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訥言站定,轉頭一臉復雜地看著墜兒,秀氣的臉上是難以掩飾的傷痛。「那你告訴我,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墜兒下意識地收緊五指,生怕柳訥言會跑了似的。她張了張嘴,卻是欲言又止,實在是五年前那件事,叫她覺得難以啟齒。
柳訥言神色微涼,「不好說麼?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打算告訴我?你想一輩子都瞞著我!」
「不是的!」墜兒哭道,「我不是有意瞞著你的,我只是……只是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對你說。我怕你知道了,會看不起我,會嫌棄我,會離開我!」
柳訥言一點點松開墜兒的手,扶額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樣薄情寡性的人麼?」
墜兒咬唇,「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實在是墜兒自知身份卑微,又已是不潔之身,故而生怕夫君你會厭棄與我。」
五年前的事,如果可以,墜兒此生都不願意再想起。每說一句,都是在硬生生地撕開曾經的傷口,又仿佛是拿著刀子往心口上扎,一下一下的,真的是太疼了。可偏偏地,叫她遇到了柳訥言。
因為在乎,所以才會害怕。
可是今天,卻不得不說了。
等墜兒講完,已然是泣不成聲。她一只手緊緊地抓著柳訥言的衣袖,好想,好想就這樣偎依進他的懷里,讓他知道她曾經的痛苦彷徨,可是她卻不敢也沒有顏面在這樣一個時候撲過去,所以只好無聲地哭著,低著頭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柳訥言垂眸,神色復雜地看著墜兒,看她因為痛苦渾身顫抖個不停,眼底閃過一絲憐惜。他抬了抬手,似是想要把人抱進懷里,可是手抬起到一半,卻又落了回去。他舌忝了舌忝有些干燥的嘴唇,默默地將墜兒攥著自己衣袖的手掰開。
墜兒緊咬著嘴唇,無聲地落淚,也不說話,只是搖頭。
柳訥言見衣袖怎麼也扯不回來,干脆一狠心,加大了力道。
墜兒的手被迫松開,布料從指間滑落,她咬唇幾乎要把嘴唇咬破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柳訥言目光落在墜兒的手背上,那只手緊緊地攥著,因為情緒失控之下用力過度,指關節都泛白了。手背上是一道淡淡的水痕,他知道,那是她的眼淚留下的痕跡。
想起之前數月種種,柳訥言神情一點點變得漠然。「我現在腦子里很亂,大概需要冷靜一下。剛好你在這里,也有人照顧你。」
墜兒猛地抬起頭來,語氣咄咄逼人,「你不要我了,是麼?」
柳訥言沉默一瞬,又道︰「我是說,我現在需要冷靜!」他說著,抬腳要走,發覺墜兒要跟上來,「你不要跟過來!我現在根本無法面對你!」
墜兒剛剛抬起的腳頓住,只覺得那只腳像是有千鈞重。她整個人僵在那里,再也無法前進半分。
柳訥言沒再說什麼,旋身漸行漸遠。
墜兒癱坐在地,捂著臉嚎啕大哭。
花疏影從暗處走出來,看著柳訥言的身影,眼里是毫不掩飾的冷意。但此刻顯然墜兒更加叫人憂心,她顧不得追上去質問柳訥言一番,步履沉重地走向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