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那樣說。」萬晟被她直勾勾的大眼看得心煩,狼狽地別過臉。
「你有沒有想過,我一介女流之輩,我圖謀你的位置做什麼?」池淨又道。
「歷朝歷代,牝雞司晨之事,又、又不是沒有過。」萬晟咬牙道。
「你就真的那麼恨我,恨得巴不得我死?」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暗暗用力咬了咬牙尖,不讓自己暈厥過去。
「我……並不恨你。」萬晟無奈地閉眼。
猜忌有之,憎惡有之,但感激亦有之,遠遠不到恨的地步。
池淨眸光一閃,「你既不恨我,為何又要與這妖道一同設計我?」
「他答應我,若助他拿下你,便助我奪下此東離的江山。」萬晟道,看向她的眼里有著從未有過的點點哀求。
這個世間的帝王,有愛江山更愛美人的,有愛江山不愛美人的,還有不愛江山愛美人的,但……
池淨就算是那個美人,也不值得令他放棄江山!更何況,她原就只是一個被他機緣巧合救下,事後一直效忠于他的婢女……
而已。
用一個婢女,換來他爹娘籌劃了十幾年的勝利,不管如何計算,都是值得的。
「你就那麼相信他,一心想要與虎謀皮,卻半點也不怕他坑了你?」池淨道,看了一眼那虛通道士。
他滿臉笑意,眼楮笑得都快要看不見了,怡然自得地自顧坐在一旁飲茶,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著。
就像一個沒有半點心機城府,知足常樂的溫和長輩。
「虛通道長已經同我說了,他本是隱世的高人,但為了……捉拿你這個妖女……這才不得不參與到俗世中的紛爭來。道長是真君子,他以三清真人的名義起了誓,絕不會與我說一套做一套的!」
妖……女?池淨一愣。
萬晟說完這一番話,又不著痕跡地斜眼去看虛通。
這道長該不會誆自己吧。
但他不這樣走,還能有其他的路可走麼?糧倉被燒,敵軍氣勢如虹……他本以為一切已成定局,他若落到凌紫年手里,重則凌遲輕則五馬分尸!他又如何不知!
但那道長卻獨自一人潛進他的營帳,告訴他他還有別的路可選,告訴他,他可以幫他們起死回生……
他不甘心!當然不甘心!
他本姓趙,是前朝遺孤!這個江山本就不該姓凌!爹娘從小便告訴他,這個江山是他趙家的江山!
從小他就知道,總有一天,他會重奪山河,將本屬于自己的東西拿回來!
他不會輸,也不能輸,絕不!
虛通好脾氣地呵呵一笑,「貧道絕不食言。」
萬晟勉強笑了笑,作了一揖,「那就有勞虛通道長鼎力相助了。」
退一萬步而言,他已經一無所有,還有什麼不能賭的?
何況池淨……池淨!虛通這樣的法術高強之人,若不是因為池淨引來的虛通,他也不會站到他們的對立面去,幫著東離攻打他們無華軍!
功過相抵,對池淨,他自認為已經仁至義盡了。
是,她確實是他的情竇初開,那又如何?女人,這個世道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等他登基了,再好看的做飯再好吃的女人都有,就等著他挑選!
母親竟如此有先見之明。
「虛通你這妖道……」池淨將匕首方向一轉,改抵到自己的脖子間,「你敢過來,我就死在這里!」
她用力之猛,硬生生將自己脖間劃出一道口子來,血滴落在她的肩膀上,點點艷紅如高傲的梅。「你們把我當牲口般交易,那也得看我肯不肯!」
虛通不就是想要喝她的血,吃她的肉麼?她不如就這樣自我了斷,省得便宜了他!
「呵呵……池姑娘可是不相信貧道?」虛通似乎早料到她會作此反應,笑了笑,對萬晟道︰「萬將軍且差人去探一探,我們的兵是否已經退了,還有……我軍鎮前大將軍是否已經命喪黃泉……」
萬晟瞠大了眼。
「貧道可是十分有誠意,要與萬將軍交易。」虛通笑得十分真誠,又道︰「如今皇帝也被我喂了蠱,只要我在這邊動動手指,遠在皇宮的皇帝便會頃刻間一命嗚呼,腸穿肚爛而歿。」
萬晟不語,只覺得嗓子發干,一顆心髒「砰砰砰」地大力跳動著。
虛通言下之意,只要他成功地幫忙把池淨拿下,一切唾手可得!
