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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誤入虎穴

出了老太太的庭院,薛海娘皺眉想著南久禧以前跟現在的身份變化,以及有可能發生的未知變故,不知不覺就走進了一處院子。

等她回過神來剛想離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是讓她下意識地躲到一旁的角落。

「她竟是沒死成?」薛巧玲的聲音響起,「留著這麼個禍害,真是晦氣!」

「小姐您也別著急,李氏也已經生不來孩子,只要加一把勁,把薛海娘干掉,夫人必然就成了正妻。」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響起,語氣冰冷,顯得陰險詭異。

「我能不著急嗎?要不是這一次她失憶了,曉得了前因後果,曉得我害的她,將此事上報至女乃女乃那兒,這府邸豈有我立足之地……」說著薛巧玲便是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藏匿水袖內的縴縴玉指亦是止不住地絞著絹帕。

不男不女的聲音復又響起,透著些許奸佞與奉承,「可事實上那薛海娘不正是失憶了麼,小姐該堅信,上天也是庇佑著小姐您的。」

薛巧玲斂眉垂首,半晌後才低聲道︰「說的也是,既是天意如此,興許本小姐便注定是那薛海娘的命中克星了……」

「小姐能如此想,便已是事半功倍,做了薛海娘母女指日可待。」

話雖如此,薛巧玲還是忍不住陷入沉思,腦海回放著的皆是這幾日薛海娘的反常行徑。

關鍵的是,老夫人的態度也是叫人琢磨不透……

「小姐莫要費神,依奴才瞧,夫人深得恩寵,姿容絕色,取代那李氏即日可待,現下小姐所要做的便是取得皇上歡心,一旦您在宮中的根基穩了,也可扶持夫人一把。」

二人之間的對話皆被薛海娘一句不落的收入耳中。

雖已是曉得薛巧玲與其母狼子野心,然而,這一刻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胸腔始終是燃燒著一股怒火。

染著緋色口脂的唇輕輕揚起,薛海娘諷刺的勾起嘴角。

生怕打草驚蛇,薛海娘正欲轉身離去。

她的舉動已是小心到了極致,然而或許是太過緊張,這一轉身,竟是踩中了一根樹枝,‘啪’的一聲,雖是不大,卻也驚動了談話中的二人。

「誰!」薛巧玲一聲嬌呵。

薛海娘心下一沉,當即如驚弓之鳥般飛速狂奔,然,饒是她再如何拼盡全力,養在深閨,自小被教習著女子行走該輕移蓮步、搖曳生姿的她又豈能跑得過薛巧玲身邊的小廝?

結果自是毫不意外,薛海娘被攔住了去路。

前有虎豹,後有豺狼,形容的便是薛海娘眼下的情形。

她微喘著氣弓著腰身,抬眸望去,身前是面目猙獰的小廝,微側過頭,身後是笑得一臉詭譎的薛巧玲。

這等月復背受敵的情形之下,本該驚慌失措的薛海娘反倒是愈發冷靜。

「呵,不知姐姐鬼鬼祟祟地跟蹤我與福子二人,意欲何為呢?」薛巧玲款步而來,一襲湘妃色抹胸綾羅,身披緋色天蠶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流雲髻上碧玉簪與瑪瑙紅寶石般步搖兩相映襯。

薛巧玲口中所提及福子,自是橫在薛海娘身前、先前對薛巧玲幾番恭維諂媚的小廝。

「笑話!老夫人喚本小姐前去祠堂听訓,偶然途徑此地,不慎迷了路,正想著該如何走出這片荒林,卻被你這不知尊卑的奴才如此冒犯,本小姐還未向你問罪,你反倒是厚著臉皮惡人先告狀了。」薛海娘嘴上從容應答著,眼角余光則是觀察二人的神色,思忖著該如何逃月兌二人的包圍。

薛海娘看似隨口瞎扯,實則是暗暗警告薛巧玲,老夫人那兒現下可是在祠堂等著,若是她出了意外,或是去得遲了,老夫人一旦問起,她薛巧玲亦是擔待不起。

薛巧玲面色一白,隨即嗤笑一聲,「你以為你用女乃女乃來壓我我便會怕你不成?薛海娘,我原是想著留你性命讓你入宮多晃悠幾日,你倒是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投……福子,既是大小姐不知事,你便在這兒送她去地府歷練一番吧。」

果然!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可當薛巧玲那透著殺意的言語傳入耳中,仍是叫薛海娘呼吸一滯。

「薛巧玲,我該笑你傻呢,還是笑你愚昧無知!」薛海娘破天荒般莞爾一笑,白膩如玉般面龐竟尋不著一絲俱意與恐慌。

薛巧玲微征,美眸略含困惑,她不解的看著薛海娘,眼下這等生死關頭,她竟是能笑得這般春風愜意,從容嫻靜?莫不是真有什麼依仗?

「你我皆是入宮待選的秀女,到了入選之日,若是薛府交不出人來,你可知聖上一旦怪罪,懷疑起來,徹查此事,怕不是你也得給我陪葬。」薛海娘微揚下頜,唇角上翹,眉宇間隱隱透著勝券在握的篤定。

「你休要在此擾亂我的心緒!」薛巧玲眸色深深,瞧著薛海娘嘴角那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更是惱怒不止。

薛海娘見她這樣,反而更加淡定了,她諷刺的看著薛巧玲,「有腦子的都知道,我是薛府嫡長女,若我暴斃,薛府上下豈非是亂了套?父親和老夫人豈會不追究?且不說能否查到你是真凶,單是薛府這一亂,對你入宮選秀必然會造成不良影響,就算父親一意孤行還是幫你,可是其他人會怎麼想?為了一個庶女,害死嫡女,父親好不了,你也別想好!更別提還有聖上……」

薛巧玲眼神閃了閃。

薛海娘看到她捏緊自己的雙手,嘴角勾起,「他若是追究起來,你絕不可能進宮,沒有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善妒的女人,你要不要試試看他會不會因為你而網開一面?縱容你去他後宮,獨寵你一人;你要不要賭一賭,憑你的姿色,讓所有秀女黯然失色?」

薛巧玲半晌未語,她自然不能讓所有秀女黯然失色,不說別人,梁白柔,馬棗繡她都不能艷壓,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庶女,進宮都已經是費了大力氣才能要到的名額,皇帝怎麼可能會為了她舍棄別的助力?

「小姐,您莫要听她信口胡言!」見她似有動搖,福子急了,生怕自家小姐著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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