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通志傻眼了，他從林雨鳴和對方的電話中也能听出，這事情徹底沒戲了。
「老大，這咋辦，你這個關系還是市長啊，市長都沒有辦法嗎？我才不信呢……」
林雨鳴這會卻鄒起了眉頭，把頭靠在床背上，徐通志說的一點都不錯，一個副市長難道連一個下屬的企業都吃不住，這也太夸張了吧？出現了這種情況，只能是兩個原因，要麼向副市長不想幫忙，要麼就是三花暖通找到了更有分量的人！
除此之外，不會有其他的原因了！
可是，林雨鳴卻沒有辦法分清到底是哪一種原因，這個判斷對項目的操作來說，是很關鍵的，林雨鳴受制于目前的信息太少，根本都無法得出一個準確的判斷來。
「老大，你看是不是這個市長不想幫我們，想要好處啊！」
林雨鳴冷厲的掃了一眼徐通志，讓他一下閉上了嘴巴。
林雨鳴現在要做出自己的判斷，雖然這個判斷並不準確，但也必須要做，首先就是晚上要不要給向副市長帶去青花瓷瓶，假如是他想要點好處，那麼這一步就是正確的，有可能改變他的想法，但這個可能性不是很大，從徐通志到紅光電器廠探的的消息來看，人家在自己沒來之前，確實已經內定了，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三花暖通找到了更強大的人。
鑒于這種情況，自己就算是把青花瓷瓶送給了向副市長，他也是沒有幫自己的辦法！
可是，假如不送過去，這一次的蓉城之旅也就徹底的宣告失敗了，自己連一點翻盤的機會都沒有了，舍得這個瓶子，做一次最後的努力，從向副市長嘴里打听出到底情況復雜在什麼地方？向副市長身在局中，更能找到其中的破綻，要是能通過他敲開一條縫，這也許就是自己最後的一個機會！
他迷上眼，站起來，在房子來走動著，徐通志這會也不敢輕易亂說話了，他一雙滴溜溜的眼珠子，隨著林雨鳴的身形來回晃悠著。
十多分鐘的思考之後，林雨鳴猛地停住了腳步︰「晚上你和我一起到市長家，我們把青花瓷瓶送出去！」
「啊，老大，但要是送去了還是定不下項目呢！我們豈不是虧大了！」
林雨鳴微微的搖搖頭︰「做項目，總是要冒風險的，這就是最後一搏！」
徐通志猶豫了片刻，也是咬了咬牙︰「去她娘的，拼一把就拼一把，反正為這個項目我一年多已經花掉了五六萬，再加上這點也就死心了，干！」
林雨鳴滿意的點點頭，對徐通志這種事到臨頭勇于搏擊的精神他還是很佩服的，這小子不要看平常扣扣索索的，但在關鍵時候，還是有一些血性的。
「好，你也準備一下，晚上我們過去！」
兩人吃過了晚飯，一起悶在酒店里等著，按林雨鳴的經驗，晚上去領導家，最好的時間在晚間新聞剛剛結束，所以他們一直等到快七點的時候，才帶上了那個青花瓷瓶和幾樣安西市的特產，打車到了向副市長說的蓉城市政府家屬院。
車在大門口被攔住了，保安過來問林雨鳴他們找誰。
林雨鳴報出了向副市長的樓號，房號，保安略顯驚訝的看了看林雨鳴，隔著門衛室的窗戶，伸手進去，給向副市長打了個電話︰「向市長，我是門衛，這里有個林……奧，好的，好的！」
保安摁動電鈕，嘩啦啦，展開的不銹鋼路障縮了回去，讓開了一條道路。
「向市長在家呢！」
林雨鳴重新上了出租車，一直開到了最後面一幢家屬樓的單元口，停住之後，林雨鳴四處掃了一眼，這會天色全部黑盡，大院里靜悄悄的，沒人來往，林雨鳴這才對徐通志說︰「下來吧！」
徐通志從後座上下來，懷里抱著他們從送仙橋買來的那個五十公分高的青花瓷瓶，瓶子的外面用宣紙裹著，還用膠帶繞了幾圈，外面只能大概的看到這是一個瓶子，卻看不清什麼樣子。
徐通志有點舍不得的嘆了一口氣︰「老大，這就送出去！」
「廢話，不送我們抱來干嘛？走吧！」
要說起來，林雨鳴也有點舍不得這個瓶子的，這個瓶子色澤淡雅，上面繪畫的是一些人物山水，人物特點是鼻骨高而直、隆起並有勾，就是俗稱的「鷹鉤鼻」，在工藝方面，一般胎體較前朝厚重，胎質粗松，釉質泛白，釉面稀薄，具有「波浪釉」的時代特征。
這應該是咸豐年間的瓷器極品了。
