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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阻攔他。

趙童赴死之心甚是堅決,只听「砰」的一聲傳來,他的雙膝一軟,跪坐在石桌邊,血混合著白花花的腦漿噴濺到了石桌上的麻將上,將那張紅色的「中」染得更紅,血珠更是沿著桌角滴滴答答飛快地流了下來。

沒有人看向他。

池淨還順手將小魚雙眼捂住,不讓她看到如此血淋淋的一幕,心里不由得一陣唏噓。

趙童躲過了袁山的僵尸,躲不過比僵尸還毒的虛通,躲過了虛通,卻又躲不過與虛通一樣無情的顧雨盼。

到頭來,被虛通改過的延長的命,終究還是由他自己,以更慘烈的方式結束掉了。

同情麼?池淨捫心自問,然而卻發現自己毫無感覺。

趙童的一生是個悲劇,他沒有犯過半點錯,卻被世人欺辱數年。他本可以選擇堅守善良,可他偏偏因此走上歧途,心術不正四處殘害無辜之人。尤其這大半年來,他為虎作倀跟在虛通身邊,不管自願也好,被迫也罷,他的雙手都染滿了無數人的鮮血。

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

此時,他靠在石桌旁邊,碩大的腦袋開了花裂開了口子,雙眼瞪得極大,仍看著顧雨盼的方向。

他回顧著自己躲躲藏藏的一生,最後定格在生命里唯一的那抹光亮顧雨盼的臉上,含笑咽下最後一口氣。

沒關系,師姐平安就好了。

石室里死一般的靜默。

小小黃踮腳走了過去,背對著眾人似乎在查看趙童的傷口。

「哎呀。」它突然像回過神似的,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抬手用袖子擋住自己的眼,嘴里呶呶不休。「好殘忍好殘忍好殘忍呀,好血腥好血腥好血腥呀。」

哪怕抹脖子也比撞牆好看啊!

眾人冷眼看著它矯情地發出嬌嗲聲。

「現在,你可以答應我的條件了吧。」顧雨盼面不改色地道,小小黃一時沒應下來,她就不能安心!

「唉,其實他這是何苦。」小小黃從袖子里偷偷瞟了趙童一眼,又瑟縮回去,惋惜道︰「其實,你若是用這次機會救他,他不但可以不用死,同樣也會答應你一個條件的呀!」

「你說什麼!把話說清楚!」顧雨盼先是一呆,反應過後尖聲責問起小小黃來!

「那就那個意思嘛,這本來就是一場考驗呀。」小小黃無辜地攤手道。

寶主人說了,若第一名選擇救最後一名,那麼最後一名的性命可以留下,並且可以同樣答應第一名一個條件。

但若第一名不救最後一名,那第一名同樣可以得到一個許願,但最後一名必死。

「你是說,趙童他…本不必死?」顧雨盼這回是真氣狠了!她幾步沖了上去,掐住小小黃的脖子,「你耍我…你竟敢耍我!」

「咳咳咳…咳咳,放手…再不放、就不答應你的條件了!咳咳!」小小黃艱難地道,同時招手讓其他人來救他但其他人都跟沒看到似的,不約而同東張西望,就是不看他。

顧雨盼遲疑了會兒,慢慢地松開了雙手。即使如此,她眼里的怒火仍沒有消減半分,「你該死!」

黃鼠狼是嗎?她記得那種動物。

體型跟貓長得有點像,皮毛也像,眼楮同樣是溜圓溜圓的…很好,她記下了,她顧雨盼即日起,跟黃鼠狼這種東西沒完!

若趙童不死,她就不必提出那樣的條件,趙童自會將她平安送出去。而她則可以換別的條件…別的條件…對!每宮死一人!方才她想讓池淨死,但這惡心的黃鼠狼說,本宮死了趙童,便不可再死其他人!

可是他沒說下一宮不能讓池淨去死呀!

她若知道…她若知道趙童本不必死…

不,太晚了,趙童死了!她雖贏了,但也跟沒贏一樣!

「好啦好啦,你也不要太生氣啦。方才你提的條件…」小小黃被她嚇到了,下意識安撫著道。

「慢著。」眼看它就要答應顧雨盼,讓她平安離開地宮,池淨眼里精光一閃,突地出聲道。

「嗯?池淨,怎麼啦?」小小黃轉頭扭向池淨,討好地道。

「這個規則,不公平呀。」池淨負手道。

「呃!哪里不公平呢?歡迎提意見,我們一定會改進噠!」小小黃抬頭挺胸,畢恭畢敬地道。

「我們一共九個人,但是下場比賽的只有八人,你說,是不是不公平呢?」池淨指了指它自己,努了努嘴道。

小小黃微張著嘴,腦子一片空白。

寶主人沒說過這種情況!在之前的排練里,沒提過如果有人發出這種質疑,該如何處理!

