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很聰明,相信素親王服食此物的時間應該不短,不知丞相或者太醫是如何驗證這干糧與水囊中的水沒有問題?」
「自然是通過銀針察驗,對了,我方才還命人牽來一頭與素親王體重相仿的牛犢,為那牛犢服用些許干糧與水,並未察覺出任何異樣!」
「取一只小女乃狗來,越小越好!」
「究竟是何物?」
趙輕眉看著司空闕臉色越來越凝重,頓覺不妙。
「金剛砂。」
「就是是金剛石磨成的粉末?!」
金剛石她知道,是一種產量極度稀少的珍貴礦石,鑄劍世家素來最喜以金剛石打磨寒鐵,堅硬無比幾乎是無堅不摧的寒鐵遇到金剛石,也瞬間如豆腐腦般,在金剛石的雕琢下呈現萬般精致的紋理。
「嗯。」
此時親王府的隨從已將一只剛滿月的小女乃狗抱進來,司空闕將那水囊中的水摻雜著剩下的干糧,開始一點點的喂食著小女乃狗。
趙輕眉幾乎是捏著嗓子看著司空闕的一舉一動,她很希望司空闕這次能錯的離譜,若真是金剛砂,那麼鐘離貞她打了個激靈,不敢繼續想象下去。
小女乃狗在司空闕緩慢的喂食下,半個時辰左右就已將那不多的泡水干糧吃的精光。
此時房中眾人皆是緊張兮兮盯著那只活蹦亂跳的小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又是半個時辰,那只小狗兒仍是撒歡的四處亂跑,就在趙輕眉暗暗松口氣,確定司空闕的確猜錯的時候,卻听那小女乃狗開始不住的哀嚎。
「是金剛砂!」
司空闕的語氣無比堅定,但見方才還精神抖擻的小狗正痛苦的在地上不住打滾哀嚎,而它的七竅正潺潺流著鮮血。
「拿下去!!」
鐘離貞有氣無力靠在床邊,看著那垂死掙扎的小狗,就仿佛看到她自己,她淒厲的尖嘯著,不住的跺腳。
「可有藥醫?」
鐘離貞絕望看向趙輕眉,卻見趙輕眉無助的垂下頭,她眼中燃起的求生**瞬間熄滅。
司空闕實在見不得妻子這幅五內郁結的憂傷模樣,于是替她說出殘忍的事實。
「王爺,若是在下猜的沒錯,你便血的毛病應該不止是近來才有的,應該持續多年了吧?」
「這金剛砂通過你每日的飲食微量攝入,你體內的五髒六腑怕是早已經受到重創,听聞王爺常常高熱不退,也許就是因為體內金剛砂順著血液流到髒腑所致。」
「你們都出去!本王與趙丞相單獨說會話。」
鐘離貞終于忍不住打斷司空闕的陳述,是的,司空闕所說的都是實情,沒想到她以為自己謹小慎微,機關算計,卻仍是難逃一死!
「胖子你我會替你報仇的,我發誓!我會將今日你所受的痛苦,千倍萬倍還給他們!」
「不別殺他!」
鐘離貞听到趙輕眉要替她報仇雪恨,不僅沒有歡欣,卻是驚慌失措開口求著趙輕眉放過真凶。
「給我一個不殺他的理由!」
趙輕眉目露沉痛,她緩緩走到鐘離貞面前,將她攙扶到軟塌上歇息。
「我愛他。我不怨他,這條理由充分嗎?」
「胖子!!」
趙輕眉抱著鐘離貞的肩膀,將滿是淚痕的臉埋在她胸前,哭的撕心裂肺。
「我沒有朋友了,怎麼辦?」
「我沒有朋友了!!小胖子!我人緣不好,這輩子只交到你這麼一個真心朋友,你別走,小胖子,嗚嗚嗚嗚」
鐘離貞抬起虛弱的手臂,蒼白的臉頰綻出淺淺的梨渦,她輕輕拍著趙輕眉的肩膀,卻是哽噎無言。
「你夫君猜的沒錯,我便血的毛病自小就有,只不過我以為後果沒那麼嚴重,如此處心積慮草蛇灰線想要置我于死地,除了北冥辰與鐘離瑤母女,我想不到第三個人會如此恨我,他們這是杜絕後患,如今母皇成年的皇女,只剩下鐘離瑤一人。」
「輕眉!」
鐘離貞嘴唇囁喏著,一把握著趙輕眉的手掌,語氣中帶著萬般不舍與悲涼。
「我想臨終托個孤,替我善待他,莫讓人苛待于他,我沒有子嗣,故而府中的銀錢在我死後大多數都會被收回國庫。」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我就怕比他早走,怕他流落街頭,吃不飽穿不暖,所以早就悄悄留下一筆遺產,是以他的名字存在你開的錢莊中。」
「他自小就是奴籍出生,性子溫馴,但家里那些親戚都不是善茬,你千萬別一股腦將所有的錢都交給他,我怕他那些親戚將他安度余生的錢都騙走,沒有我這聰明絕頂的妻護著他,他該怎麼辦?」
「好」
趙輕眉悶悶的應下他的囑托,感覺到鐘離貞又開始劇烈的咳嗽,她匆忙抬起頭來,有些于心不忍的別過臉不敢再看她痛苦的扭曲表情。
「我.若有機會你就自己坐那龍椅,鐘離瑤是不會放過你的。不如取而代之!」
「若是若是你當上皇帝,千萬記得追封本王個皇帝當當!對不起,說好護你一世,讓你在樊京城內橫著走,沒想到我竟是先橫死樊京城內。」
「好!」
「若是我當皇帝,定將鐘離瑤與北冥辰活祭,給你報仇!」
「還有你母皇那把龍椅,他年我若為帝,定將那把龍椅一並燒給你,到時候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坐,躺著都行!」
感覺到懷中的鐘離貞漸漸癱軟的身軀,趙輕眉已是淚眼滂沱,她的呼吸聲漸漸微弱,直到徹底斷絕生機。
「啊!!小胖子!!」
極度的哀慟終是徹底將趙輕眉的情緒擊垮,在門外苦候多時的司空闕再也顧不得許多,將虛掩著的房門撞開,飛身撲到趙輕眉的身邊。
「我沒有朋友了!怎麼辦!我沒有朋友了!」
「別哭,你還有我,還有咱們的孩子。」
司空闕心疼的將她攬進懷中,小心翼翼替她擦拭淚痕,而聞訊趕到的素親王夫亦嚎哭著沖到鐘離貞的遺體前。
就在他一只手即將觸踫到鐘離貞衣袖的時候,卻見趙輕眉抬起一腳,重重踢在他的膝蓋上,素親王夫陶氏驚呼一聲,雙膝跪地,匍匐于鐘離貞的遺體前。