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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小裴太醫,當真算是年輕有為了,不過二十來歲不到三十的年紀,就已經穩坐太醫院,要不是論資排輩,怕是做院正都使得。

小裴太醫師承前任太醫院院正,從小資歷就好,十幾歲的時候跟著老院正出診,就瞧病瞧的有模有樣,加上他人長的白白淨淨,又機靈,倒是很得貴人們喜歡。安奉候府日常的平安脈都是他來請,謝景翕前輩子也見過他幾回,話說的不多,了解也不深。

但京都的各家姑娘少女乃女乃卻是最盼著他去請脈的,年輕又好看的年輕大夫,總是比那些胡子一大把說話跟念經似的老家伙討人歡喜。但問題是,謝家如今雖然顯貴,但還沒到能隨意請宮中太醫來日常請脈的地步,謝岑又最注重官聲,日子過的並不奢靡,也不大注重排場,除非是謝岑親自遞上牌子去延請,太醫們這才會上門請脈。

所以今次小裴太醫突然上門,讓謝岑疑惑不已,但到底是太醫賞臉,沒準是哪個貴人承的人情,所以他並不敢怠慢,忙小跑去前院迎接。

但謝岑感還沒到前院,就被小廝告知小裴太醫已經去了楠哥兒處,所以謝岑又轉了個彎感到楠哥兒的屋子,再一看,小裴太醫已經上手斷脈了。

「小裴太醫……」

謝岑剛要寒暄幾句,就被小裴太醫揮手止住,「且容我斷上一斷。」

謝岑立馬就不敢出聲,只打眼色給許氏,叫她去端茶上水。那廂小裴太醫很快就端完了脈,二話不說就從藥箱里取出針,也不見他有何準備動作,直接就往楠哥兒腦門上下針,眨眼的功夫,楠哥兒的腦袋已經被扎成了馬蜂窩,動作可謂穩準快,只瞧那架勢就透著一股子高人的意思。

謝岑瞧的汗都下來了,楠哥兒能不能活過來,可就要看小裴太醫了,要是他也不行,那就只能準備後事了。

小裴太醫又從隨身藥匣子里取了一些藥草,用火點著了就放在楠哥兒周身燻,沒一會屋子里就充斥著一股子藥草的清香。等到燻的差不多了,謝岑才擦了擦腦門上的汗,謹慎的問了句,「可還有救?」

小裴太醫接過許氏親自遞過來的帕子淨了手,「有勞謝夫人。」

許氏道︰「是辛苦裴太醫了才是,我們哥兒如何了?」

「哦,問題不大了。」小裴太醫說的輕描淡寫,好像方才那差點就要準備後事的人不是楠哥兒一樣。

謝岑直接倒吸了一口氣,這一上一下的可實在要人命,但謝岑面上到底穩得住,「要真是如此,小裴太醫可就是我們謝家的大恩人了。」

「謝大人您客氣,您以後喊我子汐就成了,我去開張方子,不過謝大人要有心理準備。」小裴太醫這是非要把謝岑嚇出個好歹的架勢,也不解釋,只是提筆寫方子。

謝岑小心翼翼的瞧著,好歹等小裴太醫寫完,才又听他開了尊口,「哥兒先前落過水吧,當時救治的遲了些,法子也不大好,所以耽誤了,這腦子一時半會是好不了的,原本還有三分恢復的可能,但這回這麼一撞,半分也沒有了。」

這短短一句話,謝岑听的差點厥過去,「子汐這意思,他今後就……」

「是這麼個意思吧,這次撞的位置有點寸,血留的多,耽擱的也是太久,走路恐怕是不行了,多找幾個人看著點才行。」

小裴太醫說話言簡意賅,也沒有那樣危言聳听,但實在不足以描繪方才的凶險,但凡換個人來,但凡再耽擱那麼一小會,楠哥兒這會大概就是個死人了。但小裴太醫這話謝岑是听懂了,那意思就是,原本救過來的機會很大,府上是搞的什麼鬼回回都耽擱,耽擱也就罷了,還不給請好大夫。

那為什麼,因為趙姨娘作的啊,哪會不是要等她先唱完了戲,嚎足了喪,楠哥兒才能安安穩穩的等著大夫診脈,府上那幾個年邁的大夫,走幾步都要喘的速度,什麼樣的病耽擱不了啊。

可是現在後悔也沒了法子,小裴太醫這意思,楠哥兒下半輩子大概就要癱在床上了。然而現在謝岑也不敢要求太多,人還能喘氣,就已經是多虧了小裴太醫了。

謝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楠哥兒,虎頭虎腦的一個孩子,倒真是可惜了,但他浮塵半生,早就練的不動聲色,只對著小裴太醫作揖,「老夫多謝子汐救命之恩。」