他真的太渴望贏,太渴望贏了……
「哈哈哈……這一切又與我何關?」池淨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悲涼。
她盡心盡力為他,哪怕拼了命也想要替他逆天改命,但他轉眼就把自己交給了這吃人的豺狼。
活著做什麼?她還活著做什麼?與其落入虛通手里,她不如掙個魚死網破!
「師兄,請忘了我。」池淨低喃道,微微揚起匕首,就要使力往自己脖子刺去!
「姐姐……」萬晟忽地轉頭喚池淨。
「你……你叫我什麼?」池淨一愣,手上一頓。
「姐姐……我是承宗啊……」萬晟流下淚來。
池淨又是一愣,但她很快想到了這是萬晟的計,只覺得萬分諷刺,「呵呵……少爺,你何苦如此!」
她真心將他當弟弟,才會在他面前提起承宗,但他現在需要她犧牲自我來助他謀朝篡位,急中生智來假扮承宗,是不是把她當成十足的蠢貨了?
「姐姐……我真的是承宗……」萬晟哭喊道,不等她說話,突然唱了起來。
「金勾婊金勾婊,金勾我的妹…………」
池淨突地伸手捂住了嘴,心里的震驚翻天覆地。
萬晟淚眼朦朧看著她,接著唱下去,「……又買鞋子又買包,她逛街不嫌累……」
她掉下眼淚來,與他共同唱道︰「嘿!」
「姐……我是承宗,我來了……」萬晟哭道。
「什麼金勾婊……你又調皮了,那是jingle bells……」池淨任由眼淚撲哧撲哧的往下掉,大腦已經徹底無法正常運作。
是承宗啊……
有一次,她教他唱《jingle bells》,他故意唱成「金勾婊」「金勾婊」,小小年紀十歲不到,都不知道去哪里學來的這些不入流的東西,把她氣得夠嗆……
那次,她一口氣把他加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二次元三次元四次元群給退了個精光,只留下「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群。
是承宗啊,是承宗呢,否則萬晟一個古人怎麼可能會唱「金勾婊」!
她夢了多少回,哭了多少回,祈求上蒼多少回,哪怕以性命換取見承宗最後一面也願意!
如今,猝不及防地……
承宗來了?
「承宗……」她愣愣地喚了聲,頃刻間所有事物都遠遠離去,天地間只余下眼前這個身形挺拔的少年,與他的那一聲「姐姐」。
匕首被奪下了,她毫無所覺。
雙手都被虛通鉗制,用繩索捆住了,她依然毫無所覺。
她的一雙眼楮貪婪地看著池承宗的眉,眼,淚,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人與事。
接下來,她看著他掏出帕子,一點點地拭去臉上的淚,突兀地笑了。
那笑,輕松又釋然,就像上一刻還在心痛如絞地哭喊著「姐姐」的人並不是他。
「承宗,你怎會在這?」池淨迷茫道。
「池淨,對不住了。」萬晟朝她深深地作了一揖。
池淨臉色刷地白了,瞬間明白過來。
他不是承宗,他是萬晟,他在做戲,他在假扮承宗……
他騙她!他竟假扮承宗騙她!
「不可能!」
他怎麼假扮得了承宗?那首歌分明只有穿越者才會哼得出來!池淨一頭撞開虛通,看也不看虛通半眼,沖了上前,「你不是他!告訴我,你告訴我,你怎麼知道那首歌,你怎麼知道那首歌的!」
吼到最後,已然是竭嘶底里。
萬晟背過身去,「就當是我對不住你吧。」
「你告訴我!告訴我!是不是承宗來了,被你發現了?被你藏起來了?他在哪?他在哪?」池淨哭叫著又上前撞他,她的手被虛通捆了個結實,就連揪著萬晟的衣領責問都辦不到。
但萬晟仍沒有回過頭來,也依然沒有只字片語透露出來。
池淨再次撞開伸手來抓她的虛通,「噗通」一聲跪下了,不斷地磕頭,「求求你,告訴我,告訴我……你一定見過了承宗,你不說我也知道……我只想知道他平安嗎!」
是魂穿,還是身穿?容貌有沒有變化?如今在哪里?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人欺負他?
她真是糊涂,糊涂!她早該想到,早該想到的!前面有蘇寶穿越了過來,緊接著又是她池淨,那麼承宗也來到這個世界,有什麼稀奇,有什麼不可能的!
