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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老夫人,我就實話說吧,我不是孔氏,方才我只是演戲罷了。我勸你還是早早認罪了吧,都這地步了。」玉瓶道,要是等會兒逼打成招,那就不好看了呀。

事情都這樣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自己可以賄賂這位大人,別人當然也可以。

胥老夫人認命地長嘆一聲。「是的,沒錯,是我害了她。」

「你是怎麼害的她?」孔老頭走了出來,滿臉沉痛地問道。他來這里之前已經知道自己女兒死了,是難產。但來到了鎮上,竟被人帶了過來,同時告知他的女兒死因並非難產!

震驚之余,他也默不作聲地與門外的人一起听著,心里一寸寸地悲涼透了。

他雖然是孔家村村長,但卻是個目不識丁的大老粗,脾氣古怪又以固執出名。人人都知他膝下只有這一個女兒,是他與亡妻所生,平日里自是百倍疼愛。他請人來教女兒識字,琴棋詩畫樣樣精通並且能歌擅舞,女兒也將三從四德背得滾瓜爛熟。

作為一個父親,他只想將世上最好的一切全給女兒。即使一再舍不得將女兒嫁出去,為了女兒有個好歸宿,仍是再三挑選下,擅自作主為她選了這個還算潔身自好,從不流連煙花之地的胥家少爺。

多年前女兒帶著歡笑出閣,每次回門也是帶著歡笑而回。

「爹爹,我很好,莫要掛念。」

「爹爹,我很好,你看我又胖了些。」

「爹爹,婆婆待我很好,夫君更是從不外出拈花惹草,只有女兒一個正室,往後也不會有小妾,女兒是真的很開心。」

「爹爹,我已經生了四個女兒,但婆婆和夫君從來沒有怪我。能嫁進胥家真是女兒莫大的福氣呢。」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他的乖女兒過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日子,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女兒每次歡笑背後有著多少苦楚,但為了不讓自己內疚,在自己面前有說有笑

孔老頭心中一痛,不斷地回想著女兒的笑靨如花。

她的夫君當然不會外出拈花惹草,因為那畜生是個兔兒爺!還有重男輕女的婆婆,動輒罵她的婆婆,狠心殺害她的婆婆

孔老頭止住心痛,平靜地再次追問一遍︰「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害死她的?用什麼害死她的?」

他在門外听了全部,但也听了個一頭霧水。那個東西是什麼東西?到底這惡婦是對他的女兒使了何等惡毒的手段?

「我」胥老夫人話到了嘴邊,又難以啟齒。轉過頭去,不敢看他。

「你說啊!」孔老頭聲音微微地發抖,「你快說,我女兒她」

到底是怎麼死的?

到底是怎樣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孤零零地求助無門的?又是被什麼樣的東西害死,那東西那東西讓她疼不疼?

還有,女兒死前的一刻有沒有想起爹爹?

有沒有有沒有恨他這個爹爹?有沒有恨他自作主張,恨他自以為是,恨他將她推入火坑?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願意養著女兒一輩子,也不希望看到她自己一個人冷冷清清地沒有氣息地躺在那里

那是他的女兒,他如珠如寶的乖女兒啊

胥老夫人仍是沉默不語。

這個時候倒是要臉了嗎?

看著不說話的胥老夫人的白發,池淨心內暗暗冷笑一聲。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不會同情這樣的老太太。

「大人。」仵作踏入廳內,鄭重地道︰「孔氏看似死于難產。」

看似,並非就是。池淨心忖道,看來東離的仵作確實有著兩把刷子。

「什麼叫看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給本官好好說話!」段耕皺眉。

「屬下的意思是,孔氏雖是難產而亡,但我仔細檢查了下,又覺得她死狀有些蹊蹺要不要繼續驗下去,還得大人明示。」仵作老實道。起碼那手指,呈抓握狀態的手指,不該如此。

如果是大出血而亡的婦人,能感受到身上的血慢慢地流出來,渾身上下根本沒有半點力氣。

但孔氏的手,看起來像是受了極大痛楚而激烈掙扎,狠狠掙扎一番才斷氣般。

如果是中了毒,那為何尸身上檢查不出毒素?如果是被人捂死的,但鼻孔卻又並沒有吸進去的棉絮之類或小毛發。女尸看樣子生前只被人捂過嘴巴,但捂住嘴巴還有鼻子可以呼吸啊,可見這也不是真正的死因。

如果是被人掐死的,那更不可能,因為脖子上並無掐痕。

除了孔氏的手,其他一切看起來都是難產失血而亡的跡象。他當仵作多年,這樣的尸體不是第一次見到,並且多數出于女尸身上。

所以他用「看似」這樣似是而非的判斷,要想進一步確定,除非剖尸!可他以往所遇上的女尸的家眷們都是不願意剖尸的。

一來,畢竟就算有再大的冤情,東離百姓們仍認為死後還被人開膛破肚是極不尊重死者的行為,一般都不會選擇讓死者死後還承受這般的踐踏。

二來,仵作多為男子,要想剖尸還得給女尸寬衣解帶

要知道不管何人,生前死後都是同樣注重名節的!所以哪怕他心知孔氏的尸體有蹊蹺,也只能作罷

「明示?」這老奸巨猾的家伙,竟然把難題拋給自己?段耕沉下了臉。

「萬萬不可!孔氏生是我胥家人,死是我胥家鬼,大人需知餓死事小,失節事大!萬萬不可剖尸,青天大老爺啊!請大人明察!孔氏真是難產而亡!老身冤枉吶!」見事情有了轉機,胥老夫人閃過一抹喜色,朝段耕連連叩首。

要是剖吧,他今天從這胥家出去豈不是被人指指點點?要是不剖吧,又怎麼定胥老夫人的罪?

可是他為什麼要定胥老夫人的罪?審案真麻煩,不如就判她無罪算了,他也好早點回去

段耕想著,腦里一陣劇烈地疼起來。待那陣疼痛過去,他放開不斷拍打著自己的頭的手,正義地道︰「剖!」

「可是大人,剖尸的話于死者名節有損」仵作為難地道,真的要因為自己一時懷疑而將孔氏尸體剖開嗎?不管怎樣,死者為大啊!

「剖!」

「剖!」

兩個聲音同時如平地一聲雷般炸響,池淨訝然地朝孔老頭望去。

這位老父親,竟比她想象中更深明大義。

既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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