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伊之幽所言的那樣,即使能知道白家有所圖謀,但是他們卻沒有半點證據。
沒有證據,就是信口雌黃,不能作為來除去白家的工具。
想要從白家得知消息,其實從內宅入手更適合。白雲染現在想要散步她是白胭脂的事情,那麼會想辦法結交京城里的小姐們。因為這些權貴家的小姐,來日也會是各個家族的夫人甚至是主母,只要她們有一部分人相信了,也會影響到這個家族里的人。
一傳十、十傳百……用謠言來蠱惑人心,這便是白家在為許太後做的事情。
到時候小皇帝的性命也會堪憂。
顧長生坐在上方,一雙濃眉一直皺成一團。
于公,他不能看著自己父親和表姐守護了一輩子的大楚,落如外姓人之手,且還是個沒有任何本事的女人。
于私,他厭惡蘇家,也厭惡在暗中幫過蘇家的人。
他現在想要除去蘇家,那麼就得和白家對立。
「我能想辦法讓你去白家,不會惹得眾人懷疑。」顧長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沒有再看伊之幽,「但是你也得答應我,往後對茹兒好。」
「無論你想什麼,我都希望你記住,她是你的娘親,是唯一對你好卻不奢求回報的人。」
顧長生說完就從耳房內走了出去,沒有再停留下來。
伊之幽和燕王的事情,他作為一個外人不適合插手。
其實伊之幽去不去白家,顧長生都不會怪她也不會怨她。
伊之幽是伊以茹的性命,而伊以茹是他的心上人,他斷然不會做出讓伊以茹為難的事情。
等顧長生離開後,屋內只剩下燕影山和伊之幽兩個人。
燭火下,燕影山的神情並不好,他顯得十分嚴肅,眉眼里更是帶著幾分堅定。明明比昔日的面容更稚女敕,但是伊之幽卻依舊把眼前的人和從前的他重合了起來。
「要不,和從前一樣,棋局定勝負?」伊之幽喃喃地說,「我記得我家七哥的棋藝,一直不錯。」
燕影山轉過頭來看著她,「你居然拿一局棋來決定你的安危?你怎麼如此看不起自己了!」
伊之幽拿這樣的燕影山沒轍,她體會不到前世他獨自過那麼多年的難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他安全感。可現在的局勢很明顯,白家和許家是勢在必得的,若許太後真的順利掌權成為女帝,那麼不止是如今的小皇帝燕影燭,就是燕影山也很危險。
先帝留下的子嗣,除非對許太後沒有威脅,她才會留一條性命。可有性命有又什麼用?難道真的在家里躲一輩子,裝瘋賣傻嗎?許太後不是什麼仁慈的人,她絕對會斬草除根。
伊之幽站了起來走到燕影山的身邊,她蹲在他的身前,和他的視線相接。
她看不得他受半點委屈,他明明才華橫溢,怎麼能不要自尊的躲起來呢?即使他不介意,可她介意。
「子煦。」伊之幽認真地說,「你比誰都知道我在想什麼。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長長久久。」
她比世間任何一個男兒都果敢,明知這些甜言蜜語是她自己不擅長的。但是為了寬慰心上人,卻依舊強迫自己說出來,「我唐沉眠喜歡的男兒,是這世上最優秀最奪目的,我不想看他明珠蒙塵。我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們的以後,更是為了我自己。」
「我也想能為你做點什麼?」伊之幽笑,「況且,映雪曾說我天生會算計人,也樂在其中。我想她沒說錯,我是樂在其中的。」
她的話語有些卑微,而她每一個字都似尖銳的匕首在戳燕影山的心。
什麼天生的會算計人?什麼樂在其中。
他還記得昔日的她也曾有勇無謀,像是沒頭的蒼蠅。若不是在後宮多年看透了太多的人心,到了最後心如死灰,她怎麼會變的如此玲瓏剔透,擅長揣摩人心,
沒有人是天生的謀略家,也沒有人天生擅長猜疑。
他們受的罪比常人更多。
燕影山心疼這樣的她,可又拿這樣的她沒有絲毫辦法。
他不能像周文帝一樣把她困在宮里,然後折斷她的雙翼。
燕影山嘆了一口氣,低下頭把她攬入懷里。
他聞著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把頭埋在她的肩窩處,「唐沉眠我不會限制你做什麼,我會用一切去護著你,你想去白家,你去。你想去宮里,你去。你想去哪里,我都不會攔住你。但是你要記得……」
他認認真真地說,「你死了,我也不會苟活。」
伊之幽在听見這句話的時候,心里難受的像是要暈闕過去一樣。
她曾以為在哥哥和父母去世後,自己沒有絲毫軟肋了。
但是她此刻的疼痛在告訴她,你是有軟肋的,你的軟肋就是你眼前的男人。
伊之幽眼眶微紅,卻依舊用力忍住了淚意。
她不擅長哭泣,更不擅長去辯解什麼,她做什麼事情也不想和外人提起。
他像極了她。
他們為彼此好,做了許多事情也不會提及,若對方能發現就發現,發現不了最好。
這個人能洞察她的一切,也能明白她今日的話,是把她所有的信任交給了他。
所以他把自己的性命也交給了她。
伊之幽伸出手抱住懷里的男子,笑著安慰,「你在說什麼糊涂話呢?你可別忘記了,我可曾是被人唾罵的妖後。我這樣厲害,就是十個白家、許家都不是我的對手。你怎麼能長他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呢?」
「況且,我還有你啊。我做不好,你能在暗中保護我不是嗎?因為有你,我才會有恃無恐。」
伊之幽在逗他開心,而燕影山也听了出來。
她還在繼續說,「唉,若當初我留給你的兵符還在就好了!」
他解釋,「前世你給我的兵符,我放我們的棺木里了。」
伊之幽怔了怔,她沒想到燕影山會附和自己這句自我取笑的話語,而是搖頭回答,「可惜這已經不是大周了,拿出來就會讓人發現我們是前朝余孽。我可還沒活膩……」
燕影山不帶絲毫欲念的吻了吻她的額頭,像是在親吻什麼稀世珍寶一樣。
「不是大周,我一樣能護你安穩。」
「我保證,我們都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