可是舍不得也必須舍得，為了敲開這個項目的缺口，為了拿下這個項目，這種代價是無法回避的，正如常人說的那樣，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徐通志抱著這個瓶子，小心翼翼的走著，林雨鳴在旁邊攙著他一只胳膊，生怕這小子一不注意摔一跤，那才可悲，特別是上樓梯的時候，林雨鳴都是牽著徐通志在走，兩人模模索索的，總算是到了三樓向副市長的家門口。
靠在拐角處喘一口氣，林雨鳴果斷的摁響了向副市長家的門鈴，這個地方太危險了，他們帶的還是大件，萬一撞到人真還有點麻煩。
「叮咚，叮咚！叮咚！」
幾聲門鈴後，防盜門里傳出了響動，接著，一個四十多的女人打開了房門︰「你是林先生嗎！」
「是啊，是啊，你是市長夫人！我和向市長……」
林雨鳴還沒有說完，這女人就很不好意思的笑了，連連搖手說︰「莫亂喊，我是保姆。」
林雨鳴暗自‘哎呀’一聲，才知道自己犯了個錯誤，剛剛他們站的位置在門口，里面的燈光太強，照射著眼楮，所以門一開，林雨鳴看不太清對方的衣著和神情，不然單單看氣質，就能分辨的出來。
「奧，對不起啊！」
「莫得事情，進來才！」阿姨用一口純正的蓉城話說。
林雨鳴帶著徐通志，這才走了進去，可是，剛剛走進去，林雨鳴的頭又是一暈，額得個神啊，咋會出現這樣的情景，在門口的時候，林雨鳴听著里面安安靜靜的，可是走進來之後才發現，里面坐了好幾個人，而且從他們的神情，衣著上看，應該都是領導。
這可是送禮之人最害怕遇到的情景，也是送禮的大忌，平常不管是多大的領導，總是要裝出一副廉潔奉公，道貌岸然的樣子，現在房間里都是領導，你讓向副市長怎麼能接受這個禮品？這不是有損他的光輝形象嗎？搞不好啊，自己還會被向副市長一頓訓斥，斷然拒絕，真要搞得那份境地，還想什麼項目，這人都讓自己得罪了。
果然，林雨鳴看到了向副市長眼中的一抹冷厲，他本以為林雨鳴帶的是一些土特產，那就沒有關系，這只算是人情往來，可誰想到，這小子帶來的好像是一個瓷瓶，這里都是自己的部下，也都知道自己的這個愛好，一旦傳出去，自己的名譽絕對受損。
向副市長已經準備發作了，他冷冷的看著林雨鳴和徐通志。
徐通志這叼貨卻沒有發現房子里的狀況，那個瓶子挺高的，抱在懷里剛好遮住了徐通志的視線，他一面往里走，一面還問林雨鳴︰「老大，這瓶子放哪啊！」
林雨鳴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這傻筆啊，你就不能不說話。
林雨鳴咋辦？現在轉身逃跑也來不及啊，他只有硬著頭皮往上沖了。
「大家好！」林雨鳴招呼了一聲。
他越是往跟前走，越能看清向副市長眼中露出的那抹寒光，你還真別說，向副市長的這眼光實在有些嚇人，這是一個掌權者的威嚴和氣場，連林雨鳴和他的眼光一對視，都不由的都打了個哆嗦，很強悍的戾氣。
但林雨鳴就是林雨鳴，在此刻的危機中，他沒有慌亂，沒有緊張，他的思維快速的運轉，林雨鳴在向副市長還沒有發飆前，林雨鳴搶先說話了︰「向市長，你好，您托我買的菜油給你送來了，這可是地道手工榨出的菜籽油，味道很純正的。」
一面說著話，林雨鳴一面從自己的兜里掏出了剛剛打車找回的一點零錢，他遞給向副市長。
向副市長愣了楞，有些不解，有些奇怪，這嘛意思啊，給自己零錢。
「這……」
林雨鳴不等向副市長問出來，忙接著說︰」向市長，這是找您的錢，上次你給我了二百，買完菜油，還剩二十五元三，你點一點。」
向副市長稍微一遲疑，心中也恍然明白了林雨鳴的用意，臉色的霧霾散去，哈哈一笑，說︰「你這小林啊，幾十元零錢還給我干什麼，還要我點，瞎鬧嗎？零錢你裝上，權當是打車錢了，坐吧，坐吧！菜油放廚房就成了！」
「那好吧，我可就要沾點便宜了！」林雨鳴嘿嘿一笑，把那些零錢又裝回了自己的兜里。
那個開門的保姆听到向副市長這樣說了，也以為就是菜油，她招呼這徐通志，讓他把瓶子放到廚房去了。
林雨鳴這才擦一把頭上的汗水，悄然喘一口，感到後背上都被汗水弄的濕噠噠的，太可怕了，要不是剛才的隨機應變，今天怎麼收場，真還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