼于長期利益的經營策略。曾經有一段時間，比如米爾頓弗里德曼就認為，企業的責任僅限于創利潤。不過現在大家都已經能夠看到這種觀點的短視之處，更多地尋找可持續的發展。除了遵守法律規定，關注經濟效益，還有一些其他的因素也越來越被重視。」
「其他的因素？例如？」
「珍惜資源，提高能源使用效率，保護環境，在當地以及在整個價值鏈中履行社會責任。企業的社會責任會在企業文化中反映出來，而企業文化應該與主流價值觀合拍。」
「好像有點抽象……」向雪喃喃自語，「做一些有利于提升企業品牌的公益活動，是不是也算？」
「當然。」
「做義工，定期參加一些社會性的活動，以企業的名義？」
「嗯。國外的很多企業在招聘的時候，都會優先錄取那些有定期做義工經歷的人。現在國內也有一些企業正在嘗試，不過大多數企業還沒有引起重視。事實上，社會責任感是衡量現代企業的標準之一，而共同的價值觀，則是企業與顧客之間的聯結環節和好感載體。」
向雪嘆了口氣︰「可是現在部門的每一個人都忙得像個陀鏍一下，我怎麼能夠去要求他們參與公益活動？好像連我自己……也做不到。」
說到這兒，她有點黯然。
做義工，已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曾經的她，每周都會有半天時間去做義工，每天都快樂得像一只小蜜蜂。
現在再想起來，恍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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