「那…那…好像是,是不公平了些啊…」它結巴起來,越想越是這麼個理。

它附在秦身上當了裁判,等于保下了秦的命呀!可讓它自己捅自己,它又下不去手…

「嗯哼,你想下,若秦也下場,這第一名或最後一名,指不定會是他呢。」池淨繼續道,朝小小黃溫和一笑,「你打算如何補償我們呢?」

「補償?如何補償?那,你說如何、如何補償?」小小黃沒了主意,大黃又不在身邊,它六神無主。外面的世界好可怕,人類好狡猾,它、它想回黃鼠狼洞了!

池淨抿嘴輕笑,等的就是這一句!「那我也要一個條件!」

「我也要!」小魚听到有東西拿,想也不想地也追了一句。

「我也要!」東方樂當然不會落後。

亂套了,這樣亂套了。

小小黃臉一沉,「這當然不可以!」

寶主人說了,無論如何,只能答應一個人的條件!

「那…不如這樣吧。現在過了這關後,還余兩宮。你讓顧雨盼只能在下一宮,也就是兌宮里安全,到了坤宮依舊任由她自生自滅,就算是補償我們了。」池淨道,表面上輕松,實則此時她的手心都被汗濡濕了。

「池淨,你別太過分!」顧雨盼聞言更生氣了,「我靠實力拿到的第一名,憑什麼要由你主宰!」

「第一,秦少爺沒下場,若他下場,第一名指不定還輪不到你呢!這本來就是不公平,小小黃得補償!

第二,我們還有兩個宮沒通過,按理來說,你要求自己在這兩個宮都安然無恙,這可以算是兩個條件了吧?如今減半有什麼不對?」

只有顧雨盼活著的機會減半,她這邊人活著的機會才能增加一半!

「好像很有道理耶。」小小黃模著下巴道。對,一個宮算是一個條件,兩個宮就是兩個條件才對呀!

池淨算術真好!得虧了她提醒!

「好,就這麼決定了。」總比每人奉送一個條件的好吧?小小黃在心里為自己的睿智默默點了個贊,拍桌定論道。

「你竟出爾反爾!」顧雨盼再度朝它尖叫,可惡的黃鼠狼!

「算不得出爾反爾,它一直都沒正式答應你的條件呢!」池淨心里竊喜卻沒有表露出來,涼涼地道。

「你!」顧雨盼氣得七竅生煙,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小小黃匆匆丟下一句「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後,便拍拍**走了

秦兩眼一翻,「咚」地一聲倒在地上。

至于秦的仇具體要怎麼報,還是得等它回去跟大黃商量下後再說。

「可是…」池淨卻懵了,鑰匙呢喂?

正這麼想著,秦突然又坐了起來。「嘻嘻。」

他把臉藏在袖子下,片刻後才不好意思地露出雙眼,沖眾人眨眨眼︰「差點忘了呢。」

原來是去而復返的小小黃。

只見它站了起來,直直走到趙童旁邊,拿起那只被趙童的血和迸射出來的腦漿濺污的「紅中」,隨意在身子上擦了擦,走到顧雨盼面前,不由分說地把麻將往呆愣的顧雨盼手里一塞,「鑰匙在這里哦。」

說罷,它燦爛一笑,再次倒了下去。

看到它倒下去的地方,眾人眼角一抽。

顧雨盼回過神來,臉色瞬間煞白,把手里「紅中」往地上一扔!

惡心!

楚家卻不怕髒,用一塊布包著那血跡斑斑的麻將拿了起來,仔細地擦了擦,這才遞給池淨看。

但他也只是遞給她看,並沒有讓她接手的意思。

池淨卻笑著搖頭,「鑰匙不在這里面。」

「呃?可是剛剛那頭黃鼠狼不是說,鑰匙在這里?」楚家一愣。

「我沒有猜錯的話,它是說鑰匙的所在之處,謎底在這里。」池淨道,看著那個紅彤彤的「中」字,眸光微動。

「這是字謎?」這是臨走了還給他們布置了一道題?

