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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的弟弟?

連弟弟都被弄進這人間煉獄來了?這兩姐弟真可憐。

幸好不是她弟,昏昏沉沉中,池淨如是想著

慢著,127的弟弟?

127不是她的編號嗎?127的弟弟?承宗?承宗!

承宗也在研究所里?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他只是個病人啊!

池淨想伸出手來抓住手邊的人,想憤怒地抓著他們咆哮,她想怒吼,想咬人,想殺人但她沒有手,她沒有手!心髒痛得要爆炸,腦子里轟然一聲,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憑什麼!

他們折磨她就罷了,憑什麼要把承宗也害了!憑什麼!他們兩姐弟做錯了什麼!

她不甘心,她好怨,她好恨

她要見承宗!

「不好,127號的情況很不好!」那小護士還來不及去b區,便急聲喊了起來。

「該死!」那個叫寧醫生的也暴躁起來,探了探她的心跳,「她快不行了!快!快去取血,快走,快到手術室去!快準備氧氣罩,氧氣罩!」

承宗池淨的意識不斷地介于模糊與清醒之間,她是不是要見到承宗了?

她的身子好熱

這種熱很奇怪,她的下半身像是被泡在水里,上半身上半身,她的背,她的背後傳來陣陣的熾痛,那痛像要刻進她的骨頭里

不行,她不能睡,不能睡

她要見承宗!他們說的,承宗在這里!

「寧醫生,127的瞳孔開始擴散了心跳很微弱!」小護士又是一聲驚呼!

「快!直接到b區!」寧醫生吼道,帶著所有人跑了起來。

池淨被燒得焦黑的臉龐上露出一抹釋然,眼角緩緩滲出一滴晶瑩的淚。

到b區了嗎?怎麼這麼慢呢?還有幾步路?死前能見到真正的承宗,真好啊。承宗,你不要害怕,姐在這里,姐也在這里,姐來了

「她不行了!」小護士急切的聲音再次響起,很快又驚呼一聲︰「啊!她的那只眼楮」

但死不瞑目的池淨已經听不到了

「承宗!」

似乎在無邊無際的大海里飄浮著休息了許久,養足了精神,池淨突然覺得自己的靈魂有了足夠的力氣,用力一喊後驀然睜開雙眼。

「淨淨,你醒了!」身後傳來一個略帶沙啞的男子聲音,隨即,那男子不知將什麼東西扔到了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男子從背後將她擁進懷里,他的雙手很溫暖,但隱隱地在顫抖︰「回來就好」

池淨默然片刻,洶涌的淚掉了下來,帶著怨氣哽咽道︰「為什麼要讓我回來」

就差一點啊,就差一點點啊!她就能見到承宗了,這麼多年的願望就要實現,心頭的大石,就能落下來了啊!她就可以安心去死了啊!

管它什麼東離,管它什麼萬晟,管它什麼起義,管它什麼有的沒的

那才是她的弟弟啊,血濃于水的弟弟啊她終于明白,萬晟于她,一直都不過是一個自欺欺人的精神寄托而已

男子手一僵。

「我」池淨覺得喉嚨里似乎被堵得嚴嚴實實,她都要說不出話來,可她又能說什麼?

命運要弄人,她有什麼辦法?

她的嘴唇一翕一合,半天,才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喃喃地道︰「我好難過啊」

將離心一疼,將她擁緊,仍沒有說話。淨淨怎麼了?做惡夢了嗎?或者是靈魂出竅了?為什麼醒來後如此悲傷,悲傷得就像

生無可戀,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將離見她這般模樣,不擅安慰的他唯有陪著她,任她背對著自己不斷地哭泣,听著那眼淚滴在浴桶里下雨般滴答滴答的聲音。

生無可戀嗎?連對他也沒有眷戀嗎?

師父曾說過,他與小師妹二人皆命中注定沒有情緣,即使有,也是極淡極淡。但他現在心里的疼是怎麼回事?耳邊回響的滿滿的都是她壓抑的哭泣,想要讓那些傷害她的人統統去死的沖動又是怎麼回事?

師父還說若小師妹真能置之死地而後生,起死回生歸來後命運便會有所變動,甚至會順帶改變他的生命軌跡。那,這就是改變麼?小師妹帶來的影響?

