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蒼狼估計是遭了無端被砸,心里也是惹起了真火,他瞪著眼,橫著一根指頭指著眾人,很囂張、很火大地︰「他瑪德,你們砸呀!你們打呀!」
不過他的手指卻少了一根,那是當年被顏永剁掉的。
看得真切的一干商販一下子停住了手,仿佛一下子被施了魔法似的定身在那里,個別人被定身的時候手里還拿著未扔出的菜,圍了一圈的商販們倒也真被他一手空手碎磚的表演給震住,要知道,那半拉紅磚可是久經考驗的,墊在五百斤的車盤下都壓不爛,大伙隱隱覺得似乎那里有些不對勁,往常城管欺軟怕硬的特征是非常明顯的,踫上菜農扎堆,跑得比兔子還快,這麼橫的小子倒是少見。
「今天你們他嗎的誰也別走,今天誰砸的,都給老子站出來,賠老子衣服、賠醫藥費,是不是看我好欺負,………找不出人來,我他媽把你們這伙土鱉挨個打!信不信我他媽把你們這群王八蛋打趴下…………」
正僵持著,遠處已經傳來了「嘰喔嘰喔」的警報車的聲音,派出所離這里只有三公里不到的路程,估計有晨練的看客已經是提前報案了,而且在這周圍打架鬧事、攔路搶小姐的案子是經常發生,這里的民警也跟煆練了不少,他們的反應不是一般地快。
「散開、散開!誰在這里弄事!」四名派出所民警提著警棍分開人群,一名好像是帶頭的民警一下子看見了正在人群中心囂張地發表演說的蒼狼,指著他叫道︰「蒼狼,怎麼又是你,把他給我銬起來!」
身邊兩名民警馬上從褲腰里抽出手銬,上前扭住蒼狼,這次蒼狼倒也沒拒捕,更沒有反抗,反而是很配合的戴上了手銬。
「嗨!不對!」,蒼狼一下反應過來,心里罵自己,經常被抓,戴手銬都他媽戴習慣了,人家來了還沒解釋就自己戴上了,這不犯賤嗎?
「王所副,不對,今天我可什麼都干,我他媽是受害者!這群賣菜的欺負我!」,蒼狼對著領頭的民警叫嚷起來。
「蒼狼,你是個什麼逑貨我還不知道!」被稱為王所副的民警一看是他倒也放心下來,畢竟不是惡性案件,點了根煙,說道︰「你說他們欺負你,誰信呀,你讓群眾們看看你是個什麼德性,看看誰是壞人誰是好人!」,然後看著蒼狼,一臉嘲笑。
蒼狼這才省悟,看看周圍的人,除了還賴在地上的老頭早看清了,旁邊的除了四五十歲的大叔就是大嬸,偶而有幾個年青的,明顯地看上去是一臉風吹日曬的痕跡,不用猜都知道是老實巴交的農民,相比銬著的蒼狼,瞪著一雙牛眼,扎著頭發,頭發上還流著紅的西紅柿、黃的雞蛋,胳膊袖子上隱隱約約還是看到半個紋身,要說他不是地痞、不是流氓、不是壞分子,估計說破了大天都沒有相信。
「我…………我他媽咋這麼倒霉!」,就民警看到自己剛才的表現,蒼狼估計自己黑鍋是背定了,有氣無力地說︰「王所副,這次我真是冤枉的。」 。
「少來這一套,你那次不說自己是冤枉的!帶走。…………人群散了、散了啊,那個誰,你們幾個,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什麼什麼不想去,不去也不行,協助辦案是公民義務…………其他人都散了啊!」 王副所長一派大將風度,指揮若定。
王所副做了些工作,讓圍觀的人群都散開了。一位民警拉開警車後蓋,蒼狼很配合地自己就上去了,民警順勢在他**上踢了一腳,蒼狼心里正火在著呢,罵道︰「你他媽踹誰你!」
「嘿,讓你小子嘴硬,等會收拾你………大早上也不讓人消停!」民警看上去倒不是生氣的樣子,似乎和被抓的蒼狼非常熟悉,倒不介意,謔笑著啪的一聲扣下了後蓋。
蒼狼就稀里糊涂的坐上了警車,一路很拉風的到了派出所院子,車門打開後,蒼狼直接跳下來,這個刷著白石灰牆的院子對他來說比自己住的地方還要熟悉,他把兩手伸到民警面前,踢他**的民警像以往一樣,給他打開銬子,一臉壞笑,邊說著︰「老規矩,自己去住單間!」