「唉唉閣老大人這是折煞我了。」小裴太醫到底沒讓他把這個揖作下去,「舉手之勞,您客氣了不是,得,藥方子我放這,過幾天我再來瞧瞧,府上可還有受傷的不曾,我瞧哥兒的手腕被人抓傷,想來受傷的應該不止一個。」

謝岑這才想起謝景翕,「倒是讓您說著了,我家三姐兒摔斷了腿,可還腫著呢。」

「呦,那得去瞧瞧,骨頭接不好,可得影響走路。」

「有勞了。」謝岑又親自帶了小裴太醫去了謝景翕處。

小裴太醫進屋的時候,謝景翕正給六姐兒敷臉,再配以一些藥膏子,倒是很快就消減了不少,但她自個那腳就有些慘不忍睹了,小裴太醫那麼一瞧,就知道是腕骨拗錯了位,倒是沒有想象中那樣嚴重。

「小裴太醫麼,明玉去上茶。」

小裴太醫瞧了她一眼,「三姑娘不必客氣。」

「一口茶水而已,有什麼客氣不客氣的,我沒有那些講究,就勞煩您把骨頭正一下位。」

謝景翕說的輕描淡寫,但這扭傷了腳的滋味可是不大好受,換做一般的姑娘早就疼的受不住,又哭又鬧的也有,更別說這腫的饅頭似的腳,壓根不好意思給別人瞧,就要遮遮掩掩的裹著帕子之類的。

但如此難免會導致手法不當,正不好骨頭,以後遭的罪更大,他就曾經替一個沒接好骨頭的小姐斷骨重接,那嚎叫聲簡直猶如殺豬。

小裴太醫再瞧這個三姑娘,心里就多了幾分贊許,做大夫的當然都希望遇到這樣的病人,配合加心態好,比什麼都重要。

小裴太醫先是仔細檢查了一下腳腕,確定了骨頭的位置,他不由再次抬眼看著謝景翕,通常他四下摁的過程就挺疼的,但三姑娘只是忙著給六姑娘擦藥膏子,好像摁的腳根本不是她的。

「小姑娘的臉沒有大礙,只是回頭我要給她檢查一下牙齒,若是牙齒松動了可就不美了。」

小裴太醫這個美字還沒出口,手上已經施了力,咯 一聲,是骨頭回位的聲響,竟是不聲不響的就接好了。謝景翕手上一頓,腳上的那一瞬巨疼不是騙人的,但好在小裴太醫手法快,能極大程度上減輕疼痛感,最疼的時候已經過去,漸漸的就不那樣鑽心了。

三姑娘愣是沒吭一聲,等明玉把茶水端過來還問,「我家姑娘的腳可有妨礙?」

「沒有妨礙,明天就能下地了。」

小裴太醫冷不丁一句話,嚇的明玉差點抖落了茶水,「這麼神?」

「找個帕子給你們家姑娘擦擦汗,剛才那一下挺疼的。」

明玉這才反映過來,人家已經給醫好了,再瞧她家姑娘,腦門上的確滲了一層薄汗,「姑娘你疼怎麼不喊呢,做什麼要忍著。」

「有甚好喊的,回頭嚇著小裴太醫,沒準再把骨頭整歪了。」

小裴太醫也笑,「那裴某得多謝姑娘體諒,都像您這麼著似的,我們做大夫的也就容易了。」

「那還有勞小裴太醫給六姐兒瞧瞧。」

「你說牙口麼,剛才糊弄你的,那點傷不至于,而且牙口真要松動了,也沒有法子。」

謝景翕頓覺有些氣惱,不過也虧著人家分散注意力,也是好心,她總是不能計較,「遇到您這樣的大夫,才是我們的福氣。」

「得,我們就別互相吹捧了,我留下一些藥,回頭叫人替你擦擦手上胳膊上的傷,也別不當回事,留下疤也不大好看,腳倒是沒有妨礙,該下水下水,該走道走道,養個幾天就好了。」

小裴太醫囑咐幾句,就提溜著藥箱子走了,謝岑在屋外候著,一番相送不提。

明玉打了水來替謝景翕淨手臉,「小裴太醫可真是神啊,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大夫呢,听說楠哥兒都要準備後事了,誰知道小裴太醫一來,刷刷刷那麼幾針下去,人就好了,你說神不神,關鍵人又年輕,長的還俊,怎麼就那麼有本事呢?」

謝景翕噗嗤一聲,「怎麼,我們明玉的目標又換了?不覺得方家公子溫文爾雅了?」

「姑娘!」明玉氣的差點摔東西,「哪有您這樣的主子啊!」

玩笑歸玩笑,但裴子汐這個人也的確是有幾分才能的,難得的是頭腦清楚,說話做事拿捏得恰到好處,可有一個疑問一直在謝景翕心頭揮之不去,小裴太醫到底為什麼會來謝府呢,如果她沒記錯,裴子汐與謝府根本沒有來往,是誰這麼大面子能請動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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