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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功虧一簣

若非薛海娘肩負無方法師囑托,如今定也會進去瞧上一瞧。

雖說她與北辰瑯之前交情不深,僅是萍水相逢,可相處多日,若說全然不在意她之生死,那絕對是假的。

于公,北國堂堂皇室郡主死在南國國寺之內,這顯然是足以叫北國問責,甚至引起兩國交戰的理由。

于私,她對北辰瑯倒也有些好感。

薛海娘自問,兩世為人,她尚且未接觸過這般光明磊落,說一不二的女子。

如此桀驁,如此張揚,卻又耀眼得很。

南叔珂倒是不急著前去探視,「我並不擅醫術,如今大夫在里頭診治我前去打攪也並不合適,他上前一步半蹲在薛海娘身前,與她兩眼相視,「你不若與我說說,昨兒瑯與無方出門之前可曾交代過你什麼。」

薛海娘笑了,那妖冶鳳眸彎起,像極了高綴夜幕的月牙兒,「鬼影是你的人,你將他安插于此,難道他不曾向你透露?」

南叔珂微眯著眼,「鬼影雖說輕功過人,卻也並非千里耳。」是以,他雖然能在一定距離內隱匿身形,卻無法憑借著正常的耳力探听到薛海娘與北辰瑯的對話內容。

薛海娘揶揄一笑,心底暗嘲鬼影著實不愧是南叔珂看中安插在此處之人,竟是連昨兒北辰瑯出門前與她在內室一番隱秘談話都收入眼底,事無巨細一一俱向南叔珂稟報。

「郡主無非是百般叮囑,此事不可告知北辰世子。」薛海娘沉下聲調,盡量讓聲線听起來極輕,如此才不易叫人察覺,「我原以為郡主她只曉得胡作非為,驕橫任性,卻不曾想她也有如此見解與氣度。」

「嗯——」南叔珂有些不甚在意,「短短幾日,你倒是對她生了不少好感。」

薛海娘莞爾一笑︰「若她當真一無是處,你也就不會與她糾纏了這般久吧。」

南叔珂只覺腦門一突一突的發脹,「何為糾纏?」

與北辰瑯雖相識十余年,可事實上他卻是半點也不知北辰瑯對他存了這般心思,畢竟他們三人自幼相識,且瑯又不擅男女情愛之事,是而多年來他僅僅將其視為摯友。

薛海娘聞言伸手將嘴捂上,無辜地朝南叔珂眨了眨眼才道︰「算我言語有失得當。」

南叔珂一甩衣擺,沒好氣地環著瑯寰便入了房中。

「哎。」薛海娘趕忙朝他背影呼道。

南叔珂側過頭,狐疑地瞧著她。

「勞煩殿下待會兒出來的時候將里頭的點心給我拿一碟出來。」薛海娘討好一笑,「這都是我今兒早上才做的,殿下若是想吃便盡管試試。」好歹是有求于人,自然得給點甜頭才是。

南叔珂挑了挑眉,一線薄唇微微揚起一抹笑弧。

人來人往,一時間這素樸簡陋的廂房門庭若市。過往僧人皆對她投以困惑的眼神,起先薛海娘還耐著性子解釋一番,到了後頭便是歪著頭連解釋一句都不曾。

直至那一抹絳紫色身影躍入視線。

薛海娘 的一聲心頭響起警鈴。

北辰讓闊步走來,絳紫色流紋錦衣襯地他身段縴長、寬肩窄腰,腰間並未佩戴任何冷兵器,倒像是無事前來敘舊。

「我瞧著僧人皆往此處而來,可是阿與無方發生了何事?」北辰讓一來便問道。

無方行事極為謹慎仔細,他既是打定主意不叫北辰讓知曉,自是叮囑了僧人不可將藥材一類物什明著帶入。

薛海娘笑靨如花,「無方法師與阿去了後山采藥,如今采了藥回來,許是要制解毒之物,是以這才喚了寺內未中毒的僧人前來幫襯著。」

北辰讓面色無恙,顯然是不曾起疑,「那小無方怎的也不差人來我屋里喚一聲。」

道罷,便正欲推門而入。

薛海娘忙起身側身擋在他身前,「世子殿下,里頭的僧人皆是頗懂藥理,您並不會醫術,不如與奴婢一起等在這兒。」

北辰讓眯了眯眼,聲線壓低了些許,顯得詭異而森冷,「你竟敢攔著本世子?」

周身溫度驟然降低,如寒冬蒞臨。

薛海娘咽了咽口水,卻仍是笑著頷首,「瑯郡主曾囑咐過奴婢,不可放殿下入內,郡主還讓奴婢轉告殿下,世子殿下不該摻和此事。」

北辰讓雙手握拳,極力壓抑著沖冠怒火,「瑯真如此說。」

若事實並非如此,他定要親手掐死這個宮女。

薛海娘點頭,笑得頗為真誠。

「奴婢豈敢欺瞞殿下,待郡主願意出來見殿下時,殿下問過郡主便可知道奴婢所言非虛。」

她自是不敢在虎穴之內拔虎須。

若非北辰瑯昨兒果真說過此話,她即便是今兒要替無方法師攔著北辰讓,也絕不敢用這樣的借口。

北辰讓等了好一會兒見房門始終沒有被打開的跡象,便對薛海娘留下一句,待阿出來時來我房內喚我一聲,便拂袖而去。

見他離開之後,薛海娘頓時松了口氣。

北辰讓走後,南叔珂也端著糕點出來。

薛海娘抬眼瞥了眼,氣惱道︰「我好好一碟糕點,如今便只剩下這麼幾塊?」

那白瓷碟盤上,零散地擱著五六塊菊蜜條頭糕。

南叔珂微一揚首,豪無一絲羞愧之色,不疾不徐走至薛海娘身前,將糕點擱在她腿上,「味道不錯。」不怪南久禧一直留著她在御前侍奉。

如今身在佛寺里頭,在材料稀缺的情況之下,仍能夠制出這般有趣又美味的點心,這可不僅僅是廚藝過人。

薛海娘憤憤然拈起一塊菊蜜條頭糕,大口咬下。

「殿下可真是掐準了時辰出來。方才北辰世子在為難我的時候,你在里頭听得是否高興。」

南叔珂一口否決,「阿讓原就忌諱我與你的關系,若我真出面替你解圍,只怕你此番會功虧一簣吧。」

他所說的功虧一簣自然是指薛海娘重回北辰瑯身邊解瑯心結一事。

薛海娘努了努嘴,卻是認同了南叔珂的說法。

良久,薛海娘才道︰「里頭情況如何?」

雖說明知有無方法師在內照看,理應不會有事,可她仍是有些擔心北辰瑯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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