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自是不甘心讓章蘊芝把兩個孩子帶走，于是，他蹲下了身子，扯了扯嘴角，盡量露出了一絲笑容，對兩個小孩問道︰「小騏小驥，你們不是說別人家再好也是別人家嗎？怎麼又想去別人家玩了？」
「可女乃女乃家不是別人家啊，她是爸爸的媽媽。」小騏一本正經地駁道。
「太爺爺家也不是別人家啊，是爸爸的爺爺家，也就是爸爸的爸爸的爸爸家。」凌霄耐著性子說道。
「爸爸的爸爸的爸爸？」小騏眨眨眼楮，轉向了小驥。
小驥似乎也沒搞懂其間的邏輯關系，努了努嘴，琢磨了一下，搖搖頭，「爸爸的爸爸是爺爺，爺爺的爸爸是……」
「爺爺的爸爸是我呀，是我。」凌霄激動地拍了拍胸口。
「可爺爺沒在這啊，等爺爺來看我們的時候，我們再跟爺爺去看你。」小騏有點明白其中的邏輯關系了。
「這兩個孩子，可真成人精了。」錢學和在一旁羨慕道。
聰明是肯定的，可更令她稱奇的是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縝密的心思，這邏輯推理能力也太強了些吧？
「什麼成精？還得說是彎彎教的好。」章蘊芝說完眼圈紅了，干脆蹲子把兩個孩子抱在懷里，「好孩子，你們比你們爸爸幸運多了，女乃女乃不是一個好媽媽，也不是一個好女乃女乃，以後女乃女乃有空一定多回來看看你們。」
小騏伸手幫章蘊芝擦了下眼淚，「女乃女乃不哭，我們知道你很忙的，沒有時間來看我們，沒關系，等我們長大了，我們去看你。」
這話令章蘊芝的眼淚噴薄而出，也令凌霄和楊燕萍更覺心堵了。
這叫什麼事啊？
合著他們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孫子最後白白便宜了章家，大的這樣，小的也這樣，生來就是來氣他們的！
小驥見凌霄吹鼻子瞪眼的，而一旁站著的老女乃女乃也是怒氣沖沖的，便知道大人們又是不開心了。
不過對他來說，凌家是外人，是不相干的人，媽媽說過，一定要離那些生氣發怒的人遠一些，免得受到牽連，于是，他扯了扯章蘊芝的手，「女乃女乃，我們去屋里收拾東西吧，我要帶我疊的紙飛機給女乃女乃瞧瞧。」
「嗯，那我也把我做的手工帶上。」小騏說。
「好。」章蘊芝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小騏小驥幫她撿起地上的兩個紙袋，高高興興地推著她進屋去了。
歐陽麗見此搖了搖頭，這種情形下，她還能說什麼？
再說了，她不是沒表明自己的態度，可問題是兩個孩子自己答應了，章蘊芝又難得回來一趟，她也不忍心剝奪對方這點可憐的權利。
算了，還是顧另一頭吧，這麼一想，歐陽麗轉向了凌霄和楊燕萍，「我們也進去吧，耽誤了時辰不好。」
「不去了，我不做了。」楊燕萍心里那口氣還沒消呢。
「老婆子，你可想好了，要是晚上又睡不好覺怎麼辦？」凌霄雖然也惱，可尚存了一絲理智，知道這件事怪不上歐陽麗和歐陽秀蓮，要怪只能怪彎彎和凌含章兩個，孩子懂什麼，還不都是大人教育的！
「睡不著就睡不著，我吃安眠藥。」楊燕萍賭氣說道。
事實上，她答應來做這場法事，也不乏一點刁難歐陽秀蓮的意思，她才不相信做了這場法事之後她就真的能睡安穩了，她是想找個由頭來難為難為那鄉下婆子，誰讓她一點也不把凌家人放眼里！
可方才被章蘊芝一刺激，她哪里還有刁難對方的心思？巴不得趕緊離了這個地方，省的這個前兒媳看她的笑話。
「女乃女乃，吃安眠藥對身體不好的。都到這來了，不如就請老人家幫著看看吧。」凌寒月勸道。
他倒沒有多想，就是純粹為老人的健康著想。
「是啊，媽，再怎麼說，來都來了，也不能就這麼離開吧？」凌雲忠也勸了一句。
在他看來，章蘊芝的那些話根本不是存心的，對這個弟妹他雖然了解得不多，可他了解這些搞科研人的通病，他們的心思大都在工作上，生活上不說是白痴吧也差不了多少，人情世故方面更是欠缺，這點從章蘊芝兩年多沒上門，上門後會把東西放在院子里先陪兩個孩子玩而不是先去拜見主人便可見一斑了。
因此，他猜想章蘊芝不可能是為了氣凌家人專門說那些話，也不是故意要當他們的面帶走兩個孫子，而是趕巧了。
「這樣吧，含章他女乃女乃，你們先進去坐一會，和我外婆聊幾句，要是真不想做我們也不勉強，這個東西隨您自己的意。」歐陽麗也勸了一句。
錢學和也有意勸兩句，可一想老太太這會正在火頭上，沒準拿她當炮灰了，于是，她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楊燕萍听大家勸了半天也冷靜了不少，她倒是不擔心自己就這麼走了會是一種失禮的行為，而是害怕對方的那身招鬼的技能。
萬一真把那鄉下婆子得罪了，哪天又把鬼給她找來，她以後還能有安生的日子過嗎？
還有，听說那婆子還會念咒畫符的，凌含章就吃過虧。
這麼一想，楊燕萍想不低頭也不行。
正當楊燕萍點點頭，邁步往里走時，大門外又響起了汽車的聲音，很快一輛白色的suv開進來了，是彎彎回來了。
這下凌老太太有話說了，蹬蹬幾步走到彎彎面前，「我問你，你是不是在孩子面前說了我們凌家不少壞話？」
「沒有啊，這話是什麼意思？」彎彎剛下車，哪里知道發生了什麼，故而一臉的莫名其妙。
她雖然不喜歡凌家，可凌家畢竟是凌含章的本家，她怎麼會這麼教育孩子呢？
難道在這些人眼里，她的格局只有鼠目這麼長？
「彎彎，是這樣，含章他媽媽來了，小騏小驥說要跟她去看含章的外公外婆。」歐陽麗解釋說。
彎彎一听便明白怎麼回事了，凌家人想打孩子的主意不成，自然也不希望兩個孩子跟章家走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