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小狼被這一巴掌打得松開口,他愕然地望著眼前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蛋,咂巴著嘴里的淡淡腥味,有些迷茫地極小聲地喚道︰「姐姐?」

听到這聲久違的姐姐,虎牙眼里已有淚光。

「你懂事一點好不好!」她狠狠將淚意逼下去,板著臉罵道。

小狼似乎對自己的雙手已經遺忘了。姐姐從未罵過他,也從未打過他。他委屈地又喚了聲︰「姐姐。」

「你生病了知不知道?姐姐沒銀子找大夫知不知道?姐姐本想水退後就把自己賣了來治你,可是幸得死去的娘保佑,現在有好心的姑娘要幫你治。」虎牙像沒听見般接著罵。

「可是你看看你。你把人家大叔咬成什麼樣了?」

大叔?小狼這才發現自己被人環在懷里,而這人的手臂上正微微滲著血。這是他咬的?

「你就不能乖乖的不要亂動嗎!要是好心的姑娘和大叔被你氣跑了,不幫你治了,姐姐也賣了,就剩你一個你要怎麼辦」虎牙罵著罵著,聲音終于哽咽了,眼淚也終于忍不住一滴滴往下掉,掉到何必方的那幾滴血珠上,血與淚混合在了一起。

沒人照顧你了你要怎麼辦啊。

池淨盯著地上的血和淚,默然

艾柱燃盡。

最後一絲輕煙散去,透進穴位後再從經絡間全身游走。

小狼在被虎牙打了後就不再掙扎。說也奇怪,那被煙燻的拇指在那之後便不再灼痛,一直安安靜靜地直到池淨輕輕將他手上的拇指解開。

虎牙已經按池淨的吩咐端來一碗熱水喂小狼喝下。

「現在開始都不能喝涼水,不能吃涼的東西,明天就可以了。今夜睡的時候也要注意保暖」池淨說道,邊往小狼地鋪上的被子看去,語氣一頓。

她現在才注意到一直蓋在小狼身上的根本不是什麼被子,那是一件又寬大又破的花薄衫,應該是體型較胖的婦人所著。上面還有不少泥跡,如果湊近些聞,她甚至懷疑自己會聞到腐朽的氣味。

當然,不用湊近她也能聞到摻雜在腐朽其中的濃脂粉味。

這兩姐弟是隨手一撿都能撿到死去老鴇的衣服嗎?池淨有些無力地拎起那件衣服拿到外面去焚燒。

她本來還很疑惑,為何小狼年齡那麼小都會患上這種成年男女都未必會患上的鬼交癥,如今看來他不患上才怪了。

看著那衣服最後一角也焚燒成灰,她走回棚內,遠遠地便听到何必方在說話。

「你們兩姐弟也無處可去,不如就像明兒一樣跟著我吧。我何必方無妻無兒,你們若跟著我,我雖不能像你們的娘一樣照顧你們,但當個像樣的爹我覺得我應該可以。」

正說著,反現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有些冰涼的手抬起,那抹冰涼搭在他的手腕上。

何必方一愣,直直地朝來人看去。

池淨也順著他的眼神看進他的眼里,看到一個年近八十但寶刀未老氣勢不減的威風凜凜老將軍。

她心頭一喜

「你拿什麼養活他們三個?」池淨放開他的手,毫不客氣地問道。

脈息遲伏,確與小狼一樣,鬼交之癥也。但他的情況出乎她的意料,比小狼輕許多。

「有我一口吃的,便少不得他們一口!」不介意池淨話中隱隱透出的輕蔑,何必方豪氣萬千地道。只要水一退,他們重新回到家中,靠著雙手還怕會餓死?