他是因為責任感才守護在小師妹身邊沒錯,這個笑容甜美,古靈精怪的小師妹早在多年前就擄獲一眾師兄弟的心,大家都把她當成自己親妹妹來疼來寵,奉了師命的他也不例外。

他也曾想過,若二人始終沒有那些戲本子描寫的那種驚天動地的感情,就這麼一直守護下去也算是對得住師父。

可現在他心里滿滿的不舒服是怎麼回事?尤其想到小師妹根本對這個世間,對他半點眷戀都沒有,他的心就像空了一塊。

那比女子更精致的眉間輕輕皺了起來,他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一個專心哭泣,一個專心思索。

慢慢地,池淨的哭聲停了下來,水滴聲也不再頻繁地響起。深夜中,氣氛突然靜得有些毛骨悚然。

「將離。」池淨啞著嗓子喚了一聲,眼仍紅紅的,但已經不再像之前在馬車中那般紅得令人觸目驚心。

「我在。」將離道,發現自己有些回味從她嘴里听到自己名字的感覺。是將離,不是大師兄啊。

「你月兌我衣服干嘛?」池淨哭完了,一陣微風吹過,她打了個冷戰,才發現自己身上就剩肚兜了。

她都這個模樣了,大師兄還能下得去口?原來他道貌岸然下的真正面目是色中餓鬼嗎?

「我你畫、畫、畫符」向來泰山壓頂不動于色的將離破天荒頭一回地結巴起來,像是也才想起自己眼前的女子此刻正**著。

他心一慌,手忙腳亂地拿起一邊濕漉漉的中衣給她披上,臉紅耳赤地解釋著。

「在我的背上畫符?」她想起先前感受到的背後的刻骨般的熾痛,「召魂符嗎?」

「鎮魂符。」當然,他放了兩滴血,還折了他十年的壽。否則,他根本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及時將她的靈魂拉回來。

「畫這個符要泡在熱水里?」怎麼听起來跟割脈流程差不多?

「嗯靈魂都、都貪戀溫暖」出竅後的靈魂與鬼魂同屬陰體,不過陰氣沒有鬼魂那麼重。與鬼魂不同的還有一點,靈魂貪戀溫暖,越是溫暖的環境,越容易回來。

事出突然,他才迫不得已用熱水這種最直接的方式。

「哦。」池淨身心疲憊,沒有力氣詢問什麼細節了。頓了頓,猶豫片刻,又道︰「大師兄,你不出去嗎?」

不是她無情無義過河拆橋,只是現在這個樣子她再後知後覺,也覺得開始尷尬起來

將離聞言臉又是一紅,沒有說話,腳下一個打轉,直直朝門外走去。

「對了,大師兄,能不能幫我找套衣服來啊。」她記得馬車上她放了一套可更換的衣物,沒拿來嗎?

「好。」將離不敢回頭,應了一聲便出了門。

池淨仍呆在已經逐漸冰冷的水里,果然,很快將離又回來了。

他的視線一直往地上看著,不敢看她這邊。疾走幾步將衣物放到桌面上,便再次轉身離開。

池淨靜默了一會兒,想起將離臉紅的樣子,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兜,伸手往背後一模,一瞧,果然是摻了酒的朱砂。

就著已經濕透了不能穿的中衣擦拭了一下背後,又洗了把臉,她緩緩起身,將衣裙穿上。咦?

將離端著姜湯輕敲她的房門的時候,池淨剛把頭發擦了半干。

她披著一頭烏黑而富有光澤,柔順的秀發打開門的時候,臉色仍有些蒼白,但頭發散下來後襯得臉更小了。而她那臉上仍在逐漸消失的燙傷疤痕痕跡越來越淡,整張臉無形中散發出淡淡亮光,動人心魄。

縴腰盈盈一握,皮膚白皙如雪

還有她身上穿著的衣裙,並不是她存放在他的馬車上那一套。那是他早些日前經過一家布莊,無意中被那布莊里掛的一匹布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匹紅色與黑色相間的布,而紅色部分被特意染成了一束火般的形狀,看起來就像是一束在黑暗里熱烈燃燒的烈焰。

更像涅的

只一眼,他鬼使神差似的命人將其買了下來,找出全京城最好的裁縫,按池淨的身形縫制成了一套交領襦裙。

現在,這套除了布料本身的圖案外,沒有任何繡花點綴,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交領襦裙穿在了池淨身上,果真如他所料一般驚艷。

黑色衣物使人周身氣勢沉靜,但綻放其上的火紅又讓人產生一種錯覺眼前的女子是一只涅重生的火鳳凰,從黑暗中破天而出,光芒萬丈!

