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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章 兄長

「近日事多,的確有些疲乏,既然你回來了,那我也要松口氣,休息一陣就好了。」應落歌道。

「你與我還要瞞到幾時?」應凌雲的話音也帶著乏累,畢竟他幾日前用盡了自己的功力。

這句話並非教主的語氣,而只是作為應落歌的兄長,滿帶疼惜的關懷。

「你知道什麼了嗎?」應落歌不由問。

自己的身子難道真的已經有明顯異樣了嗎,可是既然連婉婉都看不出來,應凌雲又如何得知。

「落歌,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應凌雲轉而問。

「記得。那日是你與義父在清溪盡頭將我救回,給了我一個家,我怎麼可能忘記。」談到當年,落歌的眼神還是黯淡了下來。

一直以來,他都避而不談自己的過往,亦是希望那些過往能夠當真成為過往雲煙。

自從應北漠給他取名應落歌之後,每一天,他都當做這是自己生命中的第一天,同時也是最後一天。

「清溪只不過是一條不算弱的支流,匯通錦城的清江,以及數十條大大小小的河流,但是你可知,它最終要流向哪里嗎?」應凌雲似乎並未想要跳過應落歌這一段不願意提起的過往。

「知道。不論大小江河,自然要匯聚大海。」應落歌道。

「那大海的另一邊便是靈蛇島,你來的地方。」

「沒錯。」

「你一向不愛提起自己的事,但是多多少少卻還是告訴義父與我。」應凌雲頓了頓,又道︰「你可知道,當日救你回來,師父便已經知道,你的命是保住了,可你身上卻早已被下了毒,而那毒無解。」

應凌雲此話叫應落歌暗淡的神色突然緊張起來。

「其實一早他就知道,你中了斬情絲。」應凌雲繼續道︰「在他打算最終以自己性命去救姝姑姑之前,他將凌雲峰的事交代給我,並將這一件也交代給我。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

應落歌震驚不已,他本以為那斬情絲之毒如不毒發,是不會有人看得出來,即便神醫又如何,可他卻忘了一件事。

當時自己昏迷數日,是義父和凌雲的悉心照料才讓他重新活了過來。

「原來這些事你們都知道。」應落歌道。

「如今只有我知道。」應凌雲道︰「婉婉對你用情很深,對于這段情,的確很難處理妥當,但你也不能以消耗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去換一份短暫的愛。這些日子以來,我最擔心的,不是凌雲峰會如何,而是你究竟如何了。」

「凌雲,我不能,我不能再去辜負婉婉。」應落歌語氣低沉,「是她讓我知道,愛一個人究竟是何滋味,我希望把自己的所有都給她,讓她快樂。其實你若真的了解斬情絲,你便知道,我的期限,不過是遲早的事罷了,我堂堂男兒,怎麼會連疼痛都怕,都退縮呢。」

「落歌,這毒若找不到解法,你當真放得下婉婉?」

「那又能如何呢,世間難得兩全法。」應落歌嘆息道︰「沒想到放蕩不羈的應落歌也會有為情所困,要為情而死的這一天。」

他無奈地笑了。

「這幾日連夜奔波,你當比我更辛苦,還是早點休整一下吧,明日還有更多事等著你。我知道,你一直都很關心我,有你這些關心,已經足夠了。」應落歌轉而看向應凌雲,「你的情況也不好,何況明月還……」

「你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我何時叫你費過心,你要真和我比慘,那或許我們說個三天三夜,也講不完少時那些破事。」應凌雲非但沒有憂傷,反而被應落歌的話逗笑了。

「你?我看你倒是一點不擔心?」雖說他們是多年的好兄弟,但應凌雲會是說這種話的人嗎?

「擔心,可是擔心也要想辦法,不是嗎?若是擔心難過管用,那我不怕你笑話,直接和你喝一場,醉解千愁不是更好?」

說罷,應凌雲又嚴肅起來︰「落歌,我今日與你說這些,不只是為了關心,這斬情絲之毒或許有解。」

「有解?你這話是何意?」應落歌不明白,連神醫陸九淵都無法攻破的斬情絲怎麼會有解。

「解鈴還需系鈴人,靈蛇島便是答案。」應凌雲道︰「幾年來,每每想起斬情絲,我都想不通一件事,那就是為何靈蛇島最高的懲罰不是殺人性命,而是斬情絲,這你知道嗎?」

應凌雲沒有再說下去,他知道,應落歌一定能明白。

「你提那里做什麼。」提起靈蛇島,應落歌有些躲閃。

「我听說最近幾月,在瑤池附近出現了靈蛇島的人,他們可是來尋你的?你就不想回去一探究竟?」應凌雲看了看應落歌的頭發,整齊干練的發髻,凌雲峰右護法的威嚴畢露,卻唯獨不見了他從不離身的那只雲紋靈蛇簪。

「那簪子呢?」應凌雲這才一怔,「你一向不離身的,莫非你當真放下了自己心里的一切?」

「我自己的狀況自己知道,如果回去那里會有得救,我倒寧願少活幾十年,不離開凌雲峰。那只簪子,早已經送給婉婉了。」應落歌道。

「落歌,很多心結最終還是要解開的,你若留著心結死去,自己當真會如意?」應凌雲拍了拍應落歌的肩膀︰「不為了你自己,也要想一想婉婉,你忍心她終于收獲的幸福馬上又成一場空嗎?」

「既然你心里有了牽掛,是不是也要為了牽掛去付出什麼,改變什麼,你以為她要的是你這條命嗎?我知道你會擔心,甚至會害怕,我又何嘗不是,可是若命該如此,終究還是要有個了結的。」

「希望你可以想一想,但若你一直想不通,我不介意用凌雲峰教主的身份幫你想。」應凌雲留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而應落歌一直不願去觸踫,不願去提起的那座靈蛇島,又重新出現在了自己腦海中。

「為了婉婉,真的可以嗎?」應落歌按住了自己疼痛的胸口,在陷入沉思前,他依舊好奇著應凌雲身上的轉變。

這個兄長,一向不會主動表達些什麼,即便知道他心里有,但這樣的對話卻還是第一次,他的關心那麼明顯,叫應落歌心生暖意。

他第一次知道,明白一個人心里有你,與那人願意去做關心你的事,一個被動一個主動,是完全不同的。

那麼為了婉婉,他自己或許真的應該為這條命,去搏一次。

應落歌幾個月來的難題,似乎得到了解釋。他與應凌雲的命運出奇相似,或許因為這樣,應凌雲的每一句話才真正能夠戳進他心里。

黃昏過後,應凌雲終于回到了快意閣。

迎接他的是早已等在一旁的暗夜。

沒了明月的快意閣冷清得很,也不知道自己以前的幾十年究竟是怎麼過的,他無奈地笑了笑,心里卻在為那個遠在千年之外的人鼓氣。

我的小家伙,你可要照顧好自己,開開心心等我接你回來。

「師父,您有什麼吩咐?」暗夜恭敬的話里依然帶著緊張。

這里是快意閣,只有教主能來的地方,師父卻叫他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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