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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務之急,是盡快將雨城奪回來!

巴家軍重振旗鼓,由征西大將軍巴士帶領,終于對無華軍發起了攻城之戰。

听著外頭的鼓聲震天,大毛二毛互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緊張。

「哥,你覺不覺得…」靜默片刻,二毛有些復雜地問。

「不,我不覺得。」大毛道。

「我還沒問呢!」二毛驚呆了,「哥你是不是想當我肚子里的蛔蟲。」

「去去去,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不就想說,覺得巴家軍會輸麼!」大毛翻了個白眼。

「不是,我是想問你有沒有覺得…」二毛繼續想往下說。

「我也不覺得無華軍會輸。」大毛抿唇道。

「哥…」二毛無奈。

「別說了,這不是我們能掌控的,誰輸誰贏,都跟我們沒關系。」他們只是千萬顆棋子中的其中之一罷了。

「不是啊哥,你听我說完。」二毛無力,大哥怎麼老給自己加戲,老去操心那些大人物的事情?

「你到底想說什麼!」大毛煩躁地道。

「我是想說,你覺不覺得,外頭的鼓聲有點不太整齊啊?」二毛道。

「…滾!」大毛怒道。

「可是大哥,你不覺得我們巴家軍會輸,也不覺得無華軍會輸,可是戰場上哪有平局的呀。」二毛不在意他的怒氣,繼續發問。

大毛張了張嘴想說話,可是有個聲音比他更快地奪走了二毛的注意力。

「來咯來咯,開盤咯,開盤咯。」無華軍兵甲拿著張紙過來,上頭分別寫著「無華軍」與「巴家軍」字樣,隨意地鋪在地上,便開始吆喝起來。

「開什麼盤?」無華軍兵乙也湊了個頭過來問道。

「買巴家軍贏的,一賠十。」無華軍兵甲左右看了看,小聲地道。

「買我們無華軍贏呢?」無華軍兵丙也賊兮兮地往這邊湊。

「買我們贏的賠率很低啊,一賠二吧。」無華軍兵甲無奈地道。

二毛表示看不懂,「喂,那邊的兄弟,為什麼無華軍賠率那麼低?」

「你傻呀。我們無華軍在池姑娘的帶領下,戰無不勝,贏你們巴家軍就跟吃個飯一樣容易。」無華軍兵乙道。

無華軍兵丁捧著碗飯過來,便扒飯便口齒不清地道:「你們軍中聚賭,不怕池姑娘把你們的手砍下來嘛。」

無華軍兵甲道:「池姑娘上次還跟我們一起下注呢。」

「哦,那我買我們無華軍贏。」無華軍兵丁道,模了模身上,隨意地拋出二兩銀子,「喏,就押二兩吧,記得給我上冊子啊。」

「才二兩。」無華軍兵乙咕噥著,「池姑娘不是給你發了五兩銀子?」

「哎,別提了,還有三兩我得存著托別人帶回去給我娘。」無華軍兵丁道,又扒了扒飯。

「哎?開飯了怎麼不叫我們吶!」無華軍兵甲終于聞見了菜香,把紙一收,「晚點你們再來下注,先吃飯!」

「今天什麼菜色?」無華軍兵丙問道。

「當歸枸杞炖雞。」無華軍兵丁道。

「好 ,走咯走咯,吃飯吃飯!」

轉眼間,那幾個無華軍的小兵又一窩蜂散了。

就像特意跑到他們面前演這一場戲似的。

二毛的羨慕已經從心里直擺到臉上了。「大哥,你實在不同意加入無華軍的話,不如你回巴家軍,我留在無華軍唄。」

「臭小子!胡說什麼!」大毛忍無可忍,狠狠地敲了敲二毛的頭。

虧他想得出來!兄弟二人,一個在無華軍,一個在巴家軍,他日戰場相見,兵戎相對?

就為了個當歸枸杞炖雞嗎?還是為了能存得住銀子拿回家?又或者為了那個不會輕視與鄙夷小兵的池姑娘…

大毛唇抿得更緊了,尤其看到巴家軍中越來越多的人露出跟二毛一樣的欣羨神情。

池姑娘…確實厲害,難道這就是那些很厲害的將軍們口中所提到的

攻心為上?