「大災之後若瘟疫蔓延,你也找不到吃的呢?」池淨取出幾根銀針來,放在棚內的燭火上來回翻轉著。

「不會的。我們近日防疫防得密不透風,該燒的該喝的都一樣不落,哪還會有瘟疫。」何必方道,那些官兵最怕死,早就給他們發派了足夠數量的藥草,讓他們平日里頻繁地點著草煙。

「之前還有人曾說,北縣百年來無水患,會出現水災絕無可能。」不會?池淨諷刺一笑,趁何必方回答不上來的空隙,拿起已經燒過又靜置了一會兒的銀針,直接往他的左手鬼哭穴刺入。

「啊!」何必方失聲痛呼,忙要伸手去拔。

「不想死的話就忍著,你跟小狼的病癥是一樣的。」池淨道,又取過一針,直刺入他另一只手的鬼哭穴。

何必方又悶哼一聲後才開口問道︰「什麼病癥?」

她邪邪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與指間的針一起發出微光,在本就陰暗的棚內更顯森然。「鬼交之癥。」

「鬼鬼交,鬼交之癥?」何必方聞言,臉瞬間紅透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嗯。其實就是陰邪氣侵體,你陽氣比小狼足,所以你還算經得起損耗。不過,我想知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池淨道,不想把事情解釋得太復雜。利索地再刺入一針,滿意地看到他眉心間的陰氣漸漸散開,像方才的小狼一樣。

厲害。十指連心,扎手指跟扎心無甚區別,他居然能咬牙忍了下來,不愧是鐵血猛將。

「一年前吧,有一日發現路邊有一具女尸,不忍見其曝尸荒野,便將其埋了。自那日後不過,姑娘是如何得知何某也」何必方臉又一白,難道他的病已經如此嚴重,看起來很明顯?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也是因為遇到了不該遇到的東西。這女尸可真不厚道,就這麼報答前世埋葬你的人的啊。

不過如此悍將,若不為已用,那可真是浪費。池淨心里帶了幾分算計,淡然道︰「阿鳳告訴我的。」

「阿阿鳳?不可能,我跟鳳妹子說的是我朋友,並非是我。」何必方不信,並當場戳破她的謊言。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也不知道你跟她說了什麼,反正她就是這樣告訴我的,讓我治你,就當是為了明兒。」池淨有些無賴地道,反正死無對證,你要證據你追到地府去好了。

「阿鳳還說了什麼?」何必方半信半疑,鳳妹子一聲不吭地走了,就是去找眼前這姑娘了?

「她說她為了答謝你幫她撫養明兒,特地跑回地府去想盡辦法從鬼差口中套問出了有關于你的事。」池淨道,臉上仍是那吊兒郎當愛信不信的模樣。

「有關于我的什麼事?」何必方越听越覺得是真的,畢竟眼前這女子沒必要騙自己,自己一無錢財二無相貌。何況她還知道他那些羞于啟齒的病癥

除了鳳妹子與他,是絕無第三人不,絕無第二人知道的。

「阿鳳千萬交待說,讓你一定要跟我走,將來才會有出路,才能保護得了她的明兒。」池淨道,心里一邊計算,她說過的謊能繞地球多少圈了?

「跟著姑娘會有何出路?」他沉默,但其實內心並不那麼抗拒,他也不想如此渾渾噩噩度過一生。

「不知。總之讓你跟著我,反正你也無處可去。」她將針拔出來,發現他除了剛開始第一針外,其余三針扎下後仍是眉頭都不皺一下。

他確實無處可去,也罷。將來若道不同,再不相為謀便是。「那姑娘,我想問最後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是要問待遇嗎?包吃包住五險一金還包升職包你滿意

「姑娘說我與小狼同一病癥,那為何對我使用銀針,對小狼卻用煙療之法?」當然,在她拔完針後,他確實覺得體內似有些很沉重很渾濁的東西一掃而空。

「無他,僅僅因為我想試試你有多經得起痛。」池淨咧嘴一笑,笑得殘忍。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經得起痛,才能擔得起重任。

「」何必方無言以對。

我說鳳妹子,你確定讓我跟著眼前這個人?不會是坑我的吧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