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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英秀听到那句「牙還沒有長齊」,要不是情境不對,簡直要笑出聲來。

嗯,這小身板由于長期營養不良,發育一直有點落後。現在處在換牙期,確實有幾顆乳牙掉了之後,該長出恆牙的位置還黑洞洞的,一直沒什麼變化。

這幾天自己托空間的福,吃得好了不少,倒是感覺牙床有點兒癢癢的,說不定就是那幾處要出牙了。

楊巧嘴揚起眉毛,一臉驚奇地看著姜老爺子︰

「這不是明擺著的?既然你家四丫頭打傷了人家錢老本的子孫根,害得人家斷子絕孫了,那伺候他一輩子,總是應該應分的吧?咱們走遍天下,也得是這個理啊!」

姜老爺子不緊不慢地又磕了磕煙灰,只是臉色看上去比剛才難看了許多︰「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今兒個來,給我們英杰說親,其實只是個幌子。」

他又磕了磕煙灰,然後吧唧一口,緊接著吐了個大大的煙圈,那煙圈幾乎直接噴到了楊巧嘴的臉上。

「按照咱們樺樹林公社的風俗,這談婚論嫁的事兒,女方即便主動,也沒有媒婆一提親事,就直接全家出動到婆家相看的。

怎麼著這媒人也得跑上一趟兩趟,大差不差地把兩家的意思互相透的差不多了,然後雙方才會見面。

之前你們一來,我就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

但是只當你們是熱心這門婚事。

畢竟我們老姜家,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厚道人家。日子過得雖然窮,卻齊整。因為我們老姜家的家風,就是勤儉持家,勤快做事,踏實做人。

再說我大孫子這人才,誰見了不說好?

前幾年老天爺不給活路,家家戶戶都忙著糊弄肚子,還忙不過來,沒功夫說親事,倒把我這大孫子給耽誤了。

所以呢,我雖然感覺到不對勁兒,卻也沒有多想,以為你們真是誠心誠意為了結這門親,才這麼上桿子。

但是現在看看,我這是打了一輩子雁,被雁簽了眼!

你們這是事先商量好了的吧?到我們家來,就當著我這老頭子和我這些兒孫的面兒,對著我家的小姑娘動手動腳。

我們這一大家子人,誰能忍心看著自己家的姑娘受人欺負?

即便四丫頭沒沖動,別人怕也是容不下。肯定有毛頭小伙子會忍不下這口氣,直接動手揍他一頓。而你們老錢家人既然挨了打,自然就能賴上我們老姜家了。

我們這麼多人在這,你們還敢這麼干,怕是早就打算好了!

這是一早就準備訛上我們老姜家,賠給你老錢家一個媳婦兒,還能省了彩禮錢……說不定還能訛一筆嫁妝出來!」

姜老爺子又磕了磕煙灰,瞥了一眼之前被眾人七手八腳給安置在炕上的錢老本,又將目光轉回到楊媒婆身上︰

「巧嘴妹子,不是老姜大哥不給你面子。今兒個這事兒,到底是你們辦得不地道。

你們若是算計在先,一早就打算訛上我們老姜家,那這門親事,我們老姜家不敢結。

你們若是沒有事先定計,算計我們老姜家。那這個孩子,頭一次見面兒,還當著一屋子我家人,就敢這麼欺負我家的姑娘,這門親事,我們不能結。

大丫是個好孩子,可惜了(讀liao)兒了。

我看老本這孩子也歇得差不多了,你們這就回去吧。天兒不早了,還得趕幾十里山路,家里也沒有車,我就不留你們吃飯了。」

姜老爺子一臉疲憊地下了逐客令。

姜老太太有點心急,她舍不得錢大丫這個一看就好生養的好媳婦兒人選,再者說,她還惦記著把四丫頭這個天煞孤星塞給老錢家呢!老爺子這就直接趕人了,這哪兒成啊?

可是,姜老爺子跟姜老太太恩愛了一輩子,姜老太太也一向信服姜老爺子。

倆人過日子從來沒有紅過臉。當然,家里的事兒,老爺子信奉男主外女主內,樁樁件件全都由著老太太自由發揮。而當著外人的面兒,老太太更是做足了夫唱婦隨的賢妻範兒。

這回姜老太太也不想為了外人,拂了姜老爺子的臉面,再說她雖然一門心思惦記著,越早把姜英秀早點折騰出自己家門越早安心,卻知道听老頭子的準沒錯兒……

她這一著急,一猶豫,臉上就帶了出來。

一向能言善辯的楊巧嘴,被姜老爺子這話一噎,竟然一時有點兒接不上茬兒。于是她將意味深長的目光轉向了姜老太太︰「姜大嫂也是這個意思?」

姜老太太硬著頭皮,頂著楊巧嘴略帶威脅的目光,顫著嗓子說了句︰「老頭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楊巧嘴抿了抿她的那副薄嘴唇,呵呵笑了兩聲,就要開口。姜老太太忙搶了個先,截住了她的話頭︰

「那個啥,巧嘴妹子,你也別惱,今兒個這事兒,確實是老錢家處的太不地道!

你老姜大哥是個暴脾氣,又最是愛面子,尤其還愛論個是非黑白。老錢家人這麼處事兒,犯了他的大忌!他這會兒子脾氣上來了,你說啥他也听不進去。

他今兒個發這麼大火兒,那都是沖著老錢家,不是沖你。

回頭我再勸勸他。等他消了氣,咱們再聊。

我上次拜托你的事兒,還是得你多費心!」

姜老爺子斜了姜老太太一眼,姜老太太立馬笑了起來︰

「那個啥,巧嘴妹子,這天兒也不早了,你們還得趕路,我就不遠送了。」

姜老太太竟然也下了逐客令!

楊巧嘴連嘴巴都氣歪了,真是想不到,姜老太太竟然也敢這樣對她!一看她那意思,她托自己把那個潑辣蠻橫的四丫頭說給錢老本這事兒,就是跟姜老爺子沒通過氣兒!她就不怕自己當眾說出來?

楊巧嘴正想開口,卻听到姜英秀那清脆響亮又帶著點兒稚女敕的童聲,慢悠悠地響了起來︰

「姓錢的,你不就是被桌子角磕到大腿根兒上了麼?那一下,就能把你磕壞了?不就磕到點大腿肉麼?值當你嚎得跟殺豬似的?

再說你穿的這老厚,就算磕到大腿根兒了,那也傷不到骨頭啊!頂多青了、紫了,腫上個兩天三天的,咋一個個地,都說你要斷子絕孫呢?」

眾人听了這話不由得有點,怎麼跟一個八歲大的丫頭片子,解釋清楚男人的命根子跟斷子絕孫的關系呢?

循著聲音望過去,大家伙兒的心,瞬間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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