蒼狼接過鑰匙,自已走進派出所所謂的單間,也就是拘留室,像往常一樣,他知道派出所一般都是把他做為最後一名錄口供的,以往進來,起碼要關上一天,直到有人來交罰款才放人,久而久之,派出所里大大小小都認識這位活寶了,都知道每月他都要定時來幾回給所里送錢,而且認罪態度不是一般地好,見了民警男的叫哥女的稱姐,沒皮沒臉,打他也不怕、罵他還笑,整個一個無賴相,誰也拿他沒辦法。
所以,除非是很原則的事情,大家平時對這位財神爺還是挺客氣的。
蒼狼走進拘留室,自顧自地就躺在水泥地上,在這里,他倒也不期望會得到什麼更好的待遇,事實上,在拘留室不給你銬著銬子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一夜宿醉他覺得有點困,加上剛才亂七八糟的事情,心里一時也理不出個頭緒來,昨天晚上,貨運站的老毛來找他幫忙,都在恆道混的,關系不錯,還帶了一個人,也搞求不清是做什麼的,好像是那個下面區里的工作人員,不過蒼狼感覺他像是哥拉條的,就是,長得像個拉條的,後來喝著喝著就喝的有點多了,倒不是蒼狗喝多了,而是他的朋友和朋友的朋友喝多了,三個人最後也看看天太晚了,不想走了,三個人就在貨運場的辦公室胡侃了半宿,沒睡多大一會,蒼狼本來是晨練以來就回去睡覺的,不想路上遇到了這事。
想著想著,蒼狼的確也不善于動這個腦筋,然後就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上午九點多,做完筆錄的民警劉寶,也就是踢蒼狼**的那位,拿著一疊資料走到所長辦公室,敲了敲門,里面有人叫到「進來」。
「所副,好像今天的事有點不對勁!」,劉寶進門對著正在擦槍的王副所長,上一任所長離退之後,直接就由王副所長主持工作,正式任命還沒有下來的時候,王副所長還是堅持大家叫他「副所長」。
「咋回事,說說看」王副所長抬頭看了一眼,繼續擦他的槍。
「蒼狼這估計還真是冤枉的!」劉寶說道︰「剛才對現場的幾名圍觀者進了筆錄,事情起因是由于蒼狼不知道怎麼就穿了件城管的衣服,商販們又看他一個落了單,就想起哄趕他,嚇唬嚇唬,結果沒嚇跑蒼狼,反倒被蒼狼嚇住了,不過看筆錄,蒼狼這次確實也沒打人!」
「咦,這小子轉性了!那位坐在地上的老漢怎麼回事?」,王副所長听到這里,稍稍有了點興趣,估計這是他頭一次听說蒼狼沒有動手。
「他是水洞鄉的農民,進城賣蘿卜!膽子挺小,估計是第一次進派出所,據他說,蒼狼是揪住了他的領口,他自己害怕就假裝被打,自已賴到地上的,根據蒼狼平時的表現,估計是真沒打他,要不不會是這個樣子!」劉寶繼續說道,這個蒼狼他是無比的了解,最差的結果都是鼻青臉腫,這不傷人的事還真是罕見。
「得了,沒什麼大事,這幾個賣菜的都就放了吧!」,王副所長有點心不在焉地說。 「好!那蒼狼呢?也放了?」轉身要走的劉寶問了一句。
「放,你放放試試,那貨就是一攪屎棍,沒理還要攪三分,現在你說沒事放他,他不訛你才怪呢!」,王副所長說道︰「關著,等一會我處理!」 干警小劉出門後,王副所長把擦好的六,四式別進腰里,自言自語地說︰「得虧這小子今天沒打人,要不可真是麻煩了!」。
事情弄清後,他這心也放下來了,點上一支煙,美美的抽了一口。
他就想著,前幾天市里才下了緊急通知,要各基層派出所嚴密控制**,要在這風口上自己轄區真出個什麼**或者集團械斗什麼地,他這副所估計永遠正不了還是小事,卷鋪蓋回家還非常有可能。
今天早上的事可真讓他出了一身冷汗,這讓他想起前段時間外界傳得沸沸揚揚的一次事件,起因是出租車司機對市里費用政策不滿,上千輛車把市委街段圍了個水泄不通,一想起那天黑壓壓的不知道多少人,王副所長心里就覺得虛得厲害,那天,他們派出所接到支援命令後,六個人根本連街區都沒有進去,愣是被堵在街區口上動不動不了,那一瞬間,國家機關平日里的震懾力量仿佛都失效了,連街上老大媽都敢指著警察的鼻子罵人,更別說一些平時就唯恐天下不亂的壞小子偷機模空砸塊石頭、啤酒瓶什麼的,他當時就想,完了完了,這逑弄個因公致殘什麼的,可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