可她呢,一心只想著替贗品打天下……
她竟不曾想過派人去搜尋有無承宗蹤跡……
她竟蠢鈍至此!怎麼對得起爸爸和媽媽!怎麼對得起承宗!
她竟這麼蠢啊!池淨贖罪般對萬晟磕著頭,額頭大力地磕在地上,「咚咚」作響。「求求你,萬少爺,求求你告訴我,我弟弟在哪……」
她的弟弟,爸爸媽媽用性命護著,卻被她弄丟走散的苦命的弟弟在哪?在哪?
「你告訴我,我就算現在立馬死掉。我也瞑目啊!我別無所求,別無所求啊萬少爺!」
她專心致志地磕著頭,一下又一下,眼淚隨著她起伏的動作隨空飛揚,她的整張臉除了眼楮紅得像得了病,其余白得半點血色都沒有。
就連虛通也難得地站在一旁,看著狂亂的她,沒有下一步動作。
「有一次,我路過你的營帳,听到你在哼這首歌。」萬晟終于不忍,轉過身來,憐憫地對她道出真相。
池淨猛然停住磕頭的動作。
虛通趁機上前,用早就預備好的手帕往她鼻間一捂,池淨便栽倒在他懷里。
他臉上喜色頓現,二話不說,單手扛起她,腳下一躍,遠遠飛離了萬晟的營帳。
【還有幾百字,不好意思,等我半個小時哈。】
她的弟弟,爸爸媽媽用性命護著,卻被她弄丟走散的苦命的弟弟在哪?在哪?
「你告訴我,我就算現在立馬死掉。我也瞑目啊!我別無所求,別無所求啊萬少爺!」
她專心致志地磕著頭,一下又一下,眼淚隨著她起伏的動作隨空飛揚,她的整張臉除了眼楮紅得像得了病,其余白得半點血色都沒有。
就連虛通也難得地站在一旁,看著狂亂的她,沒有下一步動作。
「有一次,我路過你的營帳,听到你在哼這首歌。」萬晟終于不忍,轉過身來,憐憫地對她道出真相。
池淨猛然停住磕頭的動作。
虛通趁機上前,用早就預備好的手帕往她鼻間一捂,池淨便栽倒在他懷里。
他臉上喜色頓現,二話不說,單手扛起她,腳下一躍,遠遠飛離了萬晟的營帳。
【還有幾百字,不好意思,等我半個小時哈。】
她的弟弟,爸爸媽媽用性命護著,卻被她弄丟走散的苦命的弟弟在哪?在哪?
「你告訴我,我就算現在立馬死掉。我也瞑目啊!我別無所求,別無所求啊萬少爺!」
她專心致志地磕著頭,一下又一下,眼淚隨著她起伏的動作隨空飛揚,她的整張臉除了眼楮紅得像得了病,其余白得半點血色都沒有。
就連虛通也難得地站在一旁,看著狂亂的她,沒有下一步動作。
「有一次,我路過你的營帳,听到你在哼這首歌。」萬晟終于不忍,轉過身來,憐憫地對她道出真相。
池淨猛然停住磕頭的動作。
虛通趁機上前,用早就預備好的手帕往她鼻間一捂,池淨便栽倒在他懷里。
他臉上喜色頓現,二話不說,單手扛起她,腳下一躍,遠遠飛離了萬晟的營帳。
【還有幾百字,不好意思,等我半個小時哈。】
她的弟弟,爸爸媽媽用性命護著,卻被她弄丟走散的苦命的弟弟在哪?在哪?
「你告訴我,我就算現在立馬死掉。我也瞑目啊!我別無所求,別無所求啊萬少爺!」
她專心致志地磕著頭,一下又一下,眼淚隨著她起伏的動作隨空飛揚,她的整張臉除了眼楮紅得像得了病,其余白得半點血色都沒有。
就連虛通也難得地站在一旁,看著狂亂的她,沒有下一步動作。
「有一次,我路過你的營帳,听到你在哼這首歌。」萬晟終于不忍,轉過身來,憐憫地對她道出真相。
池淨猛然停住磕頭的動作。
虛通趁機上前,用早就預備好的手帕往她鼻間一捂,池淨便栽倒在他懷里。
他臉上喜色頓現,二話不說,單手扛起她,腳下一躍,遠遠飛離了萬晟的營帳。
【還有幾百字,不好意思,等我半個小時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