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至金陵倒也順利,到達後,楚曜便帶了部分隨行的護衛自行去辦事了,寶之與俊彥則前往章府。
章家在金陵算是有名的書香世家,不過因著章老太爺與獨子相繼去世,日漸沒落,章家姑媽嫁到了當地的大戶人家,劉家在金陵財大勢大,隨著章家的衰敗,劉家對章家的產業開始吞並,章姑媽為了在婆家站穩腳跟,待哥哥去世後,成為章家實際掌權人。
這也是為何趙氏母子三人有家不能回的原因之一。
第一次步入祖家,寶之十分淡然,她對于這些家人,早都沒有期待了,這次來不過是為了母親為了哥哥。
由管事婆子領著兄妹二人往章老太太的正院去,令寶之頗為驚訝的是章姑媽的態度,一見到她便親切熱絡的擁著她進到正房。
章老太太見了孫子孫女想到早逝的兒子,悲從中來,默默掉了幾滴淚,心中對趙氏的恨意又加深了幾分,兒子向來身體極好,若不是趙氏命硬,兒子又怎會拋下老母親撒手人寰。
章姑媽也按按眼角,摟過寶之,口中念念有詞︰「可憐的孩子,這一路可受了不少罪。」
章老太太聞言才望向與兒子有七八分肖似的孫女,眼角眉梢全是挑剔︰「這個趙氏怎麼做娘的,這孩子怎的這般瘦弱,只叫俊彥回來便是了,一個姑娘家,還叫出什麼遠門。」
俊彥有些不滿,沒想到祖母竟會如此直白,當著他們的面便編排起母親的不是來。
章姑媽勸解道︰「孩子們千里迢迢回來,想是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俊彥被安排在父母曾經住的院子,隨後便也管事婆子帶寶之往為她安排的房子去。
寶之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章家宅院佔地如此之廣,祖母、姑媽竟會將自己安排在離丫鬟婆子住的後罩房如此近的小院里。
院中打掃的不是很干淨,屋內顯然是久無人居住的,一股霉味充斥鼻尖,環顧四周入目皆是一片蕭索。
博古架上孤零零擺著一只青花瓷瓶,泛黃的牆上一副字畫也無,內間的擺著一架檀木拔步床,床幔只是尋常素紗。
「章府怎的這樣寒酸,給姑娘布置的房間還不如咱們一路來暫住的那些宅子。」杜若小聲與玉桂道。
玉桂細心,生怕寶之听了心里難受,瞪了杜若一眼,示意她不要亂說話,就繼續手腳麻利的收拾起寶之的箱籠被褥。
「姑娘咱們此番要住多久?」玉桂道。
寶之看著她們出神,聞言醒過神來︰「應該不會太久,哥哥還要回去參加春闈。」
小畫眉熟練的拿出燻香點燃放入香爐,放置屋內各角落。
「姑娘屋里霉味重,塵土多,您到院中站站,一會兒我們收拾妥當了,叫您。」
寶之倒是隨性︰「院里落葉多,我坐在這看著你們忙活,倒好些。」
將將收拾妥當,便有婆子打了簾子進來,敷衍的行了禮︰「姑娘,老夫人怕您路途勞累,今日便不用去正院了,飯食待會兒給您送過來。」
「有勞媽媽了。」說完抬眼示意玉桂取了個準備好的荷包遞過去。
那婆子接過荷包,毫不避諱在手里掂了掂,沒成想寶之出手還挺大方。
面上露出笑容︰「那姑娘您就早歇著,奴婢先告退了。」
她走後不一會兒寶之這里便傳了飯,上來的飯菜不見一點葷腥,湯里清清漂著幾片可憐的菜葉。
杜若氣憤不已︰「他們這是什麼意思,這里怎麼說也是姑娘的家,何況是他們寫信叫姑娘回來的,先給安排了這樣的屋子,後又送上這樣的飯食!」
寶之默默拿起碗筷,自顧自的吃起來。
「姑娘,您怎的也不氣!還吃的下去!」
「人家就是故意要叫我鬧,再等等看,我一時還沒想到他們究竟想要為何。」
「您這樣叫太太知道了,該有多心疼。」杜若心中不平,眼中蓄起了淚水。
寶之隨便吃了些好歹填飽肚子,接過濕帕子擦手︰「不要多嘴叫我哥哥知道。」
章家此番突然叫他們回來,暫還不知目的為何,他們還不能輕舉妄動。
第二日,章姑媽帶著女兒前來,劉春比寶之大兩歲,與章姑媽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見了寶之便自來熟,拉著手,熱絡的各種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