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該去看看明兒的那兩個哥哥了。
將東西妥善放好,她伸了伸懶腰,活動活動筋骨,對著外面晴朗的天空深深呼出一口氣。
小兔子被明兒的哥哥們咬了,但好在明兒的哥哥們的尸毒本來已經被她解掉一大半,小兔子中的毒應該不深,而且應該不會這麼快毒發。
或者是因為尸煞的風聲已經傳了出去,因此北縣仍沒有解除禁令,而賣糖人獨自一人帶著小兔子,是跑不出北縣範圍之內的。如今只等石頭師兄醒來,讓他加派人手去搜尋了。
手底下沒有一批可用的人就是不方便。是時候招兵買馬了
小兔子如今沒有任何自我思維,純潔如白紙一片,還重新落回那賣糖人之手,她不是沒有不忍的。但每次她心里產生小兔子淡淡的愧疚時,閉上眼後,耳邊也會同時響起小兔子說的每一句話。
「我不但要砍他的手腳,還要拔掉他的舌頭」
「我要好好的謝謝他就讓他死第一個啊」
「因為裝傻很多好處啊吃東西有人喂」
「雖然小了點我可以不殺她等她長大哦呵呵」
池淨再次睜開眼楮,眼內一片清明。
她或許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但她知道她自己不要的是什麼就夠了。
堅定地走出屋子里,本要直接往明兒哥哥們的屋子走去,要邁進屋子時她腳跟一轉,往廚房走去。
她已經吩咐玉瓶停了麻沸散,有的孩子們醒過來雖疼痛不堪,但傷口也已經在愈合中並沒有那麼難以忍受。同時因為孩子們醒來的時間都不一致,為力保每個孩子醒來後都有可口而溫熱的飯菜可以吃,玉瓶的小廚房里是隨時都溫著一鍋骨頭湯,一鍋骨頭粥的。
養傷期間除了補氣血的藥材,葷腥不能多吃也不能少吃,而每天煮什麼,玉瓶都是照她的吩咐來做的。
不多時,她已經捧著兩碗粥重新走了出來。
兄弟之間,哪怕不是雙胞胎,也約莫是有著心靈感應的吧。
去而復返,原先空無一人的屋前門檻又靜靜坐著小團子明兒。他可憐兮兮地望著池淨,想要跟池淨一起進去看望自己的兩個哥哥。
「明兒。」池淨輕嘆一聲蹲下來,將手中的粥放置一邊,與明兒平視著,將明兒眼里的期盼與難過看在眼底。
她真的拿他的這種眼神沒有辦法
「你不能進去呢,在這里等我。不听話就打**!」
威脅完小屁孩,池淨這才重新拿起粥,推開屋門,又迅速地關上,將明兒的苦瓜臉也隔絕在外
俗話說,骨頭的精髓都在湯里,骨頭湯里所含的膠原蛋白能增強人體制造血細胞的能力。
但這兩碗骨頭粥里其實骨頭很少。
孩子們已經不屬于骨折早期了,已經進入了中期,所以補鈣才是最重要的。而若要給孩子們補鈣,最直接的莫過于兩個辦法了。其一便是將雞蛋殼研磨為粉,沖水服之,其二就是喝骨頭湯了。
但池淨不喜歡第一個辦法,因為不好吃。
她讓玉瓶煮出來的骨頭粥,卻不是將骨頭扔進去和米一起煮的。
那是先用豬骨加牛骨熬湯,起碼熬上兩三個時辰,待骨頭里的蛋白質已經充分溶解到湯里,這才將湯與湯渣分開,靜置待涼。
等骨頭湯已經冷卻,將多余的油撈走,只剩下一小鍋沒有溫度的骨頭濃湯。
將米洗淨,以湯為水,倒到米中熬成骨頭粥。
而在這其中又適當地放上一兩塊連著厚肉的骨頭一起煮,如此一來,鮮美有之,營養有之。
因此,她一踏入屋內香氣便四溢,溢滿了整個光線昏暗的屋子。
「唔」幾乎是同時,老大與老二便醒了過來,肚子里的讒蟲勾得二人的肚子一陣接一陣打鼓般響了起來。
他們似乎已經好久沒有吃東西了何況還是香噴噴的肉粥
池淨將溫熱的散發著濃郁骨香味的粥放置桌上,先點起根蠟燭,再抬步來到窗邊,將窗邊用來遮擋的屏風搬開。瞬間,屋子里灌入大量新鮮空氣,煥然一新。
走回桌邊,用湯勺翻動著碗中的骨肉塊與米粒,香味更濃。
還被鐵鎖鏈綁著的老大老二便流下淚來,他們當然看到了溫柔的燭光里那蒙著臉的姑娘,老大更是直接認出那是在林子里想要殺了他們兄弟的那名女子,心里的委屈頓時排山倒海般襲來。
池淨走上前,就著燭光細細看了看他們的眼,他們的牙齒,又抽出匕首在二人手上輕輕地各劃一刀。
血是鮮紅的人血,心髒內的尸毒已經被她放了出來。對二人的痛呼像沒听見似的,她滿意地點了點頭,「告訴我,你們叫什麼名字?」
老大望了望老二,老二抿了抿嘴。老大還是這樣,都沒有主見。
「我叫海兒,排行第二,他是我哥哥,叫柏兒。」老二道,心里覺得這女子的聲音有些熟悉,但他想不起來在哪里听過
「哦。」池淨淡淡地應了句,月復誹道︰兒化音真難咬,一個明兒就夠了,還來個什麼海兒柏兒。虎牙和小狼的名字多干脆啊,搞不懂這些古人的想法。
動手解了他們身上的鎖鏈,她和藹可親地招呼道︰「餓壞了吧?起來喝點粥。」
微溫的粥剛好,能熨帖他們空了多日的胃。
二人手腳發軟根本沒力氣走過去,但肉粥的誘惑太強,老二強撐起力氣就要走過去。
「二弟…」老大嚇得臉都發白了,忙伸手拉住他,「不要過去…」
誰知道粥里有沒有毒!雖然他也好想撲過去嗚嗚嗚…
世界上最殘忍的莫過于讓饑餓多日的人吃下了毒的粥了…這女子好毒,還一心想要他兄弟二人的命。
「大哥…」老二虛弱地撥開他的手,只覺得自己的胃已經餓得抽搐。「與其餓死,不如吃飽了上路。」
看到大哥的態度,他不蠢,很快認出了那女子的聲音。
只是他真的沒有力氣反抗了,死就死吧,死之前也該吃飽了…
老大一愣,松了手,眼淚默默地流了出來。
須臾,他也在桌邊坐下,捧起碗來狼吞虎咽。
「你們先別吃太飽,先墊著胃,一個時辰後再接著喝一碗,鍋里隨時都有。」池淨笑笑道,並不介意他二人的猜忌。
反正她確對二人起過殺念,這個是無可否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