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錦冪踏入院中之時,李輕眉正在替秦胤晾曬被褥,秦胤有潔癖,不喜歡自己的東西經過很多人的手,故而她只能親力親為。
「你就是李輕眉?」
「正是奴婢。」
一陣婉轉輕靈的女子聲音從身後傳來,李輕眉下意識的轉頭,臉上卻被人重重的扇來一耳光,她吃痛的捂著嘴角,口中已是泛起猩甜。
眼前的女子似高不可攀,風姿綽約的凌霄花,一系曳地的淡藍色霓裳羽衣,襯得她肌膚勝雪,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腰如束素,齒如含貝。
這人間奼紫嫣紅的顏色,在她面前竟是都如塵土般晦暗。
李輕眉有些自慚形穢的垂眸,眼前這女子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她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于是縮著脖子,準備退走。
「賤人!」
又是一耳光,這一次,對方竟是故意將長長的指甲對著她的臉頰,她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不用看就知道她的臉頰已經被眼前女子涂著鳳仙花丹蔻的指甲劃破。
「這位姑娘,這是秦王府,您打狗是不是也要看主人?」
「呵,算你還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狗!」
「勸你若是識相的話,就盡早帶著你的孽種離開王府,否則若是你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可別怨天尤人,你也知道,皇家的孩子,很多都長不大~」
「你若是能勸服王爺放我們母子離開,我定對錦冪姑娘感恩不盡。」
李輕眉此時已經徹底弄明白這女子的來意,此人定就是錦蓉口中的丞相千金錦冪。
「你認識我?」
「您的大名誰人不知?說出來不怕姑娘笑話,奴婢一直視您為天下女子的楷模典範,姑娘有所不知,這一切都是誤會,奴婢對王爺完全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王爺根本就不愛我,若不是因為這孩子的緣故,怕是早將奴婢碎尸萬段,在他的眼里,奴婢是他的恥辱,他此生抹不去的污點。」
「奴婢還是有這自知之明的,姑娘。」
「你倒是識時務,若真是如此,那本姑娘就幫你母子二人逃出王府,你先在王府內待幾日,過幾日我想到辦法再來找你。」
「那就多謝錦冪姑娘。」
李輕眉長長舒一口氣,她身份卑微,誰都能輕易的踩她的臉,即使再王府中又如何,今天是錦冪,以後又會是其他嫁入秦胤府邸的女子因為怨憎而將她當做眼中釘,肉中刺。
離開也好!這一次,她定要帶著兒子隱居山野,任誰都找不到她的蹤跡
「小姐,您為何她幫著她逃離?您就不怕王爺怪罪于您?」
「你說,若是王爺知道這個女人不識好歹想要逃離,會怎麼樣?」
「若是被王爺發現她要逃,將她抓回來,王爺對她還會有任何不同嗎?」
錦冪陰測測的說著,她才不會蠢到真的放這個女人和她的孽種離開,她只是將計就計,離間她與王爺而已。
回廊深處,秦胤負手靜立許久,恥辱?污點?這個女人說的不假,但為何他心里卻是堵得慌。
此時他攥緊拳頭,心底有強烈的不甘與暴怒在咆哮,她就這麼想要逃離?
浴池內,秦胤正懶洋洋的泡在湯藥內小憩,而李輕眉則挽著袖子,任勞任怨替他搓背。
「李輕眉!你喜歡本王?」
「啊?」
「奴婢不敢!」
「是不敢,還是沒有?」
「不沒有敢」
「嗯?」
她語無倫次,令他心情沒來由的舒暢些許。
「奴婢從不妄想永遠都不可能屬于自己的人或事物,王爺,就像九天星辰,奴婢只是黯淡的塵埃,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奴婢知道。」
「王爺!!」
李輕眉被秦胤一把拽入水池內,她下意識的攀著他的脖頸,渾身濕漉漉的她此時身上的衣衫緊緊貼著身子,露出玲瓏曼妙的曲線。
而她胸前的柔軟,正抵著秦胤薄而軟的唇瓣。
她見鬼似的迅速跳開,卻被他再次拽入懷中。
「又不是沒有見過你沒穿衣服時的模樣,你這幅貞潔烈女的模樣裝給誰看?」
他嘴上雖說的雲淡風輕,但仔細端詳,還是能發現他的耳垂微微泛著可愛的粉紅色。
「王爺!自重!咱們有言在先,之時伺候你的起居,不侍寢!王爺一言九鼎,定不會食言!若是王爺需要奴婢立即命秦風喚貌美的侍婢」
「滾下去!」
「諾~」
李輕眉連滾帶爬的離開浴池,而秦胤則寒著臉看著她慌不擇路,險些滑到的倉惶模樣,頓時怒火中燒。方才他是瘋了才會對她產生旖念。
素來自持,從不重的他,為何面對這個可惡的女人總是頻頻失控?他有些懊惱的拍打著水面,濺起簇簇水花撲打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他又在水池中浸泡許久,才令身上的躁動平息,當披衣回到寢殿之時,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卻已經將自己埋在被窩中,連個腦袋都不曾露出。
她竟是先行入睡!這還像是他的值夜侍婢?
很想沖過去將她踹起來,但想起方才那失控的一幕,他再次迷茫的瞪著那隆起的被窩,旋即緩緩踱到自己的床榻。
已是深秋時節,更深露重,因著他修煉的內功心法需要清心寡欲,故而他就寢的地方並未鋪設取暖的地龍,設置連炭盆都明令禁止。
耳畔傳來細微的咯 咯 的咬牙聲,他知道李輕眉還未入眠,正因極度的寒冷而凍得瑟瑟發抖。
「李輕眉,滾上來給本王暖床!」
「帶著你自己的被褥!」
「諾!」
李輕眉躡手躡腳的起身,抱著自己的被褥,緊挨著秦胤的被褥躺下,她相信秦胤,定不會對她這種貨色的僕從有非分之想,他若是需要女人,有大把傾國傾城的女子上趕著要月兌光躺在床上等著他寵幸。
他的床榻好軟,好暖和,這個男人平日一副凍死人不償命的模樣,沒想到身上這麼溫暖,她無比貪戀這種永遠不會屬于她的溫度,嘴角不經意間微微上揚,旋即安然入眠
耳畔是女子清淺溫熱的呼吸聲,像羽毛一樣酥酥麻麻的刮過他的肌膚,讓他忍不住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