將離心微動,旋即不自然地輕咳一聲。

想起她那女敕白的背,他突然覺得有些口干舌躁。所以他也不打算進去了,就站在房門處將手中的姜茶遞過去︰「喝吧。」

池淨情緒很是低落。

冷靜下來後,她也清楚明白這事都是命運使然,半點怪不得將離。更何況,那或許是一場夢呢?但很快她又在心里否決,如果是夢,那也未必太真實了。

但就算是真的,她又能如何呢?她像個傀儡被老天爺控制著,自己根本無法自由選擇。

又想起方才自己幾乎是不著片縷地生來保守的池淨臉一熱,默默將姜茶接了過來,小口小口地把那碗姜茶喝完。喝完了,她將碗遞了回去,將離給她一個「你早些歇息」的眼神,便轉身離去。

那一瞬間,不知為何,池淨心里像被什麼輕輕地扯了一下。

她來不及多想,月兌口道︰「大師兄!」

將離還未停下腳步,就感覺到一雙縴細的手臂從背後將自己環住,緊接著,一具柔軟的身子也貼上了他的背。

他拿著碗,一動不動。池淨淺淺地嘆一口氣,將臉靠在將離的背。「對不起,讓我靠一會兒就好。」

今天所經歷的事,哪怕那真的是個夢吧,這個夢也擊潰了她的整個心神。她好疲憊,好疲憊,好累,快要撐不下去了

女人最脆弱的時候,最容易對守在身邊的男人動心,更何況這個男人她本來就有著幾分好感。就讓自己放肆一下下吧,就依靠一下下,她會很快汲取足夠的力量,再振作起來的。

是啊,她要振作起來。既然已經沒有辦法回到研究所查明真相,那她只好繼續將萬晟當成替身。

一直以來,她將萬晟放在心里,但卻鮮少真正去介入他的生活,呆在他的身邊守護他。或許是因為她潛意識里也知道,哪怕萬晟長得再像承宗,生活習慣再雷同,甚至連胎記形狀都一樣,那也不過是個贗品

可是她能有機會對贗品好,已經很感恩戴德了。不管這個贗品是不是承宗的前世,她也想靠萬晟近一點,若在他的身上發現承宗的蛛絲馬跡她就會很開心。

但她也想離萬晟遠一點,怕發現越相處越陌生,他越不是他。

這種生無可戀,需要尋求精神寄托才能活下去的感覺誰能懂?誰又能理解呢?

活下來又為了什麼?她隱隱有種感覺,這顆火紅的流星折射到她眼里的光與那次日全食的光一樣不尋常。她方才已經照了鏡子,眼楮已經恢復如常。

到底是什麼?那道光投射到她身上的目的又是什麼?冥冥中,老天爺到底想指引她去做什麼?為誰做?

她靠著將離寬厚而堅挺的背慢慢地消化著自己的負面情緒,而將離仍拿著那只可憐的碗一動不動。兩人保持一個姿勢不變,許久,直到池淨也覺得脖子有點酸了,這才輕輕將他放開。「大師兄,謝謝你。」

雖然時機不對,但還是謝謝你把我拉回來。

這是淨淨第一次主動抱他將離捏緊手里的碗,沒有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邁步離開。

直到半夜迷迷糊糊地翻身,還發現自己手里仍緊緊地拿著那只碗

次日。

在約定的地點終于等來了琉璃。琉璃一見她便笑了起來,拍了拍肩上的包袱︰「姑娘,這些日子以來無華樓賺的銀子,我按你的吩咐,全換成了銀票,都在這里。」

池淨望著她︰「琉璃,接下來你打算去哪里?」

琉璃眼里閃過一絲慌亂,但仍故作頑皮道︰「姑娘這話說得,當然姑娘去哪我琉璃便去哪啊!我跟玉瓶可是發過誓要一輩子追隨姑娘你的。」

池淨無奈,「琉璃,不要笑了。」

臉色那麼蒼白,又笑得那麼牽強,比哭還難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不願意跟著回固城。

琉璃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帶了些哭腔道︰「對不起,姑娘。我我還是無法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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