池淨不語,看到將離率先往那石桌走去,邁步也跟了過去。

除了顧雨盼,眾人圍著趙童旁邊的石桌看了又看,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大師兄,你懷疑鑰匙在這石桌之中?」池淨道,抬起頭來看了看頭頂石壁。

按位置來說,這張石桌確實擺放的位置很不尋常。

一個石室里,放兩張桌子,就應該擺放各佔一半的空間。然而這第一張桌子擺在正中間,另一張桌子卻只得委屈巴巴地擺在一角。

再加上黃鼠狼給出來的「中」字,讓人很難不這麼聯想。

可是他們看來看去,看到最後甚至連趙童的尸體都已經挪到一邊去了,仍找不到鑰匙的蛛絲馬跡。

「會不會是你們猜錯了?」東方樂蹲著幫忙找鑰匙,蹲得腳都麻了。

小魚與段順姑二人則手牽著手,白著臉看著趙童頭上的血發呆,好像雙雙被嚇壞了。

「唉,找到了!」池淨忽地道,在布滿血跡的桌角里發現了一個小洞。

看那形狀,應該是原來存放鑰匙的。

「嘖!」楚家不由得扼腕,誰能想得到通關鑰匙就在自己腳邊?

「鑰匙應該是被小小黃拿走了。」池淨截然道,想起它方才來查看趙童的舉動,如今想來很是突兀。

它若真那麼嫌棄,為何又要靠那麼近來看?又不是近視!

唯一的可能就是,它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拿出了鑰匙,還藏在了他們不知道的地方!

而最大的可能是…

「我想我猜到鑰匙在哪了。」池淨苦笑道。

「趙童身上?」東方樂見她盯著趙童的尸體不發一語,猜測道。

「對。「中」字,是「|」在「口」里的解法,若將「|」看待為鑰匙,那麼這個「口」字就是趙童的嘴里。」池淨道。鑰匙,應該在趙童嘴里。

此時,秦幽幽醒來。「噢,我的頭,怎麼這麼疼…」

秦睜開眼楮,感覺臉上陣陣涼意,下意識伸手一模,模到滿臉的血。「啊!」

他大吃一驚,跳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倒在了趙童跪坐著的腿邊!

趙童!趙童死了!

怎麼死的?

秦一**跌在地上,死死盯著趙童血肉模糊的腦顱,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又死人了?

為什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沒有人理會他。

「讓我來吧,姑娘!」眼看池淨就要往趙童的嘴里探過去,不等將離阻止,他便站了出來。

跟尸體打交道什麼的,還是他楚家比較在行。在那些與死人打交道的日子里,為了得到死人的封口錢或玉,他沒少掏死人嘴巴。

池淨有些猶豫,但確實又不太樂意去踫觸趙童的遺體,思索片刻,只得收手,愧道︰「那就勞煩你了,楚家。」

「哪里話。」楚家道,一手捏起了趙童的下顎,一手就著方才擦拭麻將的那塊布伸進他的嘴里。

秦突地轉過身去,連連干嘔。

池淨沒好氣地白他一眼,這才留意到小魚與段順姑蒼白的臉色。她走過去,「你倆怎麼啦?」

「姐姐。」小魚突然撲進她的懷里,瑟瑟發抖。

池淨心下詫異,「你怎麼渾身冰冷?」

「小魚怕死。」小魚抖著聲音道。

「說得好像誰不怕似的。」池淨道,正要認真撫慰一番,卻听楚家疑惑地喚她。

「姑娘,他嘴里沒有鑰匙!」

「沒有嗎?」她忙起身回到趙童的尸體旁,與將離同樣詫異的眼神對上。

「喉嚨呢?會不會被塞進喉嚨了?」她又道。

楚家干脆將布丟開,徒手吃力地摳起趙童的喉嚨來。

弄了半天,「沒有。」

死人不具備吞咽功能,鑰匙應該沒有被趙童吞進去。

「淨淨,」將離突地喚她,指了指趙童的腦袋,道︰「應該是這里。」

池淨往趙童的頭頂上的口子看去,失神。

「中」,拆為「|」與「口」,沒錯。「|」是鑰匙,但這個「口」,卻不是池淨所以為的嘴巴里。

這個「口」,是「傷口」。

楚家一咬牙,二話不說,伸出兩根手指探進趙童的頭顱里翻找起來。

這回不止秦,就連顧雨盼也忍無可忍,轉身也嘔吐不止。

沒多久,楚家小心翼翼地以兩根手指頭夾著一根鑰匙,從趙童傷口處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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