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之從趙氏屋里出來,算著時間俊彥該下學了就去到連著外院的垂花門附近的小亭子里,讓杜若去守著,俊彥回來就讓他來這找她。
寶之坐在涼亭中,思忖著前世的事,她前世一直沒有說親事固然有她自己不願,但也和此事有關,就是長得再美有了天煞孤星的名號誰家好端端的孩子想和她說親,她記得前一世這事出了之後娘就帶著她到莊子里住下了,直到哥哥科舉中了進士她和娘才搬回來,她因為這事的原因更加自閉了。
俊彥過了垂花門大步往涼亭這邊走來,杜若在身後小碎步跟著,俊彥見寶之穿的單薄不免又嘮叨起來︰「怎麼穿這麼少,還在這里坐著,若是凍著了可怎麼好。」回頭讓杜若去給寶之取件衣服來。寶之任憑俊彥在一旁嘮叨,她很享受現在在哥哥身旁听他關懷話語的溫暖感覺。
「哥哥,我听說外面的事了,你知道外面傳言的細節嗎?」俊彥一愣,臉上笑容逐漸消失,面色嚴肅皺著眉望著寶之︰「誰和你說的,你不用管那麼多,一切有我在呢,沒事的。」
寶之搖頭,正色道︰「不,哥哥,我應該知道,我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
俊彥倒沒覺得有什麼蹊蹺的︰「這不過是些婦人閑的無聊才亂傳的」
話沒說完被寶之打斷了︰「不對,哥哥你想想這事說的人多了,娘勢必會因為外界的謠言帶我去別處避避風頭,而我將來的親事只怕也不能在京城里尋了,咱們應該想想此事獲利最大的人是誰。而我又得罪了誰。」
俊彥听了恍然大悟,自己枉讀聖賢書這麼多年,竟不如小小年紀的妹妹想事情透徹︰「這事確實有些不對,寶兒你還想到些什麼,哥哥這就去查,看看到底是誰這樣害人。」說到最後頗有些咬牙切齒。
寶之抿著嘴想了想︰「對了,小來信說謠言里我的生辰是初五,但我明明是初四的生辰,傳謠之人弄錯了我的生辰。」
俊彥道︰「只怕不是弄錯了,而是故意說錯,正月初五生辰的人歷來就都說不好,加之正巧父親與外祖父又去世,此人應是故意這樣說的,況且這生辰哪是好隨便往外說的,咱們就是知道他說的不對,又奈何不了。」俊彥接過杜若拿來的雪青色夾棉披風披在寶之身上,「你先不要擔心,我這就去叫人查查,先回去吧,免得母親擔心了。」
寶之答應,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對著俊彥欲言又止,她想說讓他如果在學堂遇到一個叫楚曜的人,一定不要相交,可若哥哥問起她是怎麼識得楚曜的,為什麼不可相交,她要如何回答,想想還是不說了,等這件事解決了,再說楚曜的事吧,轉頭回芷汀院了。
寶之覺得這些日子過得太憋悶了,就沒直接回芷汀院,而是順著花園一路說著閑話走到假山旁,不經意間看到挨著石頭長著一株瞧著稀奇但又有些眼熟的植物,拉著杜若一起蹲下,細細辨認這株小草是何來歷。
「你還敢來要賞!?當初吩咐你的不是這樣的,你如今把事情鬧這麼大,還想到太太跟前去邀功!別做夢了!」一個女子刻意壓低的聲音,听的出里面夾雜著居高臨下的威嚇。
另一同樣小聲但有些尖刻,討好那個女子道︰「我的好姐姐,你不知道,那些貴婦最愛听這些是非,我剛同戶部侍郎家的丫鬟說完,吏部侍郎家的太太就知道了,一傳十十傳百的而且越傳越邪乎,我也攔不住啊。」
那個女子啐了聲︰「我告訴你,太太那你就甭想了,我勸你拿著這些銀錢就知足吧,老爺如今在家守制,若是閑了查出什麼來自不會拿太太怎麼樣,倒是你,倒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那女子听了一個激靈︰「那,那太太之後要怎麼辦,不如我再幫太太去傳傳話。」
「什麼怎麼辦,什麼都不辦了,靜觀其變吧,這事態之後怎麼發展就看那位的造化了。」女子頗不耐煩撇著嘴,用尖細的手指著芷汀院的方向。
「寶姑娘,以後不就,不就毀了嗎?」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事是你做得,別這時候又來充好心。」
听到這寶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竟是自己的舅母指派下人去編派她,沒想到下人辦事不力把事情鬧大了一發不可收拾,杜若震驚之余,努力屏住呼吸,攥緊拳頭死死的盯著石頭那頭說話的兩個女人,若是不這樣她恐怕會控制不住自己沖出去抓花那兩人臉的沖動。
等兩人走遠了,寶之腿都蹲麻了,若不是杜若眼疾手快寶之差點一**坐在地上,揉了半天酸麻的小腿,主僕二人默契的慢慢往回走,一路上誰也沒說話。
回到芷汀院寶之把杜若叫進房里,鄭重的告訴杜若,今日听到的這件事誰也不可以說,然後讓杜若磨墨,她要給小寫封信,現在始作俑者已經浮出水面了,後面要怎樣應對呢,她沒想好。她覺得舅母容不下她們她也可以理解,畢竟外祖母對母親和她們兄妹確實是偏愛的,在這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從外祖母那里撥的銀子,舅母肯定多少會心有不忿。
她不想把舅母牽扯出來,但是舅母做的這事又確實很過分,況且這一世她不想像上一世那樣,她想成親,她希望可以有一個普普通通安安穩穩的家,她對丈夫這個詞是有憧憬的,這個人不需要像楚曜那樣光芒耀眼,天之驕子,她只希望這個人平平凡凡,家境不需要太好,只要滿心滿眼只看到她,待她好,有爹有娘,這樣就好,這樣就足夠了
可她必須先把這件事解決才有可能會實現自己的願望啊,不然她肯定還是嫁不出去的,還是問問小怎麼處理吧,她鬼主意最多了。寶之對唐有種非常特別的信任與依賴,好像什麼事唐都有能力完美的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