……

「沖啊!」

「殺啊!」

兩軍交戰,勇者勝。

巴家軍有多年的豐富上場殺敵經驗,而無華軍雖然作戰經驗相對欠缺,但他們所擺出來的陣法卻詭異得很,好些個都是刁鑽古怪但是又該死的有效,退能守進能攻。

一時半會兒,巴家軍這支老軍隊竟討不了多少便宜。

更令人感到疑惑的是,他們似乎熟知巴家軍的交戰弱點所在,好幾次都能在他們變換戰術的時候搶先一步預料到,進而迅速而有效地進行攻擊。

慢慢地,時間一長,巴家軍有些力不從心起來。

而此時,他們卻連城門的邊都沒模到!

巴士心知,當兩軍實力不分伯仲,久久未能分出個高低時,誰能穩得住性子戰到最後,誰便是贏家了。

打的正是持久戰。

更令人值得一提的是,那妖女竟也下了戰場。巴士邊指揮著戰場,邊分心留意著那妖女的一舉一動。

方天明不是說過,那妖女通常只會躲在幕後,不會參與前線戰爭的麼?

到底是方天明在撒謊替那妖女掩護,還是那妖女臨時改變主意,也參與到戰場殺敵中來?

不行,他得穩住。作為主將,他已經花費太多心思在方天明和那妖女身上,他不能再任由他們影響自己的判斷力了!

剛想移開視線,卻看到那妖女一個踉蹌正要摔倒,方天明卻非但沒有補上一刀,反而拉了她一把,讓她免于死于馬蹄之下。

還說沒有叛變!

巴士怒急攻心!又看著巴家軍呈節節敗退之勢,再也無心戀戰,打了個手勢,巴家軍瞬間如潮水般從戰場上退去。

「這是怎麼回事?」萬晟收回刀,不知道對方這唱的是哪一出。

「無非是,離間計奏效了。」稍為打量,確定萬晟並沒有傷到哪里後,池淨抿嘴一笑,想起方才那一幕。

方才,她故意對上方天明,又故意引他說話,非逼他承認自己欠了她一個不殺之恩…

又故意腳下一歪…

方天明果然如她所料,出于本能,出于對「救命恩人」的虧欠,更出于她那點微弱的心理暗示,這才出手拉了她一把。

池淨看著退回營地的巴家軍,想起自己的眼楮,又是幽幽一嘆。

自從她的雙眼再也不能看到別人的死亡後,就連她的催眠能力,也被大幅度地削弱了。

算了,本就不是屬于她的,她惋惜也沒有用。

收回去也好,收回去就代表她肩上的責任少了!

巴將軍從未試過這般突然急匆匆地結束戰爭,臨時退兵的時候。

方天明有點忐忑,這兩日巴士心情喜怒無常,往日自認最了解巴士的他,現在根本拿捏不住巴士心中所想。

尤其在巴士讓人來傳他前去商議的時候,他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想拔腿就逃。

可是他作為巴家軍副將,能逃去哪?

唯有硬著頭皮上。

「將軍。」來到議事處,方天明規規矩矩地作了一揖。

「畜生!」巴士讓閑雜人等離開,只余二人之時,一個銅制茶壺再度朝方天明砸了過來。

剛好砸中了上次砸中的同一個地方,鮮血再度滲了出來。

方天明腳一軟,腦子一片空白,還沒反應過來,就給跪了。

「你若不是心虛,為何動不動下跪!」巴士見了氣打不到一處來。

堂堂巴家軍副將,跟宮中閹人似的動不動就跪,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看了就有氣!

「屬下…屬下…」方天明苦著臉,只得又站了起來。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心虛麼?或許真的有。

他被無華軍擄走,那妖女不但好吃好喝地供著他們確實是好吃好喝,他們的伙食竟比巴家軍還好!那妖女還終日里說些什麼,巴家軍是很令她佩服的一支軍隊,抵御外敵功不可沒,沒有巴家軍就沒有東離百姓的平靜安寧的生活!

若說她虛偽吧,看樣子又很真誠。說她拍馬屁吧,自己都是手下敗將了,拍自己馬屁又有什麼好處?

最後,那妖女不但將他與其他一干人等毫發無損地放出來。她還說無華軍對東離百姓並無惡意,只是不忍看見東離朝廷**不已,百姓們苦不堪言,實在迫不得已而為之。

雖然道不同不相為謀,但不妨礙她對巴家軍的欣賞與感激,她下不了手殺他們,唯有將他們放了,來日戰場上再見亦無悔!

