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獨自走到不遠的拐角處,眸光投向角落里那的那張白皙面孔。
「都辦妥了?」阮初走上前去詢問。
「嗯。」他輕聲點頭,目色平和。
他故意將她留在此處,不許她露面,自己則去見尚昀,讓尚昀徹底認為此件事是他秦深所為,如此她便月兌離了干系,也不會被尚昀盯上。
她見他面色溫潤,想必事情處理的不錯,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覺的上揚,為他高興,遇見酒店的事情終于要沉冤得雪了。
「現在,你可以解釋一下了吧!」
她見他眉宇間怒氣微顯,連忙說道,「我真的沒有要瞞你的意思,其實本來我也打算全部告訴你的。」
她將阿莫在那暮色晨昏之時講給她的故事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秦深,之後自己因為對阿莫起了憐憫之心,才會在電話里向他求情的。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他眸睫半垂,低喃道。
她何嘗不想早早的告訴秦深,可他那日的態度如此堅決和冷漠,一心想要將阿莫告上法院,這叫她如何開口?
他听了她的解釋,微微一怔,隨即失笑。
難道在她心里,自己竟是如此的不通人情?
他唇角一勾,淡聲道,「之後呢,你又是如何來到這兒的?」
那天之後,其實阮初好幾日都不曾在阿莫身上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直到那天,她听到阿莫的房東大聲喊叫著阿莫,催她交房租,在她和房東的交談中才得知,阿莫下周就要搬走了。
她這才緊張起來,阿莫若是就此搬走,豈不是再難查出什麼來?
她冒著膽子竟去問了阿莫,阿莫說,她的確是要搬走,明天處理完一些事兒,她就要離開這兒了。
阮初默默頷首,她不能錯過這次機會,然後自己請了一天的假,特意跟著阿莫,瞧瞧她到底去干什麼,萬一能得到什麼有用的呢!
「之後我就來到了這兒,遇見了你。」她嘴角微抿,萬萬沒想到,秦深跟著尚昀,竟與自己見了面。
語畢,她默不作聲,他凝神望她。
靜默許久,他眉宇舒展,語氣仍是听不出任何波瀾,「若是這樣」
他停頓住。
她側耳听著,凝視著他。
「那還是可以原諒的。」他細喃。
聞言,阮初松了一口氣,薄唇微彎。
他本來就沒有生氣,卻故意裝出一副冷酷無情的樣子嚇唬她,但這個把戲,秦深玩得甚是愉快,因為他知道,自然有人會買他的賬。
正如她。
兩個人相視著,不遠處卻忽然冒出一個聲音,「阮初,你怎麼在這兒?」
他們循聲看去,阮初訝然一驚,以手掩唇,半晌說不出話來。
是阿莫。
阿莫的神情由驚訝變成一片暗淡,她眉宇緊蹙,盯著阮初沉默著。
因為在她身邊的人不是別人,是遇見酒店的秦深,看他們的關系如此密切,她瞬間就明白了。
「你利用我。」阿莫面無表情的低語道,像是自喃。
「沒有的」
阮初還未說完的話就被打斷,阿莫沉吟,「難道像我們這種人,就活該被欺騙利用嗎?」
「然後被別人隨意踐踏,沒有自尊,活得還不如一條畜生!」
「之後就會用一張虛情假意的臉,告訴我這是你應得的,這都是因為你活該是嗎?」
阿莫的眼眶漸漸濕潤,語氣也愈來愈激烈,她臉龐看不出一絲憤怒,更多的卻是巨大的哀愁和無奈。
哀莫大于心死。
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讓她麻木不仁的日子,這一切都讓她心如死灰,她之前對生活所有的期許和堅持,都似在這一刻猛流壓堤,一發不可收拾。
她能做的,也只是絕望的等待著自己有一天被這些無窮的黑暗吞噬,或許這樣,她才能解月兌。
「姐姐,真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阮初無助的看著阿莫,卻什麼也說不出,口中只是在不停的說著對不起。
除此之外,她什麼也說不出。
那些解釋,那些誤會,在這一刻,似乎都被淹沒在阿莫所承受的巨大打擊中,看著這樣的阿莫,她心疼。心疼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秦深蹙著眉,目睹著這一切,手掌則輕輕的拍打著阮初的背,試圖安慰她。
「你要做的不是在這兒哭!」
秦深清澈透亮的聲音穿過重重悲傷散發開來。
「或許你可以嘗試著去改變你的生活。」
阿莫將哭紅的眼眸抬起,看向秦深,低喃,「如何改變?我已經一塌糊涂,無藥可救了。」
「你的故事阮初講給我听了,雖然你犯下的錯不可原諒,但是我知道你是被逼無奈,對嗎?」秦深蹙眉等待著回答。
「是尚昀,他逼我的。」阿莫沉著頭,緩緩的說,「尚昀不知道從哪里得來的消息,調查清楚了我的所有信息,他知道我沒有打掉孩子,還欠了一大筆債。然後他就威脅我說,若我不按照他說的去辦,他他說他就從孩子身上下手,讓我們母子倆生生世世不能見面!」
「若是我按照他說的去辦,他就會給我們母子倆一大筆錢。」阿莫神色凝重,眸光投向秦深,「但前提是,不許泄露任何消息,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但徹底讓阿莫心灰意冷的是,在她將一切事情都辦妥時,他交付尾款時卻要求讓她們母子倆永遠離開s城。
這里是阿莫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土地,他一句話就要她離開這里,人生地不熟,她還帶著一個孩子,一切生活起居都要從頭開始。
而且,他竟然狠心到不要這個孩子,那是他的兒子,他的親生骨肉,他竟然說不要就不要!
阿莫講完,閉上了沉沉的雙眼,輕稍呼出口氣,只覺得內心疲憊不堪。
「尚昀馬上就會得到他應有的懲罰,而你,我會給你一個工作。」
阮初和阿莫的眸光幾乎同時投向秦深。
阮初嘴角立刻揚起一抹笑,眼眸中亮亮的,如同白晝的光芒,照耀著他漆黑的雙眸。
她就知道,他定不是那種絕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