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沈應霖再次提起了一個皇帝一直都不通過的事。
納妃。
可能在皇宮里,最讓人想不通的就是這件事了。
既然皇帝和帝妃並不那麼親近,為何皇帝卻久久不納妃。
這諾大的皇宮中,竟是連一位妃子都沒有。
一般來說,前朝的妃子,位高權重者是不需要殉葬的,總會有些這樣的人。
然而慕容遠行卻容不得前朝的任何女人出現在他的皇宮里。
那麼那些人哪里去了?
殺了。
慕容遠行也非一個心慈手軟之人。然而他卻沒有被人唾罵,不會像魔教那樣,被人說成是殺人嗜血的大魔頭。
江湖渺渺,王權最大,人們自然忌憚,況且慕容遠行雖然做過不少不公道的事,但是他卻能把這些事和自己推得干干淨淨的,表面上來看,竟是一個溫文和藹的年輕君王。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的眾人。
這些人心里怎麼想,他豈會不知。
眼下錦繡已經不在,仿佛他再拒絕這提議,倒顯得太不近人情了。
為什麼他會覺得這關乎人情。
他娶一個女人進宮,其實是在代表自己對某個臣子的重視,而非自己對這個女人的重視。
慕容遠行一直都把自己當成一個沒有感情的人,他心里愛的人只有自己,他要的是更大的天下,這便是他一生為之奮斗的目標。
他要的是臣服,是至高無上。
然而錦繡卻打亂了他的計劃。
像他這種瘋狂的人,能夠讓錦繡在自己的天地隨性而為,應該已經算是最大的愛了吧。
他可能真的不懂什麼是感情。
就好似應凌雲那一瞬間對于楚鈺的嫉妒。
嫉妒他有願意為之去死的親情。
在某種程度上,這兩個人,一南一北,竟有些相似。
相似地讓人心疼。
恨他嗎?
怨他嗎?
可他從未得到過,又為何去讓他學會珍惜什麼。
納妃。
好。
他點頭之後,下方的人竟然有些恍惚。自己準備的長篇大論用不上了?
就這樣同意了?
慕容遠行也不知道自己在煩躁些什麼,他較什麼勁。錦繡這會子又開起了那酒樓,他有什麼好煩躁的。
這是慕容遠行即位以來第一次選妃。
還記得錦繡生辰的時候,那晚錦繡宮的晚風,帶著陣陣涼意,逼得他走不進她的心里。
現下,正是和煦的微風,甚至世間萬物已經做好了迎接炎熱的準備。
一夜好眠,明月倒是覺得身心舒暢,她並沒有要為之牽掛的人。
起床收拾梳妝,她才想起來今天小白是要來答復她的。究竟能不能見到那個姑娘,她內心還是忐忑的,如果被發現自己是冒牌的明月,那她又該如何解釋。
來到這里已經三個多月了,她慢慢適應了這里的一切。再不會梳一個讓花白衣哈哈大笑的丸子頭了,也會把自己整理得看起來更得體一些了。
「明月,走。」
剛收拾好走下樓來,便听見小白的聲音。
「去哪里?去見那個姑娘嗎?」明月問。
花白衣抬頭,看到對面的錦繡。
她正坐在大廳的一張桌子旁,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賬本。
「什麼?帶你去玩啊,不是答應你了。」花白衣道,順便給明月使了個眼色。
離開客棧,明月便問︰「錦繡有什麼問題嗎?你為什麼要避著她。」
「她可沒你想得那麼簡單。」花白衣道。
「哦。」明月應了一聲。
「那我們去看看那個姑娘吧。」
「你不好奇錦繡的事?」花白衣有些奇怪了,那會兒講到凌雲峰,明月的興致可是很大呢。
「有什麼好好奇的。」她說。
「原來你只是對我們少主感興趣。我當你和我一樣,對什麼都感興趣呢。」花白衣道。
「那時候是覺得他挺有意思的,可是現在不這麼覺得了。」明月道。
「為什麼?」花白衣問。
「昨晚不是見過了嗎,你們少主可能是有什麼心事吧,看著怪讓人心疼的。」
花白衣閉嘴了,他驚訝于明月的感受。「心疼」,想必天下這麼大,也只有明月會對魔教教主有這種看法。
但是他又忍不住地問︰「你是怎麼知道的,你要是再不說,我真的要懷疑你是派來打入我方內部的了。」
「就憑我多年看劇經驗。」
「啊?你又在胡說八道了。」花白衣無奈。
正要往凌雲峰安排沈府丫頭的地方去,還沒進門,花白衣便看見應落歌在不遠處。
「阿落,阿落!」明月招手。
「明月姑娘啊。」應落歌听見了聲音,便走了過來。
花白衣無奈道︰「你看,我說了吧,她自來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