斷斷續續說了一大堆,在這可怕的潛移默化中,他不知不覺間發現自己竟似乎對無華軍放下了成見…

當今聖上有多荒唐,有多剛愎自用,他還是了解一二的。正因如此,心里不由得對無華軍又生了幾分同情來。

說到底,他們原都是他們東離的窮苦百姓啊!北縣那場大水災他也是听說過的,他有個遠方親戚便是從那里逃了出來。

據說,洪水退後,當時是挖了好幾個萬人大坑,尸體都堆在大坑里整整燒了三天三夜才燒完…

可憐至此!不但無法入土為安,還被燒了個灰飛煙滅!嗚呼,哀哉!

若不是朝廷逼著他們,他們走投無路,也不至于走上這樣一條絕路!

「怎麼?你說不出話來了?你心虛,你不敢承認!你就是被那妖女收買了,如今回到我們巴家軍里一心是為了跟那妖女里應外合,讓我們打輸這場戰!」巴士對這名左臂右膀般的部下再無往日和藹,惡狠狠地瞪著他道。

「將軍你是真的誤會了。」方天明除了苦笑,仍是苦笑。

可他難道能怪巴將軍的誤會麼?眾目睽睽之下,他確實是幫了池淨一把,免她死于亂蹄之下。

「說!那妖女還給了你們什麼好處?是要讓你們回來偷布兵圖,還是允諾了你們事後會記著你們的從龍之功?」巴士再進一步,咄咄逼人。

方天明腳一軟,但他這回沒有跪下。他看著這位自己追隨了小半生的老將軍,難以置信地問道:「將軍,你是真的…再也不會相信我們了,對麼?」

「哼。」巴士別過臉去,連多看他一眼都不願意。

「我懂了。」方天明笑了笑。

這些天以來,正因為害怕將軍會誤會他們,他們活得戰戰兢兢,連無華軍三個字都不敢提起。

但世界上很多事情,並不是掩耳盜鈴,鈴聲便真的不會再響。與其這樣,他還不如大大方方面對它,講事情攤開來講。

總比寢食難安的好。

「將軍打算如何處置我們?」方天明道,恍惚間記起,幾天前自己還嘲諷地對那姓池的女子說過一模一樣的這句話。

你打算如何處置我們?

處置?不,我們同屬東離人,互相殘殺有什麼意思呢?我放你們走吧,起碼…我問心無愧。

是啊,問心無愧!一個小小女子尚知曉何為問心無愧,他方天明又有何懼?

如何處置?巴士神情一僵。他轉過頭來認真地盯著這名手下愛將,自己這些年浪費了多少心血栽培,如今要怎樣處置?

放了他們嗎?可是他們若真的站到對立面無華軍那邊去,幫著無華軍對付巴家軍,那豈不是害了自己?

若不放的話…便唯有…

殺了他們!

事到如今,不管是真的離間計也好,假戲真做真戲假做也好,方天明等人已經留不得了!

「家有家規,國有國法…」巴士不忍地轉過頭,「你怪不得我!來人!」

「將軍。」即刻有人出現,听從吩咐。

「把方副將…方天明,以及那天一同被叛軍無華軍放出來的那些人…押至雨城城門前,當眾斬首!」說罷,巴士臉色灰敗,像用盡了所有力氣般,無力地揮了揮手。

「將軍…」離去前,方天明回頭深深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悲涼並不掩飾:「往後…將軍請保重。」

「…嗯。」巴士閉上了眼,若有似無地應了一聲。

雨城北城門前。

「大哥,你說池姑娘這次讓我們都來看什麼呀。」二毛興致勃勃,雖然大家都被同一根繩子捆在一起,但也不影響他強大的好奇心。

「我怎麼知道。」大毛有些煩躁地道。

終日被囚禁的日子實在索然無味,即使無華軍並沒有對他們有任何怠慢,但他都快被關瘋了。

「大哥你快看,快看下面!」二毛驚訝地道,還連連推了大毛好幾下,生怕大毛錯過這等熱鬧。

大毛順著二毛所指,往城牆下一看,又抿緊了唇。

他就知道,那個女人沒那麼簡單!

「這不是被放回去的方副將和其他人嗎?」巴家軍里很快有人認出來。

「對,一個不少!哎,他們怎麼被捆起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回去了,反而要被處死嗎?」

「什麼?被放回去的也要死?不可能。」

「誰說不可能。」大毛道,緊緊盯著下方的方天明等人。

如果他沒猜錯,這才是池姑娘的最終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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