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些道理,和那一年的離別,秦深在很多很多年後才明白,這並不是什麼巧合和宿命,這是因果,這是蓄意而為。}
話音剛落,那衣櫥門先是開了一條縫,而後從里面探出一個腦袋。
林知淡冷開口,不急不慌的踱步到床前,「人都已經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那衣櫥門一開,里面蜷縮著的身體舒展開來,那是個身型較小的女孩子,戴著一副看上去顯得古板的黑框眼鏡,脖頸處還掛著一個小型相機。
因為她是實習生,所以才會被安排藏在「最危險」的地方,負責拍「最危險」的新聞。但她的老大說,只要她能拍好了,立馬給她轉正。
她深深地朝著林知的方向鞠了一躬,若是方才林知把她交出來,她的下場也會和外面那些被抓住的人一樣。她一個實習生,面對這些狀況肯定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謝謝你。」她手不自覺的攥緊,眸光微顫,也不敢抬頭去看林知,懦懦地低喃完,便沉著頭,一步一步的挪向門口,打算離開。
「站住!」
她聞聲心猛地一顫,腳下的步子驟然停住,遲遲不敢再邁出去一步。
「我什麼都沒拍!真的!」她連忙轉過身,將掛在脖領處的相機取了下來,主動遞到林知面前。
她哪里來得及拍些什麼,先不說秦深和林知兩個人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自己只是蜷縮在這里,就早已經手腳麻木,動彈不得了。不過更慘的是,還被當事人給發現了。
林知沒接過相機,只是盯著她的雙目自喃,「我是真的沒想到,櫥櫃還會藏著一個人。」
她怔住,瞬然間臉頰火熱,頭沉的更低了些。
「請問,我可以走了嗎?」她微微抬眸,問道。林知既不檢查她的相機,也不讓她離開,兩個人就僵持在這里。
林知回過神,唇角一側微微上揚,眼底下劃過的卻是別樣的姿態,「你這個時候出去,肯定會被他們抓住。」
「什麼?」那實習小記者心瞬間慌了,訝然的同時露出苦笑。
林知淺吟,「你若幫我一個忙,我也可以幫你。」她微微地笑著,這話語不著聲色,卻直抓人心。
林知笑意盈盈,她那清眸內無波無瀾,澈爽純淨,讓人心一下子毫無防備。
「我能幫你什麼忙?」
林知手一勾,悄然一笑,將她引來自己身邊,俯她耳畔低喃了一句話。
耳邊的話語說的仍然軟綿糯人,小記者听完,半垂的眼眸瞬然愣住,不知為何,心底卻驟然升起一陣一陣的涼意,過了許久,她才敢抬眸看向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
「听懂了嗎?」
林知的笑意瞬間讓她覺得尖銳鋒利,稜角分明。
她努力克制自己微顫的身體,慌忙間又帶著一絲猶豫,但全部的顧慮都在那一瞬,隨著自己的點頭,一同被扔進無底深淵。
她突然覺得自己與林知,在那個房間,那個時間,竟有著殊途同歸的感覺。
她是為了轉正,而林知,她卻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麼。
恆城的雪下的越來越大,大到讓每一個車輛都有些寸步難行。
包括秦深。
他覺得他走了好久,卻始終沒有走出這個城市。
他緩緩地嘆了口氣,看著前面堵的死死的道路,和這漫天的大雪,心底忽然就涌上一股無力感。
恍神間車窗外有交警隊經過,片刻間車窗幾聲脆響的敲聲,秦深察覺到,便打開車窗。
「提醒您一下,因為咱們雪勢太大,前面高速封了。」
秦深聞聲眸色一沉,指尖的溫度又涼了幾分,但還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答了聲謝謝。
他微抿了下嘴角,眸內瞬然浮起幾分淡冷,調頭,轉小路。
只是這樣,就更費時費力了些。
他揉了揉眉心,不過還好,之前王叔已經打電話告訴過他,交代給他辦的事情已經辦妥,所有的相機都已經被沒收,酒店的監控剛巧壞了,什麼也沒有拍上。
王叔說,這件事,算是解決了,讓秦深好好趕路,不要分心。
只是秦深沒想到,此時此刻對他來說,最難的難題竟是恆城的這場大雪。
將他困在這里的大雪。
不過,能顯現在眼前的難題都算不上什麼難題,相比而言更可怕的是,那些偷偷被掩藏在時光和背後的東西。
只是這些道理,和那一年的離別,秦深在很多很多年後才明白,這並不是什麼巧合和宿命,這是因果,這是蓄意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